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問刀
“姑娘是沈玉樓的妹妹?”
秦歡愕然地望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龍璃微微點頭回應,神態舉止間依舊透著冷漠,給人一種忽遠忽近的神秘感。
“前幾日不知公子是家兄好友,多有得罪,還請公子莫要見怪。”
她聲音嬌柔清脆,雖是在與人致歉,語氣裏卻不帶絲毫的歉意,更無任何喜怒波動,平靜極了。
這樣的道歉,頭一次遇見。秦歡“嗬嗬”幹笑兩聲,連忙道:“不敢不敢!”
這女人冷冰冰的就像一尊冰雕,此刻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在對我示好麽?還是隨意說說而已,可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善於偽裝的人,我是來找沈玉樓的,以她的身份,沒必要親自來見我。
“不知公子找家兄所謂何事?”龍璃問道。
秦歡露出為難之色,龍璃又問:“不方便與我說麽?”
秦歡嗬嗬地笑了笑,心中罵道:與你說有屁用,你又不能當家做主,白白浪費老子時間。
這女子仿佛能窺探人心一般,忽地說道:“公子好像很厭煩我。”
秦歡怔了怔神,懶得再強裝友善,麵色冷淡了許多。
你把凝香傷成那樣,若非老子打不過你,早抽你了。
“不敢。”秦歡冷冷道。
“公子還記得那晚對我說了什麽嗎?”
她凝神盯著秦歡的眼睛,聲音清冷地問。
秦歡搖頭,壓根就不記得與她說過話。
龍璃目光轉動,仍舊目不轉睛地望著秦歡,帶著逼問的語氣道:“十年前,你在哪兒?”
秦歡已被她問得有些不耐煩,皺眉冷笑道:“十年前的事兒誰會記得,無關緊要的記憶,早忘光了。”
龍璃眼神呆愣了一瞬,喃喃道:“是麽?”
她複又微微頷首,“抱歉,我認錯人了。”
說罷,她不再理會秦歡,轉身走入大門,白衣飄然若仙,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裏。
“有病!”
秦歡站在外麵,撇嘴嘀咕一聲。
這時那前去通稟的武士終於回來了,行至門前台階,伸手示意秦歡進來。
秦歡隨同此人入得沈家大宅,繞過前院廳房,行至中間院落,又穿過幾條回廊,再次來到了沈玉樓的居所。
這仆人將秦歡領到門外,便告退轉身離去,隻留下秦歡一人,站在門前雪地裏。
眼看就要再次和沈玉樓會麵,自己便要卷入割鹿刀引發的這場風波裏,秦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駐足片刻,沒有上前去扣門。
“是秦歡來了麽?”
屋子裏傳來女人的聲音,說話間,那門已被一雙纖細的手拉開。
身穿紅色喜袍的女子,頭上戴著兩根玉釵,烏發披肩,一對細長的劍眉下,是一雙靈動的眼睛。
她看起來身材偏瘦,以至於顯得喜袍額外的寬鬆,裙擺已經拖到了地上。
薄薄的嘴唇抹了一層淡紅的胭脂,臉頰上擦了脂粉。
秦歡隻看了一眼,便已猜出此人是誰,當即拱手道:“在下秦歡,見過沈夫人。”
女子點了點頭,抬手道:“無須多禮,他在裏麵等你。”
說著,喜袍女子邁過門檻走了出來,直走到秦歡身旁,頓了頓腳步,蹙眉道:“他內傷未愈,你莫要耽擱太多時間。”
不待秦歡回應,喜袍女子已快步走向木廊。
等到已聽不見腳步聲,秦歡才抬頭往後掃了一眼。
這女人便是郭彩月麽?樣貌還算秀麗,隻是這女人眉宇間透著英氣,渾然沒有女兒家的柔弱姿態,沈玉樓怎會喜歡上她呢?
杜雲生讓秦歡留心此人,因為她是郭氏後人,還說郭家和丐幫有往來,但秦歡卻不曾聽老乞丐說起過。
收回心思不再多想其它,秦歡邁步走入房間裏,掃了眼正前方的外廳,沈玉樓盤腿坐在茶案下方,麵前銅盆裏燒著一大盆木炭,秦歡又看了眼桌案,案台上放著一口木匣子。
反手關上門,秦歡緩步走了過來。
沈玉樓自然知道秦歡進來了,他卻沒有開口打招呼,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隻盯著燒得通紅的木炭出神。
秦歡盤腿坐在他對麵,既然沈玉樓不開口,秦歡隻好忍著性子等他先說。
靜默中過了好半響,沈玉樓迷茫的眼神才恢複正常,抬眉看了眼秦歡。
“來啦!”沈玉樓笑容溫和地開口道。
秦歡恨極了他這幅老好人的樣子,此刻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但又隻能忍住怒火,因為他是來求人的。
“來了。”秦歡冷聲道。
沈玉樓瞧著秦歡壓抑怒火的樣子,淡淡道:“放心吧,她沒事,我說過,隻要你按我說的做,我便不會傷害她。”
秦歡撇嘴冷哼一聲。
沈玉樓又低頭去看炭火,半響後,說道:“幫我一個小忙,事成之後,我放她走。”
就這樣來了麽!不做任何掩飾,也不找什麽理由和借口。
秦歡心中一驚,仍舊保持鎮定,亦或者裝作不知情。
“你想要我做什麽?”秦歡冷著臉問。
沈玉樓扭頭看向桌案上的木匣子,目光變得複雜,他抿嘴慘淡一笑,搖頭輕歎一聲。
歎息未絕,他忽地揮袖探爪,五指一勾,一股吸力從他手中生出,呼地一聲將木匣子吸了過來,被他捏住。
“割鹿,逐鹿,鹿是什麽,是寶藏,是秘籍,是權位,是蒼生,還是天下……”
他連連發問,橫臂手持木匣,轉頭看向秦歡。
秦歡一時間被他突然的問題,問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所問的,全是秦歡沒有考慮過的。
“他日你若執刀,你會怎麽選?”沈玉樓又問。
秦歡低頭不答,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他的目的很簡單,他隻是來救人的,能不遇上麻煩,最好什麽都不麻煩。
沈玉樓咧嘴嘿嘿一笑,淡淡道:“小子,有些東西,你該想了,我時日無多,你回來時,我若死了,幫我保護好沈家,保護好小璃。”
“你這不是好好的麽?”秦歡皺眉道。
沈玉樓扭頭看向大門方向,冷冷道:“有人想我死,有人要沈家絕後,我若不死,他心不安啊!”
“所以,隻有我死,沈家才能活。”沈玉樓看向秦歡,笑道。
“我八歲習武,二十年來,曆經無數次暗殺,我三個兄長全部被殺,沈家男丁僅存我一人,現在,輪到我了。”
沈玉樓繼續笑嗬嗬地說著。
“找別人,我幫不了。”秦歡冷冷回絕。
“沒事兒,你若實在不肯就算了,隻要你幫我辦好這件事,我把凝香還給你。”
沈玉樓沒有勉強,也沒有拿凝香要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