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腥風
雨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亮，襄陽城仍被細雨籠罩。
隨風斜飄的細雨中，一個矮壯精悍的布衣男子走入了老街，男子看了眼停在街上的牛車，望向修繕得完好的一排排房屋。
“果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麽？”男子皺眉喃喃一句。
雨淋濕了他的短發，濕潤了他的衣袍，他卻毫不在乎。
房屋中有衣衫破爛的乞丐，把門拉開一條縫，打量站在老街入口的男子。
“去通知公子，有陌生人到訪。”乞丐推了推身旁的小乞丐。
小乞丐拉開門走出屋子，冒著雨朝街尾跑去。
一間缺磚斷瓦的屋子裏，秦歡盤坐角落，正在呼吸吐納，以天山折梅手的心法修煉內力。
敲門聲傳來，秦歡睜開雙眼起身來到門口拉開木門。
“公子，有陌生人出現在老街入口。”小乞丐擦了擦臉上雨珠，望著秦歡小心翼翼地說道。
秦歡想了想，問他：“是血盟的人麽？”
小乞丐搖搖頭，“看穿著不像。”
“那會是誰呢？”秦歡自語一句，走出屋子來到街上，抬頭望了眼街頭方向，慢慢走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站在老街入口之人的麵貌也逐漸清晰。
看清這張臉的一瞬，秦歡臉色一怔，停在數米外不再前行。
“秦歡，別來無恙。”霍青麵露憨厚的笑容說道。
秦歡臉色冷漠地盯著霍青，沉聲道：“我不想殺人，滾！”
霍青表情一僵，張了張嘴，平靜地說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但絕不會危害到你的命運。”
命運，又是命運！
秦歡怒笑兩聲，揮手指向霍青，“好，那我問你，杜雲生為何要在寒山殺死段明月，寒山一族為何要被滅族，還有你，為何要隨同葉群一起陷害我，為何？”
最後兩個字，秦歡幾乎是在嘶吼。
霍青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沙啞地說了聲：“抱歉。”
他複又道：“有些事情，我們也看不清楚，時間有限，我今天來找你，隻是想告訴你，別去郭府！”
之前葉群也說過，別去郭府，別殺沈玉樓，可具體原因他又不肯吐露，如今霍青突然找過了，又說出同樣的話。
秦歡心中滋生出一股無名怒火，甩袖吼道：“別跟說這些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不然！”秦歡眼中露出一抹殺意。
霍青臉色一驚，喃喃一句：“你的變化真大，短短半月，居然就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真當我不敢殺你麽？”秦歡左手伸出，手心出現一把飛刀。
霍青眼中透出一絲忌憚之色，不由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忙說道：“你冷靜點，時間會證明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段氏一族不會滅族，幾個月後寒山秘境將出現在雲南大理附近，那時你便會得知所有真相。”
真相，什麽狗屁真相，段明月死了，寒山段氏隻剩下一個段玉。
秦歡想一刀宰了霍青，他很厭惡被人愚弄的感覺。
“殺了我，你會後悔，除了我們，再也沒有人會幫你，這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
見秦歡眼中殺意越發濃烈，霍青急忙開口辯解。
“後悔？”秦歡哈哈一笑，下一瞬，他笑容消散，左手內力灌注，飛刀脫手而出。
霍青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心髒位置已被飛刀刺穿，血液從裂開的衣袍處溢散，宛若一朵刺眼的紅花。
他不敢置信地抬眉看向秦歡，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僅存的意誌用來說出一句話。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霍青往後倒下，身體還未接觸地麵，雨幕中一團黑火鑽出來包裹住霍青的身子，瞬間將他燒得一幹二淨。
秦歡望著空空如也的地麵，什麽也沒留下，就連飛刀也被燒成了空氣。
是輪回指環麽？
秦歡上前幾步，蹲下來盯著雨珠滴打在街道，濺開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這時老街放屋裏，眾多乞丐跑了出來，段玉走在最前方。
“咋回事，人呢？”段玉停下來問道。
秦歡抓起地麵的水，用力捏了一把，輕聲道：“已經走了。”
“你沒事吧？”段玉見秦歡臉色有些不對勁，擔憂地問道。
秦歡搖搖頭，撐著大腿站了起來。
正抬起頭，便看見外間寬闊的長街上跑來一道身影。
身著暗紫色衣袍的短發男子，一路冒著大雨跑到了老街外麵，停下來一轉身麵向秦歡等人。
男子大步走來停在秦歡麵前，抱拳行禮，左右掃視一眼，輕聲道：“秦公子，舵主吩咐，讓你替他前往郭府給過老太爺祝壽。”
“我替他？”秦歡心中一愣，暗暗道這秋風然要玩什麽把戲，昨夜還那般瞧不起我，今日卻又讓我替他去郭府祝壽？
“正是。”男子揮手說道，“請吧，我等已將禮物備好，特意前來請您的。”
除非，壽宴上將會發生一些秋風然無法掌控的變故，甚至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不然的話，這等結交郭府的大好機會，他應絕不會錯過才對。
……
此時血盟襄陽分舵，木樓大堂裏，秋風然正在反複地看一封信。
門外的小街，雪幕中，站滿了暗紫色衣袍的血盟弟子。
“舵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一名弟子上前來，單膝跪地抱拳吼道。
秋風然大手將信紙揉成一團，他手心浮起一層炙熱的氣浪，信紙被氣浪包裹的一瞬，燃燒成飛灰。
秋風然攤開手甩落黑色的灰燼，負手道：“走吧，火速出發走漢水行船，前往寒風堡。”
寒風堡魔刀門，天風堡金家，同位於江州一帶。
隨著秋風然來到外麵，一眾血盟弟子紛紛讓開一條道來。
秋風然回頭目光複雜地看向木樓，大雨中木樓漸漸燃燒出一縷縷火焰，不久後，這裏什麽也不會留下。
“朝廷要派人入主襄陽，這段由禁武令展開的恩怨已經開始了，郭氏一族，完了！”
秋風然搖搖頭，長歎一聲，走向前方。
這時一名血盟弟子從外麵大街飛奔而來，跑入小街後，停在秋風然麵前，拱手道：“舵主，秦公子那裏已派去十名好手。”
秋風然微微點頭示意，自語道：“看他怎麽攪亂這趟渾水吧，幫手已經我給了，能不能活命，全憑他造化！”
……
此時老街外麵，血盟弟子望了一眼秦歡身後的眾人，湊近附耳道：“公子，我等命運全交給你了，此行隻怕九死一生，我建議你最好讓這些乞丐兄弟去城門外等候。”
血盟弟子說完退開幾步。
秦歡濃眉一皺，“什麽意思？”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血盟弟子思忖道，“但舵主把分舵中最厲害的十個兄弟派給了你，並下令唯你是從。”
這場壽宴到底會發生什麽，秋風然為何要讓我代替他去郭府？
秦歡心情越發煩悶，看向段玉，猶豫了半響，說道：“召集所有人，帶他們出城。”
段玉點頭稱是。
片刻後，所有乞丐聚集在老街上。
段玉背著行動不便的老乞丐，來到秦歡麵前，後方是三個小乞丐。
“保護好他們。”秦歡拍拍段玉肩膀，多餘的話什麽也沒說，轉身隨同血盟弟子朝長街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