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認祖歸宗

  離開兩位大敵的視野後，他才有空隙評估傷勢。


  【左臂留在了通道內，肋骨斷了大半，從腹腔到胸腔都糜爛近半……】


  【不得不使用回到過去了……】


  黃懷玉側躺於地，神通力緩緩彌散。


  時間局部倒轉。


  骨、血、內髒等部分自無來有處閃回，補入他的傷口；其速度之快，讓畫麵看起來近乎失真。


  回到過去是時間線上的回溯，並不一定涉及當前時點的因果變化。


  （比如永恒蜥蜴吞下黃懷玉一塊肉，然後後者發動回到過去，那塊肉並不會強行穿破前者軀體回來）

  疼痛消弭，使徒的思維再度運轉。


  【不對，那龍魔是假的！】


  黃懷玉突然意識到另一種可能。


  就在這時，占據他不少注意力內存的拉冬氣息陡然消失。


  正如他最後的醒悟，九尾菲兒利用永恒蜥蜴不斷拉鋸，挑撥、疲勞黃懷玉的神經，培植焦慮。


  最後，她利用龍魔這個恐怖意向，導演了致命一擊。


  可惜黃懷玉意識到得太遲了。


  “這可不是帝江該有的權柄呢，旅者閣下。”


  柔美的聲音自虛空中傳來，帶著一絲驚訝。


  菲兒玲瓏有致、纖細高挑的身姿出現。


  她竟然就站在黃懷玉身邊。


  兩隻纖長手指幻化出現，揭開了他的美瞳，露出其後金銀雙色點染的眼睛。


  “菲兒是第幾個知道您秘密的人呢？”


  她親密問道，雙手合握騎士劍，筆直貫下。


  這一劍刺穿目標心髒，釘入地板——回到過去還未完成，身體結構大破的黃懷玉無力閃避。


  勝負已分。


  “能殺死您，菲兒無比光榮！”


  菲兒正色說道，緋紅眸子低垂，與黃懷玉對視。


  “燭九陰閣下。”


  穿心之痛，難以言表。


  黃懷玉雙腿不受控地抽搐，視野發黑。


  血液像泉水般從他口鼻溢出。


  黃懷玉右手握住劍身，想要發動空間切割，但菲兒隻是狠辣旋轉劍身，便用指數級的劇痛打斷其動作。


  騎士劍絞爛了心髒。


  異物還在體內，黃懷玉既無法使用回到過去，也沒辦法空間移動。


  他感到深淵在身下翻湧，一寸寸朝上吞噬。


  【再見了。】


  菲兒鬆開劍柄，比了個口型，身影淡化消失。


  沉重腳步聲傳來，是永恒蜥蜴聞著味兒緩步靠近。


  九尾狐未完成的最後一擊，將會由這頭恐怖巨獸接手。


  為了安全，隱匿下的菲兒退出很遠。


  劇烈運動會破壞她隱匿的完備性。


  九尾沒有恢複技能，身體在同級超凡者中也極羸弱，一旦承受傷害，就可能萬劫不複。


  而菲兒自幼的成長經曆，更是強化了她的謹慎。


  除了自己，她從不信任任何人。


  【終於到我享受成功果實的時候了。】


  她輕吐口氣，朝獨角龍雕像走去。


  【有了提豐的支持，我應該能在惡業內站穩腳跟。】


  正在這時，陌生的腳步聲從T字廊道裏傳來。


  菲兒回頭看去——這一回，是真正的龍魔突破了書庫，到來了。


  一路至此，他殺死了十幾位禁衛騎士，玩死了不少不開眼的超凡物件。


  【尼古拉到得正好，我已經最大化了我的功勞。】


  菲兒想到，戴上下位者的麵具，迎了上去。


  “尼古拉閣下，您到得正好，東華旅者剛剛被我擊敗。”


