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壁
“新來的，秦歡是吧？”
白綢短袍，青布發帶纏了個書生發髻，消瘦的臉，一雙眼睛就像沒睡醒一樣，困意十足。
秦歡咧嘴露出一抹淺笑，點點頭，態度謙卑地說道：“小弟初來乍到，不周之處，請兩位大哥包涵。”
“好說，杜雲生。”書生打扮的杜雲生懶散地回應一句。
他身旁的男子長得矮壯結實，藍衫短袍打扮，膚色黝黑，濃密漆黑的寸發，站在一旁就像個鐵疙瘩。
“霍青。”矮壯男子的聲音沙啞低沉而有力，朝秦歡點頭示意一下。
有些人看上好幾眼你都不一定能記住，因為他們沒有特色，而有些人，你隻見一麵便會記憶猶新，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旁人少有的氣質。
霍青與杜雲生便是如此，處在陌生的世界裏，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沉穩和冷靜，令秦歡第一眼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凡。
也許在原本的世界裏，他們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人了吧！秦歡不禁如此推測。
“來幾天了？”杜雲生作閑聊模樣，平淡地問。
“剛好十天。”秦歡回答。
“才十天？”杜雲生眼神驚訝一瞬恢複如常，扭頭看向一旁的霍青，他板起臉作訓斥模樣對其說道：“學學人家，才十天就找到組織了，哪兒像咱倆，摸了大半年才找到襄陽。”
不久之後，秦歡才知道，原來這兩人居然是路癡！
“嗯，確實很厲害。”霍青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答複。
秦歡瞧著兩人說話的神情，不由臉皮抽搐一下，怎麽感覺他倆有點二逼呢！
三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時，天空中的彎月升至中天，朦朧的月色變得明亮了幾分。
杜雲生仰頭看向天空，又立刻收回目光轉身麵向前方高大的牆壁，輕聲道：“準備好，看壁畫。”
秦歡聞聲，下意識地抬起下巴看向那一麵高牆。
昏暗的夜色裏，牆壁上模糊的壁畫尋常普通極了，上麵一條條裂紋，紋路似蛛網爬滿了四方。
自從內勁凝成後，秦歡的聽覺和視覺都有所提升，目力在夜色中自然也不想以往那般。
睜大眼睛仔細地盯著牆上壁畫，漸漸地，秦歡感覺手心開始發燙。
眼角餘光中，周圍人或是左手或是右手，手上戴著的戒指都散發出一縷縷微弱的白光來。
密簇的高棟塔樓，昏暗的深巷，一時間宛若有無數的螢火蟲亮了起來。
潔白卻微弱的光芒，映著牆壁上的古畫，後方漆黑的星空是一輪耀眼的冰月。
“奇跡，開始了！”杜雲生喃喃一句，困倦的眼神變得激動而緊張。
反觀其餘人都和杜雲生一樣，目中神情變得無比的激動起來。
此時的秦歡隻感覺左手心如若捏住了一團烈火，寒夜，深秋的冷風，也無法澆滅他手臂漸漸蔓延開來的沸騰之氣。
昏暗裏，秦歡拽緊拳頭，五指縫隙，一縷縷微弱的黑色幽光滲透出來一絲絲，卻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此時他手心的黑色六芒星，正變得瑰麗奇美無比，宛若在他手上皮膚活了過來，前所未有的悸動之情，從秦歡心底一點一點的蘇醒。
秦歡感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一口一口的熱氣上湧，體內鮮血在興奮歡愉，體內數萬細胞在共鳴。
視線中，牆壁古畫上的裂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潔白的光芒從裂縫中浮現。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寬闊高大的壁畫全部愈合。
古舊的牆壁變得透明如一麵水晶，壁畫是群山飛雪圖。
絨絨雪花被寒風卷著在畫中世界裏飄落，巍峨的群山綿綿無盡，一座古樸的莊園矗立在高山之上，尖塔形狀的石屋林立在群山之間。
秦歡不敢置信地盯著畫中世界，如夢似幻，栩栩如生，他心中驚愕之情簡直無以複加。
這時壁畫上浮現出兩豎古字來：一念人間，一念地獄。
這古字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乎剛一出現，就被畫中風雪吹散不見。
“走！”杜雲生雙手一把拽秦歡和霍青的手腕，縱身一躍撞向壁畫。
毫無提防的秦歡頓時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去阻攔水晶一般的壁畫，免得被撞個鼻青臉腫。
“不要抵抗！”杜雲生大喝一聲。
杜雲生拽著二人，屈膝飛起撞向壁畫，似帶著兩個人飛向了一片雪白的天空。
一切隻在瞬間發生，秦歡來不及反應，左手已經拍向壁畫。
後方牆壁下的人群紛紛衝飛而起，一窩蜂地撞向壁畫。
當飛起來的人，觸碰到壁畫的一瞬，霎時間整個世界如同定格。
周圍人群手中戒指發出的白光，拖曳著潔白的漣漪。
塔樓深巷，壁畫前方圓十丈之內靜止，塵埃凝固在半空，所有飛向壁畫的人表情定格。
這靜止隻持續了兩個呼吸，下一秒便被解除。
