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假裝挾持
“禹門凶獸,還不速回魔界歸位!”
身後傳來洪亮男聲,敖聰不敢輕易轉身查看,雙眼仍戒備地看著渾沌,隻是開口問道:“是誰在那?”
竇扣欣喜道:“季大哥!”
敖聰疑惑,“季大哥?你們認識?”
季忘走上前來,敖聰這才看到了竇扣口中之人,隻聽他對著渾沌又喝道:“怎麽?這幅神情是不甘臣服,讓我親自動手的意思?”
渾沌隻是齜牙咧嘴,發出極為不爽的悶哼聲。
季忘不以為然,視線移到了竇扣身上,他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如水:“別怕,有季大哥在呢。”
就如當初在巷中相遇,季忘總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輕聲細語地說著讓她安心的話,竇扣有時候會想,若是沒有後來的變故,或許讓她心心念念之人應是季大哥吧。
“你是魔人!”能對魔物發號施令,敖聰篤定。
竇扣意識到立場不同,急道:“他雖是魔人,可從未行過惡。”
敖聰嗤之以鼻,“天大的笑話,魔……小心!”
渾沌趁人不備猛地欺身撲來,越過季忘,血盆大口直逼竇扣,她的血就像毒癮一樣讓它備受煎熬,大不了回去讓魔君懲罰,先滿足了口腹之欲再說。
季忘完全來不及念咒法,驚慌之下用整個身體護住竇扣,迅速凝集功力抵擋攻擊。
渾沌被內力反震飛出,滾摔去老遠,見自己傷到了主人,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季忘背上一大半都是齒印,頓時血流成河,他練的魔功小有成效,但抵禦這上古凶獸的攻擊,雖傷不到內裏,可皮肉之傷在所難免。
竇扣被眼前的大片腥紅驚地語無倫次,“季大哥,怎麽辦?怎麽辦!止血……怎麽止血?!”
此時一無所獲的劍士全數歸來,看到的一個受傷的陌生男子環抱著竇姑娘。幾人十分戒備地護於敖聰身前,其中一人問道:“殿下,剛發生何事?此人是誰?”
季忘用內力止了血,雖麵上略失氣血,但周身仍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他站起來道:“我不想生事,你們帶著竇扣離開吧,若硬要糾纏,我魔君季忘也定奉陪。”
敖聰驚訝,想不到眼前的男子竟是魔界頭領,萬惡之首。遂一抹陰笑浮上嘴角,此刻他孤身一人,又身負重傷,乃絕佳的機會,若今日他敖聰擒獲此人,便是頭功,足以讓天界眾仙刮目相看,到時候讓天帝封個天神於他,定非難事。
敖聰朝劍士交換了眼色,其中一人箭步上前猛地拽回竇扣,其他七人分別朝季忘各個方位殺去。季忘寡不敵眾,節節敗退,龍宮的劍士非等閑之輩,劍術結合仙法,著實讓他吃不消,身上不經意間又添了幾道傷痕。
竇扣不料敖聰會有此舉,推開身前的劍士,衝了出去,趁其不備,施法傷了兩個連續朝季忘出招的劍士,她身子移到季忘身前大聲喊道:“住手!”
敖聰亦不料竇扣會傷自己人,他讓劍士停了攻擊,不解問道:“你為何幫他?他可是魔頭!”
“我比誰都清楚他的身份!”
“你是修道之人。”敖聰愕然,“助紂為虐就不怕仙尊懲處?”
竇扣凜然道:“我這條命是他救的,知恩圖報仙尊定會理解,你若想殺他就先殺了我。”
“我既然答應了仙尊護你周全,又怎會傷你,”敖聰走上前來,變出隨身武器,“隻是你身後之人,今日我是一定要生擒的。”
強擼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敖聰使了個眼神,兩劍士立即領會,飛身躍向竇扣。竇扣後退幾步,對季忘急道:“季大哥,你快點挾持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季忘明白她的意思,雖覺此舉小人,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便先委屈了她。他一手把竇扣拽進懷中,雙指尖低著頸間脈搏,對敖聰喝道:“你們若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斷她的脖子!”
劍士立刻停住了攻擊,紛紛看向敖聰,等候命令。敖聰看情勢已不再自己掌控,明顯慌了手腳,無論如何,竇扣是不能有何損傷的,他雖急功近利,但也不會枉顧性命。
“你放了她,我讓你走!”大好前程化為泡影,敖聰說得咬牙切齒。
做戲就要做足,季忘冷笑道:“爾等出爾反爾不無可能。”
“我等仙班怎會同魔人一樣陰險狡詐!還不快滾!”一個劍士喝到。
“那我說等我回到了魔界,再把人給你完好地送回來,你信?”
