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破曉
天剛破曉，雲海浮現一抹紅暈，炫目的朝霞宛若水浪，漫過了群山，漫過了襄陽城。
老街出口，秦歡昂身負手而立，左邊站著一魁梧大漢，大漢身後背負一把巨劍。右邊站著三個小乞丐，個高的小乞丐手裏拿著一張帖子，後方還有八個乞丐手裏提著漆黑的木棍。
朝陽斜撒而來，街道附上一層燦爛的陽光，青暗的晨色逐一消散。
“幫主，辰時已至！”後方嘴角一顆黑痣的乞丐說道。
聽聞他稱呼，秦歡濃眉微皺，臉色不滿地瞥了他一眼。
乞丐嘿嘿一笑，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公子，辰時已至。”
“出發！”秦歡收回目光沉聲開口，邁步朝長街走去，左右後方一眾人等全都跟上。
行路間，拿著帖子的小乞丐回頭瞪了眼那個乞丐，“說了多少次，我們不是乞丐了，你說話注意點。”
“是是是！”那乞丐忙不迭地點頭。
秦歡帶頭走在最前方，聽聞二人的話語，秦歡插話說道：“委身行乞，並非誰本意，你們莫要以為當乞丐就光榮，倘若世道太平，這天底下哪兒會有什麽乞丐，我既然決定了幫助你們，你們也要牢記我的話。”
此話說完，眾乞丐都頷首稱是。
秦歡鎮定自若地繼續說道：“今日登堂迎戰，生死難料，等會兒若生變故，你們自逃命即可，不必管我。”
那長了一顆黑痣的乞丐，正色道：“公子，您是丐幫的希望，您可不能死，我丐幫兩大絕學還沒奪回，血海深仇也未曾得報，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麽，我八人定會護你周全。”
丐幫絕學降龍掌，打狗棍法，全都失落在外，傳聞降龍掌法的真跡還珍藏在郭府的尚武樓，至於打狗棒法，至今下落不明。
昨夜姓施的老乞丐，召集一眾乞丐，正式宣布了秦歡的身份，從即日起，秦歡便是南派丐幫的首腦，所有人都得聽從秦歡吩咐。
秦歡對“丐幫”這兩個字的理解與別人不一樣，戰亂災禍，流離失所者數不勝數，這些苦命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相互依靠生存，懲惡揚善劫富濟貧，走的是一個俠字，並非是為了拉幫結派，跋扈一方。
此時接手了丐幫的秦歡，心中已隱隱有了一個模糊的計劃，但前提是他今天能活著回來。
片刻後，眾人隨著秦歡來到了街市，襄陽城的早市已十分冷清。
店鋪酒家打開門做生意，擺攤的小販，挑夫，巡邏的捕快，趕早行鏢的鏢客，隻有這些人才會一大早便開始忙碌。
於是乎，當秦歡帶著一群人出現在長街上時，便顯得額外的顯眼。
風月客棧是襄陽城有名的客棧之一，此時二樓東南角，一間客房的窗戶打開了。
身穿黑裙的女子側身站在窗戶口，臉上兩邊各有一條暗紅的疤痕。
她手裏端著一碗茶，一雙美目盯向街上行來的一群人，目光放在了最前方的秦歡身上。
黑裙女子低頭抿了一小口茶會，雙目仍在盯著秦歡看。
“怎麽樣，還滿意麽？”黑裙女子輕聲自語。
客房裏，一個女娃娃趴在桌上打哈欠，聞聲她抬頭瞥了眼黑裙女子，淡淡地回應一句：“我怎麽知道，你說他是飛刀傳人，我卻感覺他像個白癡，誰都敢相信，誰都敢懷疑，把誰都當好人，又把誰都當惡人，心思還算縝密，就是性格太率真了些，恕我直言，他不適合生活在這種亂世。”
黑裙女子冷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目光變得有些模糊，似又看到了那個傻乎乎的愣頭青。
“可你還是選擇了相信他，不是嗎？”黑裙女子喃喃道。
女娃娃怔了怔，撇嘴哼了一聲，冷冷道：“這世上重情重義之人實在太少，我也不知誰還可以信任，這些年我拉攏的試練者，一個個都選擇了背叛，或是自立門戶，早知今日，當初我真不該幫他們，都是些喂不飽的白眼狼。”
黑裙女子聽罷她所言，抿嘴輕笑一聲，轉身走回來坐在桌旁，“那他呢？”
女娃娃沉默了半響，低聲道：“他是第一個肯為我流淚，為了我給別人下跪，為我而死的人，或許，他不會背叛我吧！”
武當山，苦海鎮，這個從武當山墜下來的人，正一步一步地邁入江湖。
“我該走了，黑木崖需要我！”黑裙女子說罷起身，離開了客房。
“不送。”女娃娃懶懶地揮了揮手。
……
秦歡突然生出一股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抬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卻找不到源頭來自何處。
“公子，怎麽了？”段玉輕聲問道。
“沒事。”秦歡搖搖頭，暗自道，也許是我想多了，這些天的經曆，讓我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這時街上出現一輛轎子，由四名魁梧大漢抬轎，轎子四方懸掛青色紗綢。
透明的紗罩，隱隱可以看見轎子裏盤坐著一道消瘦的身影。
四名轎夫走得很急，片刻光景，便已經追上了秦歡一行人。
這四人腳步沉穩，呼吸勻稱，邁步間轎子竟然沒產生絲毫的顛顫。
秦歡揚手示意一眾人停下，眾人隨著他退到路邊，給行轎之人讓開道路。
轎子從眾人麵前一晃而過，交錯的一瞬，轎中之人掀開紗簾，瞥了眼路邊上的短發男子。
秦歡平靜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愕然之色，轎中之人卻麵色如常。
隻見此人一對白色劍眉斜飛入鬢，頭戴紅色冠冒，臉生得十分好看，隻是眼神給人一種十分陰沉的感覺，膚色也白得如塗了一層灰，嘴唇更是抹了鮮豔的胭脂。
他有喉結，可他卻塗了胭脂化了妝！
轎子遠去，往南街而行。
這時秦歡身後，長了黑痣的乞丐，凝聲說道：“此人乃是東廠五大廠衛之一，人送外號雪鷹，一手鷹爪功練得出神入化，可憑肉掌摧金斷玉。”
秦歡麵露了然之色，心說難怪他一個男人卻濃妝豔抹，原來是個太監。
秦歡不禁抿嘴一笑，眾乞丐見狀，忙低聲道：“公子可莫要得罪此人，東廠中人各個武藝不凡，前朝葵花老祖便是東廠創立之人，傳聞女帝推翻前朝時，九大高手圍攻葵花老祖卻全部戰死，最後若非天一門的大弟子天九出手，連女帝都會被葵花老祖斬殺。”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相傳天一門源自小昆侖福地，其門主世代握有天測“河圖”，門下弟子每一代僅傳四人，天九、地八、人七、和五。
每逢亂世，四人齊聚遊曆九州，以九為至尊，可主導帝王大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