第三百四十八章 調虎離山
葉鳴聽說王修光已經被提拔為副省長，而且幾天以後就要正式上任，不由呆了一下，心裡忽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怎麼會這麼巧？自己正準備藉助王修光阻撓振宇鉛鋅礦辦理採礦證，他忽然就離開省國土資源廳升職了？到底是那伙偷采國家鉛鋅礦的人運氣好，還是別有蹊蹺？
在錯愕了片刻后，葉鳴定下神來，先熱情洋溢地向王修光表示恭喜和祝賀，並說下次去省城一定找他喝酒，一起慶祝他在仕途上邁上一個新的台階。
在王修光表示感謝之後，葉鳴試試探探地問：「老兄，你高升以後，國土資源廳是哪位領導接你的班？」
「接班的是梁再敏同志，他是常務副廳長，原來是分管人事和財務的。」
葉鳴聽說接任廳長的人是常務副廳長梁再敏，馬上記起來了：這個梁副廳長曾經為了劉治平和李維的問題，給民安市國土局長打過招呼，要求市國土局對他們網開一面。由此判斷，這個梁副廳長很可能跟張建坤關係不錯！
想至此，葉鳴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濃烈起來，又問王修光：「老兄，冒昧地問一句：梁副廳長接任廳長職位，是你向省委推薦的嗎？」
王修光雖然不知道他這樣刨根究底的用意，但知道他既然這樣問，肯定有目的，便毫不隱晦地說：「老弟，實話跟你說：我對這個梁再敏印象並不好，如果省委要我推薦接班人，我不可能推薦他。但是，這其中有一個緣故：就在前幾天，常務副省長丁天盛同志的秘書小劉找到我，私下向我透露說：這次向中央推薦副省長候選人，本來沒有我的名字，但丁副省長在省委常委會上極力推薦我為副省長候選人，並獲得了鹿書記、邱秘書長、郭書記、常部長等領導的支持。
「在向我透露了這個消息后，小劉又叮囑我：丁副省長對梁再敏同志的能力非常欣賞，希望你在向省委推薦廳長接班人時，把梁再敏同志推上去。我本來是不想推薦梁再敏的，但既然丁副省長已經安排小劉過來傳達了他的意圖，我不好再推脫，便向省委組織部推薦了梁再敏。據說，梁再敏的任免方案省委常委會已經表決通過了，過兩天就會對外公示。」
葉鳴聽說王修光是丁天盛推薦的，馬上又聯想到了丁天盛跟張建坤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腦海里情不自禁地湧出了一個成語：「調虎離山」！
不過，這只是他心裡的一種懷疑，而且還不能跟王修光說——因為王修光此刻正在興頭上，而且他能夠晉陞為副省長，鹿書記、邱望西、郭廣偉、常穎等領導肯定也很高興，說不定還會感謝丁天盛的大力推薦。只有自己心裡清楚：這很可能是歐陽志、張建坤那個利益集團，為了獲得雞冠嶺鉛鋅礦的採礦權而採取的一種「調虎離山」之計……
葉鳴心裡很清楚：雞冠嶺下面蘊藏的五十餘萬噸鉛鋅礦，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如果全部開採出來，潛在的經濟價值很可能達到一百五十億以上，即使只開採三分之一，那也是五六十個億。這麼巨大的利益誘惑，足以令任何人瘋狂和不擇手段了，也足以令那些貪官不惜身敗名裂也要賭上一把了……
在葉鳴跟於和光、王修光通電話的同時，另一個人也沒有閑著，這個人就是張建坤，他也坐在客房的一張椅子上，正在皺著眉頭接聽一個電話。
「老張，你發現沒有？蘇雪玲現在越來越不對勁了，對老闆的態度也越來越惡劣。我在猜想：她現在如此明目張胆地頂撞老闆、不給老闆一點面子，是不是找到了什麼後台和靠山？是不是與北山那個新的縣委書記葉鳴有關？」
張建坤沉吟了一下，答道：「這個應該還不至於。據我觀察，蘇雪玲對老闆好像一直心懷怨恨，總是盡量避免跟老闆見面和接觸。比如上半年我帶她去江浙一帶招商引資，這本來是老闆安排的，準備利用他去杭州開會的時候，順便跟蘇雪玲在一起遊玩幾天。但是，蘇雪玲聽說老闆到了杭州后，馬上就說她生病了，需要去上海治病，然後立即坐高鐵到上海住院去了。住院幾天後，她又說要回老家休養幾天，然後馬上趕回了民安她的農村老家。從這些情況分析，她現在對老闆完全已經沒有情義可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怨恨和憎惡了。」
對方沉默了一下，又說：「老張，葉鳴的關係和後台現在我們都清楚了，就連老闆現在對他都有幾分忌憚。蘇雪玲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這一次京城之行，她肯定也會看出葉鳴有深不可測的背景和靠山。我和老闆現在擔心的是：蘇雪玲會慢慢跟葉鳴走近，一旦兩個人關係親厚到了一定程度，蘇雪玲只要把她跟老闆的事情透露一點給葉鳴聽，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應該還不至於吧，蘇雪玲即使不顧自己的名聲，她總得為她那個瘸子弟弟著想吧！她弟弟背著她收了那麼多的錢，求老闆替別人辦了那麼多的事，一旦老闆倒台，她弟弟肯定也會進牢房。當初她委曲求全跟著老闆，不就是為了她那個瘸子弟弟和年邁多病的父母嗎？現在她父母雖然不在了，但為了不讓她弟弟坐牢，肯定會投鼠忌器不敢胡來的。」
「嗯，這倒也是。不過，蘇雪玲現在好像有點歇斯底里了，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哪一天她發起神經病來，要與老闆魚死網破，那個葉鳴很可能就是她的進攻砝碼。所以，老闆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把蘇雪玲從北山弄走，可以給她提供兩條途徑：一是調到省駐京辦來工作，只要她聽話，老闆保證她三年之內升到正處級；二是按她的意願，給她提供一筆資金，到京城或者外省去開辦藝術學校，或者就到她家鄉去辦學校也行，前提是她不能再回北山。
「老張，你可以找她好好談一談，就說這是老闆的意思：只要她選擇上述兩條途徑中的一條，老闆以後可以不再找她，她弟弟也可以繼續在省城住別墅、養美女、吸毒品，過逍遙自在的富豪生活。但是，如果她要做出一丁點對不起老闆的事情，首先她弟弟就會被抓去坐牢，其次她自己也會身敗名裂。她弟弟本來就有殘疾，身子又虛弱，一旦進了牢房，估計活不過一年半載。這些東西，一定要她自己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