“不把竇姑娘留下,你休想離開此地!”敖聰目露凶光。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殺她。”季忘指尖又陷進去幾分。
竇扣對敖聰道:“隻要讓季大哥安全離開,他定不會傷我,若是拖延下去,待到魔兵前來支援,恐怕到時候反是我們難以脫身了。”
敖聰確是沒有想到這點,頓時沒有了剛才的狠戾,他招回圍在季忘周身的劍士,妥協道:“我讓你走!希望你信守承諾,不傷她分毫。”
看著兩人消失在珊瑚林中,敖聰迅速離了此地,眼下得趕緊召集人商量營救之事,如果那魔頭言而有信把人安全送回來,那便皆大歡喜,如若不然,隻得稟明父王和仙尊,此事跟他脫不了幹係,雖惹了禍事,可救人要緊。
竇扣以為季大哥會在脫離危險之後放了她,誰知直至裂口前已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手被他緊緊握著,甚至有些生疼。
藍淵已在裂口處接應,神情焦急,一看到季忘出現,便奔了上來,“碧羅鳥說你有危險,我便立即來尋你,傳音又不見你回複,母後真是急死了。”隨後看到季忘渾身是傷,她盯著那觸目驚心的咬痕痛心不已,“就不該讓你一個人!”
“渾沌可有回去?”季忘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傷。
“那畜生已被鐵鎖禁錮在池底,等你回去處置。”藍淵往他身後一瞟,愕然道:“扣兒?你怎會在這?”
竇扣勉強扯出笑道:“說來話長。”
可眼下可不是閑話家常的時候,她又道:“藍姨。您和季大哥快些離開吧……”話音未落,被人劈暈。
“你……”藍淵不懂兒子何故如此。
季忘扶住竇扣癱軟的身子,打橫抱起。“回宮。”
陵瀾宮偏殿,煙紗珠簾裝飾的高台之上,一男一女正在對弈,兩人身側炊金饌玉,盡顯奢華。
嗜鬯心不在焉,已被敖吟落子封掉了好幾條退路,美人淺笑道:“你這局若是輸了,可是要幫我做一件事的。”
嗜鬯卻把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罐,站起身來正色道:“你可知此人身份?”
敖吟無趣地朝嘴裏塞了一顆果子,不以為然道:“大概知道一些,不過他是什麽身份於我何幹?”
“青漠莊雖是凡間勢力,可結交能人異士眾多,又是麒麟王族血脈,我怕你會惹禍上身,更何況此人是祁山忘塵真人高徒,仙門那邊也定會來要人。”
敖吟捏著果子的纖指一頓,“你怎會如此清楚?”
“我遊曆人間的時候,曾去青漠莊住過一段時日,和這淩少主有過接觸。”嗜鬯沒想到竟是這般巧合,剛才在走廊上看到的男子居然是淩央,若是讓竇丫頭知道了,不知是何反應。
敖吟輕笑,“那日我讓哥哥先來此,也是顧慮到了這一點,便讓他用身份先穩住祁山那邊,就說是請他的徒兒作客幾日,祁山倒也識相,從未來打擾。隻不過哥哥不願我和淩公子在一起,才被我氣走的。”
“你就不怕龍王知道?”
敖吟臉上失了笑,心虛道:“哥哥不會說的!”
“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打算瞞到何時?”
“若你是來勸我的,那就不必了!”敖吟起身飛下高台。
瑤台瓊室,銀屏金屋,敖吟一人獨飲,剛在淩央那又吃了閉門羹回來,已然不知是第幾次了。她隻是想見見他,說幾句話而已。算了算她把人強行帶來已有大半月了,她從不強迫他,除了離開這,她也最大限度的給他自由。
回想第一次見到淩央時的情景,湖中畫舫,他倚欄賞景,不知心中有何愁緒,眼眸時而柔情似水,時而無限落寞。她本是在這淡水湖裏換換水氣,奈何被他攝去了心神,若他心中思念之人是她該有多好……
年過舞勺,她雖從未觸及情事,卻從天界仙子口中耳濡目染不少,原來這就是臉紅心跳,小鹿亂撞的感覺。
突然風雨大作,船身搖擺不定,淩央被大浪卷入湖中,船上的護衛紛紛跳水營救,奈何怎都尋獲不到主人的影子。待風歇雨停,眾人慌亂之際,看到船頭甲板上放著一片龍鱗,其上顯著‘西海龍族相邀’幾字,隻得回莊如是稟明於莊主,淩肅芒雖有疑慮,卻也隻能暫時靜觀其變。
淩央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陌生之地,正打算出門探究,看到侍女進來伺候,便從其口中得知這裏是西海龍公主的宮宇,故想到昏迷前在船上遇著的狂風暴雨,原來是龍女所為,不過為何要擄了他來?
每日飫甘饜肥,倒是過得愜意無比,公主除了時常來嘮嗑一陣也不見有何正事,淩央便打算告辭離去,不想公主心一急就說出了自己的傾慕之意,著實讓他大為意外。龍女身纖貌美,身份尊貴,能相中他,說來算是福氣,不過他心中已另有其人,故婉言拒絕了她,誰知這叫敖吟的女子,非但沒有放棄,反而把他囚禁在了宮裏,理由是:日久能生情。
陵瀾宮設有結界,淩央不但出不去而且連報信的法術都施展不開,敖吟如此強人所難,實難讓他對她有好感,本以為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竟不想這般驕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