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天人兩隔
就這樣兒三個人兩退一進不急不慢的向山頂走去，很快便是和山底下的幾十個警察拉開了一定距離，就算山底下的警察這時候開槍也已經超出了射程，即便射程還夠如此距離想要精準的打到他絕對是難如登天，除非這個時候有狙擊手，還是那種出類拔萃的神射手或許還有希望。
差不多又退出去兩三百米左右便是來到了山頂，上午十點山頂上並不是很熱，有一點清風吹在身上很舒服，不過，這座山就不怎麽樣兒了，一眼看去十分荒涼，能看到的也隻有一些順著石子地裏鑽出來的小草而已。
不過，站在山上的感覺卻不錯，整個杏花村都能呈現在視線當中，正值九月村裏的樹木農田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小村仿佛變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三人又走了幾十米王櫟便是停了下來，他注視著遠方，英俊的臉上掛著一抹笑容，特別是看向遠處那塊足有兩米高青色大石頭時，他的眼睛裏露出了幾分向往，似乎在回憶著過去。
“我還記得我剛剛來這個村子的時候，我們第一次來到這座山上，牽著手，坐在這塊石頭上看日出看日落，那個時候我覺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我是上蒼的寵兒。”王櫟喃喃的說道：“可惜，這一天來的快，過去的也快，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聽王櫟喃喃自語，秦漢和虞傾寒幾乎同時皺了皺眉，特別是虞傾寒，她已經悄悄的在鼓搗手槍了，隻要王櫟在走神兒，她會毫不猶豫開槍將其擊斃。
“秦漢。虞警官。我們算是朋友嗎？”王櫟微笑著問道。
“我不知道。”秦漢微笑著說道：“我隻知道朋友不會用槍指著我的頭。”
王櫟頓了頓，隨後便是忍不住苦澀的笑了出來，“是啊，朋友不會用槍指著朋友的頭，但我還是覺著我們應該是不錯的朋友……秦漢，虞警官，能不能在幫我最後一次？”
“可以！”秦漢十分幹脆的說道。他心裏默默想著，我倒是不想幫忙，可現在不幫忙能行嗎？老子的命還在你手裏抓著。
“如果有一天見到他，幫我把那片楓葉給她……不要告訴她我已經不在了。”王櫟苦澀的笑了笑說道：“如果你們做不到我也不會勉強你們……”
秦漢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盡力！”
“謝謝！”
王櫟輕輕一笑，說道：“秦漢，這輩子能認識你這個朋友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希望還有來世，那樣兒我們或許能更早相識，也會成為更好的朋友，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我為你們畫的那幅畫，希望你們能永遠在一起，不要像我們一樣兒……”
“我也希望還有來世，還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秦漢深吸了口氣說道：“把槍放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秦漢心裏默默想著，如果王櫟的事兒被鄉親們知道了，再加上他在村裏的人緣一直很好，如果鄉親們聯名請求寬恕王櫟是不是有可能減輕王櫟的罪過，無論法院怎麽判決，隻要能保住他這條命就可以了，隻要保住這條命，之後的事兒他會去想辦法周旋走動，也許二十年三十年過後王櫟還能出來。
當然，他不確定這樣能不能行，即便行得通想去說動鄉親們也不容易，其他人可能還有希望，但三位被害人的家屬又怎麽可能原諒他呢？
很難！
但也要試一試，不爭取一下沒人知道能不能行，現在隻要有一絲希望都應該去爭取一下！
“王櫟。把槍放下，秦漢既然說幫你，我們肯定會竭盡全力。”虞傾寒冰冷的說道：“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
王櫟頓了頓，隨後便是搖了搖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注視著遠方，說道：“謝謝你們，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害了她們，我應該給她們償命，也到時候了……”
言畢，王櫟便是將手槍從秦漢的後腦勺上移開了，然後抬起左手拍了拍秦漢的肩膀，下一刻他便是再次舉起了手槍，這一次槍口沒在對準秦漢而是對準了他自己，嘴巴張開，槍口瞬間放在了口中。
砰！
扳機稍稍向下一壓，一聲清脆的響聲便是響了起來，槍聲在大山上回蕩，隨著槍聲漸漸散去，他的身體便是緩緩的向後倒去，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眼角處溢出了兩行淚水。
這一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可對他來說這並不痛苦而是一種解脫，他活著的時候雖然臉上每天掛著笑容，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活著也是行屍走肉一樣兒，因為他的心早已經死了。
看著王櫟緩緩倒下，秦漢忍不住抬起了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天空，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滑落下來，他不喜歡生死離別，卻又一次經曆了生死離別，一個相思恨晚的朋友就這麽走了。
