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別無選擇
鍾離阜不得其門而入,隻能守在桑虞消失的地方,忽見庭院正中那如水晶石般的花又突然冒了出來,始料未及間見一束混合光華自花中射出,隱於天際。鍾離阜再回過頭看,已然不見任何東西。
遂追著剛才的光束飛去。
墉山。
季忘在偏廳獨坐,鍾離阜把桑虞擄走已過一日,他就這麽坐了一日。尋不著,問不到,隻能等。偶有小童進來添茶,季忘仍是不發一語。雖說是桑虞未來的丈夫,南華卻對他頗為生分,畢竟立場不同,還是不要太熟絡的好。墉山也畢竟屬天界之地,總不好留個魔頭一直在此。
“公子千金貴體,我等鄉間野族恐怠慢,老朽知公子所憂,不如公子先回,待有消息,我傳一紙靈書給公子如何?”南華邊說邊走入廳。
季忘麵無表情:“既是一起來的,斷不能我一人回去,家母那邊無法交代。”
“這……”南華麵露難色。
忽而一陣風掃進大堂,桑虞化出身形出現在兩人麵前,聽她喚道:“季大哥。”
季忘立馬站起來快步走到桑虞身邊,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麵上欣喜卻也帶憂:“他有沒有欺負你?”
桑虞搖頭,回以柔笑,又對南華道:“南華宮整日沒什麽要緊事,你不妨向天帝告假回墉山休憩一段時日。”
南華聽著這話蹊蹺,便問道:“你想做什麽?”
桑虞不回話,而是轉頭季忘道:“婚事在即,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不待南華繼續追問,二人一同施法而去。
不過眨眼功夫,鍾離阜後腳跟著到了。
南華悠然回坐,淡淡道:“原來是躲你啊。”
鍾離阜神色嚴肅:“她可有來過?”
南華點頭:“來過啊,可剛又走了,同她夫君一起。”
見鍾離阜目光如冰刃,南華抿抿嘴又歎:“這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她若鐵了心棄你,你還真不要再強求了。”
“她一直認為我心裏的人是扣兒不是她。”鍾離阜坐下,這話說得頗為無奈。
“雖說那丫頭愛鑽牛角尖不是一兩天之事了,但這次我還真覺得鑽對了。鍾離仙尊怕是自己都分不清心裏所執之人到底是那個凡人丫頭,還是這個蝶族之首。”
“為何要分,本就都是她。”
“看來鍾離仙尊還是不懂,情之所係在於內亦或在於外,竇扣是她萬千元神中所化一體,並不全然是她,你若愛的隻是她所分化出來的某種人格,換做是我,也不會接受。”南華又歎一氣:“不過現如今說什麽都多餘了。”
鍾離阜未理會南華的長籲短歎,雖不知道桑虞消失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裏,不過那園中的怪異應和千翼蝶族脫不開關係,他得需回太慧殿再查看更多關於那個神秘族群的根底,以防桑虞日後再遇危險。
魔宮。
魚夜容似乎猜到桑虞會來,早在繁花似錦的院中設了茶點。
桑虞前腳剛踏入,便聞到一股熟悉的藍花楹味,抬眼看到院中確有一顆藍花楹,花開正盛,落英繽紛,雖不及太慧殿中那顆高大枝繁,不過滿樹藍色著實好看。
魚夜容坐在樹下小飲,神色怡然。
桑虞走過去坐在她對麵,直接開門見山道:“可要同我解釋什麽?”
魚夜容放下杯子,抬頭看著藍花,吸一口香氣:“你不覺得這花格外好看,格外好聞嗎?”
桑虞無此‘雅興,而是目光冷冽:“論心思,我甘拜下風,不過既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有話不妨攤開來說。”
魚夜容不慌不忙,看著桑虞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正色:“同樣的東西放在不同的地方又如何?本質還是一樣,喜歡它的終歸是喜歡,討厭它的還是討厭。”
桑虞笑了:“你的意思是無論是玄雲宮的竇扣還是魔宮的桑虞,你對我始終討厭。”
“就像這棵樹,你喜歡玄雲宮的藍花,亦不會討厭我這院中的藍花。”
桑虞挑眉:“此前我一直認為你覬覦的是魔界主位和滅世魔功,現在看來你好像什麽都不在乎,隻在乎自己的心,隻在乎自己活的自在無束,但又想讓所有人認同你,你之所以討厭我,是因為你的阿離師弟本親近於你,卻轉到了我身上,你失去了這份認同,便憎我。”
“好一番說辭。”魚夜拍手叫好:“也不能說你全錯,我既在乎自己的心,也在乎無束的生活,但是想要得到認同,想要別人拿你無可奈何,就要先得到至高的權利和能力,將人玩弄於鼓掌,日子漫漫無邊才不會覺得乏味。”
突然天空一陣巨響,二人驚訝之時,下一秒魚夜容卻笑了:“滅世魔功已入九層,萬千魔獸逐漸蘇醒,如今他又得你相助,陰山天門已是囊中物,三界易主指日可待。”
“季大哥從未想過爭權奪勢,想來這一切都是為你做嫁衣。”
“各取所需罷了,難道待一切結束後,桑姑娘不想去過平靜的生活?”
桑虞想到地底的族人,想到竹山的爺爺,想到落孤城的日子,唯獨不願去想玄雲宮的那幾年。
“我曾帶著族人不斷遷徙,就是希望遠離紛爭,可如此欺淩,如此血仇,我如果能兩袖清風離去。”
“現在我們真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魚夜容微微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季忘要殺的人是鍾離阜,要奪的是女媧石,而你要殺的是蒼龍火鳳,隻要我們三人聯手,毀天門,放妖獸,殺神佛,一切皆不在話下。”
桑虞垂瞼:“殺他……”
“怎麽?“魚夜容嗤之以鼻:”莫不是你心裏還想著他?國仇家恨在前,你和季忘的婚事已成定局。毀陰山天門必要先隕陰山,你若放不下,怎麽對得起死去的族人?”
魚夜容的話針針見血,預言關閉了又如何,終究躲不過,還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會逆了這乾坤,現在看來,不但逆不了,還被勒著脖子往前走,無他選,無回頭。從見到鍾離阜那一刻開始,到頭來就是個結局淒涼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