  菲兒說道。


  她注意到龍魔的步伐稍有不諧，看起來右腳不太用得上力。


  “你解決掉了旅者？”


  龍魔挑了挑眉，很是意外。


  上次雖然隻一麵之緣，但在他的度量衡裏，旅者的戰力至少要比眼前這狡猾花瓶強十倍。


  狐狸隻會糊弄，旅者好歹宰了黃金獅子。


  龍魔打了個響指，聲波四麵排開，沿著膠囊狀核心區圓柱來回折射，帶著信息回來。


  他看得很清楚——一人被劍型物體釘在地上，處於彌留狀態。


  邊上，一頭巨大的蜥蜴俯下腦袋，似乎準備進餐。


  “看來你做的不錯。”


  龍魔掃了眼菲兒全身——衣冠整齊，一塵不染。


  顯然旅者並非死於力戰。


  【又是令人作嘔的手段。】


  惡業天王腹誹道。


  “那頭主君提及過的永恒蜥蜴還在。”


  菲兒矜持笑道。


  “不過有閣下在，區區恢複類異種，不是問題。”


  ·········

  【我要死了嗎？】


  黃懷玉感到自己在下沉。


  【我會回到故鄉嗎？】


  他的思維迷離起來。


  這時候，一種溫暖濕漉的觸覺出現，略略清醒了他。


  【不，我絕不會死在此處！】


  【我不接受！】


  幾乎脫力的黃懷玉強自振奮。


  失去了心髒，便是失去了全身供血。


  Lv.8的回到過去隻能回溯十五秒，如果超過時限，身上的傷勢就會成為無法更改的曆史。


  死亡也就不可避免。


  【我要脫離這柄劍……】


  黃懷玉想要呼吸，哪怕稍稍獲取一些氧氣——但氣管已經被血充滿。


  眼看不清。


  手舉不高。


  他選擇翻身。


  【現在還有十秒。】


  冥冥中一個聲音說道。


  黃懷玉使盡全力，用左臂肘尖推擠地麵。


  半身被托高了數公分。


  這同樣意味著橫置的騎士劍劍鋒又擴大了切割麵。


  【還有八秒。】


  黃懷玉用盡全力以左腳撐地。


  劍很利，所以輕易切開了心髒。


  然後是肺。


  【五秒。】


  他很痛苦，痛苦到發不出聲音。


  嘴唇失血發白，雙手青筋暴綻。


  劍刃又切斷一束背闊肌。


  【三秒。】


  半邊胸膛被撕開，騎士劍在沿著兩道肋骨的間隙，硬生生脫離軀體。


  【一秒。】


  【回到過去。】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力氣，黃懷玉用最後的念頭發動神通。


  意識裏，火焰和寒冰同時肆虐在他的左胸膛。


  痛覺先是進一步增強——這是好消息，代表他的知覺在恢複。


  然後，傷口飛速彌合，血肉再次充盈。


  隻是神經係統被劇痛浸泡過久，還留下了久久散不去的餘味。


  黃懷玉就這樣側躺於地，一點點找回了呼吸。


  意識回流，他重新能夠思考。


  【不對，剛剛永恒蜥蜴明明在朝我靠近。】


  黃懷玉輕微動作，恢複仰臥的姿態。


  睜開眼，他看到永恒蜥蜴竟然昂揚著上身，緊緊守護在身邊。


  這頭凶獸的神態變了。


  那雙與龍無二的豎瞳裏，凶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感動、孺慕、親熱……


  就像是被拐賣了數千、數萬年的孩子找到了父親。


  見到黃懷玉看了過來，永恒蜥蜴露出人性化的笑容，咧嘴吐舌，舔了他一臉。


  【這種感覺……】


  黃懷玉意識到，剛剛打斷自己瀕死體驗的，正是此君的舌頭。


  【嗯，雖然很弱小，但是這個味是正的。】


  永恒蜥蜴心中充滿了喜悅。


  【這個直立猿就是我父親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