過了幾秒鍾他低下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王櫟，隨後便是蹲在了屍體旁邊兒抬起右手緩緩的在王櫟的臉上劃了過去讓王櫟閉上眼睛，與此同時他的手上出現了幾片楓葉，這些楓葉是王櫟交給他的，讓他轉交給薑琳，但他不打算這麽做。
既然人已經不在了，這些楓葉也應該隨風而逝，既然已經不在一起了，就不要再去打擾薑琳的生活，因為這樣隻能給薑琳帶來痛苦和思念，也許還會有人間悲劇發生。
“願天堂能還給你一份最好的愛情吧……”
秦漢注視著王櫟英俊的臉，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隨後便是站了起來。
山頂傳來了槍響聲，山底下的人很快便是衝了上來，當看到王櫟躺在地上，秦漢和虞傾寒毫發未損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秦漢，小虞，你們沒事吧？”周學剛快步走了過來。
秦漢沉重的搖了搖頭說道：“周叔，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周學剛重重點頭，“你說！”
“能不能想辦法找到他的家，想辦法送他回去？”秦漢說道。
“我盡力！”周學剛再次點頭。
秦漢幫了他這麽大的忙，如果這點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能滿足秦漢，不說秦漢心裏舒不舒服，就連他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
另外他也是個感性的人，之前他一想到凶手恨的牙癢，當他看到王櫟寫的筆記後心裏多多少少有點不是滋味，雖然王櫟的罪過不可饒恕，可以說罪惡滔天，但有一點不能否認，這個小夥子也是個可憐人。
一個被情所困走上絕路的人！
要怪隻能怪那該死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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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一天時間便是悄無聲息的過去了，這一天對整個杏花村而言絕不平淡，鄉村的小路上三三兩兩聚滿了人，大家都在討論著同一個話題，王櫟為什麽殺了三個花季女子……
警察不知道王櫟的動機是什麽，秦漢也不知道王櫟的動機是什麽，這些百姓就更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了，因為這將成為謎團，永遠都不可能解開的謎團，因為能解答這個謎團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將這個秘密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按理說案子破獲了鄉親們應該很開心才是，可這個時候卻很難在大家的臉上看到笑容，當提到王櫟的名字時無不惋惜，無論誰提起了王櫟都會誇讚上兩句。
秦漢在學校回來也沒去村部，也沒回到家裏，而是直奔後山趕了過去，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他才在山上下來，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會發現他的眼白上布滿了血絲，拳頭上還出現了一些被石頭碰破開的傷口。
是的，他去山上發泄自己，放肆的吼叫，咆哮，將心中的怒火與不甘發泄出去，不是為了朋友，隻為了王櫟倒下時的那個眼神兒，因為他在王櫟的眼睛裏看到了對這個世界的眷戀和不舍，而現在說什麽都已經為時已晚了，因為現在王櫟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和這個世界天人兩隔。
有句話叫人死如燈滅，秦漢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去麵對現實。
“秦漢……”
秦漢剛剛在山上下來就有人喊住了他，一輛車停在了山腳下的小路上，周學剛蹲在地上抽著香煙，見秦漢過來他將煙蒂丟在地上撚滅。
“周隊。”秦漢努力擠出來一些笑容問道：“怎麽沒在村部？忙完了？”
“他們在忙，我在這裏等你。”周學剛上前一步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犯了錯總是要還的，節哀吧！”
“我沒事兒。”
笑了笑，秦漢便是接過了周學剛遞過來的香煙慢吞吞的抽了起來，看著情人河旁邊的老榆樹，前一天晚上這個時候自己還在和王櫟暢聊，雖然氣氛很壓抑，但和王櫟聊天很特別，因為他能看穿王櫟的心思，同樣，王櫟也能看穿他的心思。
可這才短短一天時間一切都變了，那個愛笑的年輕人已經不在了，他唯一留下的隻有那個筆記本，還有他走開時落寞的背影。
“下次破案不要在找我了。”秦漢將煙頭丟在地上，隨後便是又拿出來一根點上。
“也許不會在有下次了。”周學剛說道：“完美收官，也許我會成為公安局的傳奇人物，因為在我手裏的案子沒有一件是失敗的！”
“上一次你幫了我，這一次你又幫了我，秦漢，說說吧，你想要什麽，這一次我會全力給你爭取，我想上邊肯定也在想著給你嘉獎一些什麽，說不定他們也很頭疼。”
“嘉獎？”
秦漢聳了聳肩膀說道：“沒什麽需要的，上一次如此，這一次還是如此，我來不是為了爭取榮譽也不是為了得到什麽好處，我是來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