接近著，便是氣流破空的嗖嗖聲接連響起。
秦歡的左手毫無阻礙地沒入了水晶畫麵，寒意順著手臂席卷而來，他心中一驚，身體一下子撞入鏡中世界。
……
青暗暗的天空，雪花不斷飄落，淩冽的寒風從大地山川間刮過，呼呼作響。
青黑色的海洋波濤洶湧浪聲如雷，萬丈懸崖，懸崖邊上一條石刺如巨劍一般伸在海洋之上。
平整漆黑的崖刺邊上，立著一麵高大的石壁。
石壁上波瀾漸生，似融化開來，變得透明如水晶。
下一瞬，三道身影突地從石壁中飛出。
杜雲生拽著秦歡和霍青的手腕，縱身飛來，半空中他躬身屈膝，落地站穩的一瞬，鬆開秦歡和霍青的手，大吼道：“跑！”
數千米長的黑石崖刺之上，漫天飛雪中，三道模糊的身影朝前方狂奔而起。
疾風霍霍，碎雪如冰，秦歡埋頭飛奔時，忍不住問道：“杜大哥，這是什麽情況啊？”
杜雲生賣力奔跑時，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秦歡居然能跟上自己和霍青的速度。
“先跑，這次秘境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一旦被敵對勢力的新人抓住，我們都得死！”杜雲生吼道。
又要死人，難不成這種試煉已經有很多次了嗎？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三人已冒著風雪跑出幾十米距離。
這時後方波瀾不定的石壁上，一道道身影接連不斷地飛出來落在山崖上，這些人落地後幾乎不做絲毫猶豫，拔腿就朝前方奔跑。
一群一群的人從石壁中躍入秘境，分成四方人手，每一方都有個領頭者，領頭之人帶領著其餘人全速往山野中跑去。
……
雪山裏古樹參天，秦歡三人衝進樹林後，由杜雲生帶領著胡亂跑了半個小時。
厚厚的積雪幾乎淹沒了膝蓋，狂奔的三人一通猛跑，即便體質已遠超之前的普通身體，也累得喘息不斷。
“別跑了，上樹，當心遇到野獸！”
秦歡見杜雲生還想繼續跑，連忙招手呼喊一聲。
杜雲生猛地止步，一頭栽倒進積雪裏。
“老杜，沒事吧！”霍青嚇了一跳，慌忙跑上去彎腰伸手，從積雪中把他撈出來。
兩人拍掉身上的碎雪，弓著背撐著膝蓋不住地喘氣，臉上熱汗直冒。
秦歡雖然也有些力竭，卻不像他們倆這般嚴重。
默默地觀想著飛刀圖，體內燥亂的氣息迅速恢複如常，秦歡呼出一口濁氣，朝寂靜的樹林掃了一眼，輕聲對兩人說道：“運功，武學心法可以調節身體恢複體力。”
杜雲生表情一怔，立刻盤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霍青擦了擦額頭汗珠，眼神驚訝地看了眼秦歡，麵露感激之色說道：“多謝提醒。”
秦歡淺笑著揮了揮手，走過來護在了兩人一旁，見霍青仍舊喘個不停，便好心說道：“你也恢複一下，我看著就行。”
霍青也不推辭，抱拳一禮道：“有勞了。”說罷原地盤坐下來，閉目凝神開始運轉心法。
秦歡靠著身後一顆粗大的古樹，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來的方向。
十多分鍾後，杜雲生和霍青同時睜開雙眼站起來。
一番恢複後，兩人臉上氣色變得平穩了許多，呼吸也勻稱起來。
杜雲生掃了眼秦歡，皺眉看向霍青，板起臉嗬斥道：“你傻呀，這小子我們才剛認識，你就敢在他麵前無所顧忌地運功，要是他趁我們不備下殺手，咱倆豈不冤死了！”
霍青憨傻地一笑，撓著寸發搖搖頭道：“不會的，我相信他。”
秦歡沒想到杜雲生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愕然地望著二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杜雲生幹咳一聲，煩躁地大聲道：“我這人一向有話直說，之前就被人陰過兩次，實在是怕了。”
“理解。”秦歡苦笑著點點頭。
杜雲生見秦歡絲毫不與他計較剛剛的無禮，心中對秦歡多了一分好感。
“你恢複一下吧，我兩幫你看著。”
杜雲生拍打著身上的雪花，聲音略帶愧疚地說道。
秦歡搖搖頭，“不用，我已經習慣了隨時運功保持狀態。”
“啥玩意兒？”杜雲生聽罷驚得怪叫一聲。
霍青露出欽佩之色，神色很認真地說道：“不愧是被姬靈香看重的人，果然有天賦。”
“我靠！”杜雲生翻了個白眼。
“現在該怎麽做？”秦歡詢問道。
杜雲生摸著下巴原地轉了兩圈，頓足時放下手撫摸戴在拇指上的黑色戒指，他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沉思時，兩隻眼皮不斷地跳動。
“啟示怎麽說？”過了十多秒，霍青小聲地問他。
啟示？
秦歡愣了愣，怎麽越是熟悉這個世界，疑惑卻越多了呢？
秦歡雙眼看向杜雲生手上的戒指，眼中不禁露出一絲驚色來。
隻見那漆黑古樸的指環上，一條黑龍盤繞，凝神感應時，給人一種震懾人心的感覺。
周圍雖是冰天雪地，秦歡卻不覺得多冷，隻因為他這身普普通通的衣袍，有著冬暖夏涼的能力。
進入秘境之後，手心的炙熱已經消散，此時當秦歡看向杜雲生戒指時，左手心頓時再次微微一燙。
秦歡腦海中自然地鑽出一縷縷信息來。
盤龍指環，試練者九大指環之一，其佩戴者，將擁有獲知秘境因果的特殊能力，可以找到通關秘境的辦法。
隨著信息傳輸完畢，秦歡迷茫的雙眼恢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