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飛來橫財》（1）約克城
“組長，真的不是偷懶，我病了！肚子很不舒服，頭昏腦漲，求你了，別扣我的分，我家很困難的！”
??“不好意思，已經扣完分了，你這個月的全勤獎沒了，外加嚴重警告一次，積累三次就開除。”
??“該死！我真的病了！”
??“哼！你總有理由，羅伊，職工手冊上印得清清楚楚，一個班次內隻允許去一趟廁所，且不能超過4分鍾！我問你，你在勞動合同上簽字了麽？”
??“啊……這……我簽了。”
??“那不就得了！說那麽多抱怨的廢話幹嘛？現在，快給我滾回工位上去，今天的績效如果達不到A級，就再扣你一分！”
??“哎，好吧……”
??羅伊甩甩手，歎了口氣，戴上防護頭盔和手套，他一隻手捂著肚子，拖著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嘴裏念叨著：
??“我沒撒謊，我真的是不舒服。”
??染料電池工廠裏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生產線組長戴安娜女士和年輕的操作工羅伊發生了小小的不愉快，其他工人們都各自忙著手裏的活兒，甚至沒人願意抬起頭多看一眼。
??操作工安娜微微側過腦袋，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眼羅伊，為何這般關心，因為他們是情侶，青梅竹馬的戀人。
??晚上9點整，生產線旁邊的大電鈴響了，震得耳膜嗡嗡響。
??工人們像是在慶祝節日似的伸著懶腰歡呼起來：“萬歲！”
??斯派克燃料電池工廠3號廠區下班了，工人們排好隊準備出廠，
??接受安檢，清洗輻射塵埃，換下防護服，換上自己的衣服。
??羅伊和安娜牽著手，邁著疲憊的步子。
??當他們走出廠房時候，嗆人的空氣順著鼻腔湧入肺部，工人們都忍不住咳嗦起來。
??這不奇怪，約克城的城郊聚集著大批高汙染高排放的工廠，這裏的大氣汙染遠比市區嚴重得多，
??再加上從事著危險的工作，斯派克電池工廠的工人全都患上了不可逆轉的呼吸道疾病，更可怕的是，有人統計過，該工廠員工罹患肺癌的幾率達到驚人的2.15%。
??由於土地鹽堿化，再加上深埋地下的輻射塵埃作祟，廠區內的花園早就長不出半根花草，工人們路過花園，看到的隻是一片光禿禿的黃泥巴。
??由於過度開采能源，再加上肆意排放汙物，整個泰拉星球的環境被有毒的化學汙染物侵蝕，垃圾堆積如山無處填埋。
??河水中混雜著有毒的酸性物質，黏糊糊綠油油的，像是感冒了擤出來的鼻涕。
??貧困居民生活在黑暗擁擠，充滿放射性汙染物的狹小住房當中，
??食物大多是循環再生過好幾次的，又被添加了上千種添加劑的包裝產品，味道不錯，但卻後患無窮。
??泰拉，人類的母星，這顆曾經美麗的蔚藍色星球已經處於瀕死狀態，這裏生活的底層人都抱有同一個夢想——
??賺錢，移民，開始新生活。
??走到廠區門口，羅伊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朝著公司創始人斯派克先生的銅像投擲過去：
??“咣鐺！”一聲響，石頭正中銅像的褲襠。
??“哈哈！真準！”
??安娜高興地跳起腳來：“祝願咱們的老板斯派克先生永遠不孕不育！”
??“好惡毒的詛咒，我喜歡！”羅伊抱起安娜，輕輕吻她的麵頰：“走！咱們去酒吧喝幾杯。”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現在好多了，所以我想慶祝下。”
??“算啦，省點兒錢吧！你剛被扣完工分，咱倆的賬戶加起來還剩一千多塊錢，還得還賬單和房租呢！”
??“別擔心，親愛的，錢是掙出來的，不是節省出來的。”
??“哎……真是拿你沒轍！”安娜拗不過男友，隻得隨他高興。
??二人踏上輕型軌道列車，望著斯派克電池工廠的巨大輪廓漸漸淡出自己的視線，
??列車從一座座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山中穿過，透過加厚的車窗，可以看到穿得像宇航員似的拾荒者在垃圾山中穿梭。
??巨型橋梁下的河流像是綠色的鼻涕湯，令人作嘔，為了不把晚餐吐出來，工人們盡量不去看。
??穿過戒備森嚴的軍事管製區，進入約克城的城區，商業街上的霓虹燈和全息影像廣告令人眼花繚亂。
??廣告所傳達出的一切信息都在講述同一個道理——
??超級企業的權力逐漸超越泰拉聯邦政府，政客已經向商人屈服了，無論采取怎樣卑劣的手段，隻要有錢，就能擁有一切。
??每當路過此地，安娜的心情總是極為興奮，
??她忽閃著一對蔚藍色的大眼睛，滿是憧憬地望著名牌化妝品和服裝的廣告，
??時裝模特的巨大全息投影比摩天樓還高，配上眼花繚亂的特效，簡直是太美，太誘人了。
??“看呐！是奧米亞公司出品的，最新款式的睫毛膏！帶有幻彩效果，真是太漂亮啦！”
??羅伊吹著口哨歪過頭，裝作沒聽到，心想：
??（哼，睫毛膏……女人呐，真是麻煩！有這錢不如多喝幾杯。）
??這裏是很好，但終究不是他們的家，
??約克城中心的房價貴到嚇人，連工廠裏的高級工程師那樣的中產階級都負擔不起房貸，更別提他們這種最底層的普通工人了。
??輕型軌道列車七拐八拐，在隧道來回穿梭，離開繁華的市中心，來到一片陰暗的鋼鐵叢林，
??用官方措辭來說，這裏是大規模居住區，可實際上，這裏被人稱作貧民窟，或者老鼠窩。
??每一棟巨型居民樓都超過200層高，窮人們像一隻隻陰溝鼠似的擁擠在租金低廉的單元房裏，
??他們對自己的狀況還算滿意，畢竟比那些餐風露宿的流浪漢好多了。
??出了車站，羅伊和安娜走進一條肮髒的小巷，下了長長的階梯，可以看到一個精致的小霓虹燈招牌，
??霓虹燈圖案是個拄著拐杖的老軍人形象，下麵有一行彩色小字：
??“老瘸腿兒酒吧”，正是羅伊的最愛。
??在這座冰冷無情的城市裏，販賣廉價酒精飲料的“老瘸腿兒酒吧”好似沙漠中的綠洲，給那些窮困潦倒又疲憊的靈魂提供休憩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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