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鴻宴
客棧二樓,段玉望著秦歡隨那群武衛消失在道路上,憂心忡忡地甕聲道:“老恭,他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老乞丐坐在茶桌旁,啃著白麵饅頭,有氣無力地應道:“放心,死不了。”
段玉歎了歎氣,揮手砸了窗戶一拳,嘭地一聲,嚇得老乞丐一屁股跌倒在地。
段玉見狀,嘿嘿地傻笑不停。
……
江都本就是地處偏遠的山野土城,若非這裏有著曾經威震一方的魔刀門,其地名隻怕早已無人問津了。
古城水鄉,時至深秋,隔三差五便有一場柔柔秋雨。
秦歡隨行在一眾武衛身後,旁邊是挎刀的林知恩。
不多時一行人穿過矮矮的土城門,來到了城內,沿路行來,小街上行人稀少,大都以販夫走卒居多。
城裏麵有許多交織的河流,河道狹窄,河上架著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橋,河岸石欄後一排排房屋傍河而築,清澈的河水上漂浮著幾艘烏篷船。
秦歡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青幽雅致的古城,踏在青石板鋪墊的街道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路經街邊的酒樓客棧,便會瞧見一些挎刀佩劍的江湖中人行走其間。
“怎樣,不比襄陽城差吧?”林知恩背著手瞥了眼秦歡。
秦歡眼神一驚,暗暗道她怎麽知道我是從襄陽來的?
瞧著秦歡臉上的驚訝之色,林知恩切了一聲,語氣很衝地說道:“最近幾天,襄陽的幫派弟子來了不少,城裏的九州客棧放出消息說魔刀門即將重出江湖,你來到這兒,難道不是為了爭奪魔刀門的秘籍麽?”
爭奪秘籍,卷軸上不是這麽說的啊,不是說天風堡號召江湖義士迎戰魔刀門嗎?
秦歡滿腦子都是問號,心想難不成卷軸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喂,問你話呢,啞巴啦?”林知恩湊到秦歡耳邊大喊一聲。
秦歡被她吵得耳朵嗡嗡響,下意識地揚起雙手推向她臉蛋兒。
周圍武府弟子紛紛舉目望過來,便見自家大小姐朝人家麵前湊,卻被人家使勁往外推的畫麵。
一時間,眾弟子連忙收回目光,裝作沒看見。
“你幹什麽!”林知恩俏臉一紅,狠狠拍打一下秦歡的手背。
秦歡疼得齜牙咧嘴,揉了揉手背,神色很是不滿地細聲道:“我好歹幫了你一次,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
“我呸!”
秦歡臉皮一顫,伸手抹掉臉上的唾沫痱子。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要不是你爹當了府主,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
接下來的路上,無論她說什麽秦歡也不搭話了,實在惹不起這瘋女人。
眾人行至武府所在的官衙後,幾名弟子負責把囚車裏的婦人遷至牢房,秦歡跟著那父女二人穿過一間小院來到了後堂。
一位老仆候在客廳門口,待三人走進來時,便轉身進去斟酒。
林知恩丟下刀獨自離開了客廳,客廳裏隻剩下秦歡與中年人相對而坐,老仆候在外麵門口。
雙方客套了幾句便自斟自飲,秦歡沒多想其它,琢磨著吃完飯就走,省得又惹麻煩。
酒過三巡,一股淡淡的花粉香味飄來,秦歡舉起的筷子僵在半空,眼神模糊了一瞬。
“怎地了,可是飯菜不合口味?”林善均若無其事地淡聲問道。
秦歡抿嘴笑著搖頭,心已沉到了穀底。
花香味道越來越濃烈,秦歡已感覺有些頭重腳輕,卻不敢第一時間表露出來。
腦海中劃過昨夜發生的一幕幕,秦歡心思越發焦急。
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秦歡不敢妄動,索性放棄了抵抗,任由花香浸入呼吸之中。
……
午後時分,林善均獨自在院中揮拳練功,院牆外麵傳來一陣少女交談的聲音。
片刻後,林知恩牽著金小蝶走了進來,兩人有說有笑地談論著趣事兒。
金小蝶朝客廳裏望了一眼,停在小院中間的道路上,麵向一旁練功的中年人。
“林伯伯,秦公子呢?”金小蝶柔聲問道。
林善均收拳呼出一口濁氣,微笑道:“晌午用完飯就走了,我本想留他多住幾天,那小子卻不肯,我也不好強留。”
金小蝶抿嘴淺笑道:“江都城裏人人都說林伯伯是一位仁俠,家父也時長提起您,侄女對您也很是佩服呢!”
林善均哈哈大笑兩聲,擺手道:“都是江湖朋友抬愛,不敢當,不敢當啊!”
林知恩撇了撇嘴,拉著金小蝶朝裏麵走去,小聲嘀咕道:“臭老頭就喜歡聽入吹噓,還說什麽不敢當,心裏早已樂開花了。”
……
城外驛站二樓客房,段玉盤坐門口修煉內力,老乞丐躺地上呼呼大睡。
丫頭蟲兒趴著桌子,粉嫩的小手敲打著茶杯蓋,喃喃道:“二師傅,大師傅怎麽還不回來啊,他是不是忘了我們了?”
段玉睜開虎目,板著臉訓斥道:“胡說什麽,他豈是那種人,休要在背後說他壞話。”
蟲兒鼓了鼓粉嘟嘟的小嘴,哼了一聲,“有好吃的也不帶上我,秦大哥真壞。”
臭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段玉憂心不已。
……
濕氣彌漫,光線很暗。
秦歡用力搖了搖頭,想要睜開眼皮,越感覺無力極了。腦袋昏沉,渾身酸軟使不上勁,就連馭刀經也自行停止了運轉。
他的身體正在漸漸陷入冰涼,一絲絲寒氣從他的體表蔓延出來,他已感覺四肢漸漸麻木。
隨著寒毒從經脈中擴散開來的一瞬,秦歡猛地睜開雙目,喉嚨裏嗆出一大口粉色煙霧。
豆大的汗珠從秦歡額頭滑落,蒼白的臉上充滿了怒意。
秦歡瞪大眼睛掃視一周,來不及看清周圍環境,忙收攝心神,瘋狂地運轉馭刀經。
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穩,起伏的胸膛也緩下來。
秦歡再次睜開眼睛,四肢恢複知覺,體內的寒毒也重新回到了經脈中。
這是一間寬大的石牢,秦歡貼靠在牆壁下,手腕和腳腕都被牆壁上的鐵環鎖住,頭頂幾尺處開了一扇小窗,隱隱有一陣潺潺的流水聲從外麵傳來。
秦歡咬了咬牙,用盡全身力量掙紮了幾次,卻發現力量宛若泥牛入海,絲毫不能掙脫束縛。
凝聚的力量全數被鐵環耗掉,秦歡渾身一軟,行屍走肉般掛在牆壁下。
這段時間裏他的短發已及耳,額頭一片流海遮蔽了他的眉梢,臉上一滴滴冷汗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下去。
嗬嗬地慘笑兩聲,秦歡不再費力去掙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