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心事
江湖上的對錯很複雜，秦歡心中的對錯很簡單。
朝廷有法製，江湖有規矩。
這一路走來，秦歡似乎發現自己漸漸了解到了一些，這個江湖武林的規矩。
是非善惡總在一念之間，丐幫選擇了秦歡，秦歡也選擇了丐幫，他要走的路是他想走的，也是他走下去而不會愧疚的路。
他已經看不慣很多人的所作所為，他看不慣山匪的殘忍，他看不慣官城外普通百姓的流離失所，他看不慣幫派之人隨意欺壓弱小，他更看不慣名門大派坐等普通人的供奉。
可他現在又很弱小，管不了許多不順眼的人與事，所以他隻能忍，因為他想活下去，他想身邊的人活得好好的。
這兩天一個人獨處時，秦歡想了很多。
沈玉樓的死讓秦歡觸動很大，江州一帶，人人都說沈玉樓是個名俠，可他卻英年早逝，甚至於他的死，秦歡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因為沈玉樓是為了幫秦歡，才被人用玄冥神掌打傷，身受寒毒折磨。
而沈玉樓死在凝香手裏，也是因為秦歡求沈玉樓繞凝香一命，交換條件就是護送割鹿刀。
結果刀送到了，兩人還沒再次相見赴約，其中一人就死了。
有些事情秦歡不願去多想，他害怕麵對一些東西，比如說一個信任你的人，卻因你而死。
他不敢想，越是想下去，他心中便越是愧疚。
雖然剛才和凝香見麵，秦歡絲毫沒有責問凝香一句，可他心中還是很在乎凝香本人的說法的，可惜凝香眼中隻有割鹿刀，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沈玉樓的死，就這麽不了了之。
沈玉樓真的該死麽，他殺了紅樓裏想要下毒殺他的人，紅樓裏暗藏殺手，分不清誰是好誰是壞，偏偏秦歡初入江湖第一步，就踏入了一個詭異的圈子裏。
秦歡還記得苦海鎮被山匪屠殺，滿山的孤墳，留下一大群無父無母的孤兒，現如今那些孤兒已經是蛟龍幫的一員，識文斷字練習武藝，他們都變成了秦歡手中的刀。
秦歡也記得自己和段玉殺入山寨，滅掉了山寨裏所有匪類，他更是活生生打死了山寨首領。
這樣的世道裏，什麽是對錯，什麽是公道？
秦歡想不明白，但他不想變成那些被他殺掉的人一個德行。
活著，習武，殺戮，爭奪，不擇手段還是謹守底線？
“我絕不會變成一個惡人，但我會比那些惡人更凶殘更狠辣，我要讓這江湖上的人知道，那些隻想好好活著的人，可不是能隨便欺壓的螻蟻！”
這就是秦歡的底線。
至於暗中謀劃奪取旁人家傳寶刀的凝香，秦歡一直以來都陷入了一個誤區。
他以為，幫他的人，對他好的人，就一定是個“好”人。
所以自己就該是非不分的，去報答對方。
今天是殺沈玉樓奪取割鹿刀，明天呢，等到凝香坐上更高的位置，她又想做什麽？
倘若那時凝香要自己去做些傷天害理的惡事，自己又該如何抉擇？
你賞我一口飯吃，不讓我餓死街頭，我盡心竭力幫你奪取割鹿刀，過程中還差點丟了小命。
秦歡以為這樣便可以互不相欠了，自己也能無所顧忌，去做該做的事。
他不會去評價凝香是對是錯，也不想評價。
這段時間凝香對他突兀的好意，也讓秦歡有些意外，他不以為，以真麵目示人的凝香，那般美麗的人，會看上一事無成的他，興許人家隻是在逗弄他而已。
就算凝香真的對他有好感，秦歡也不敢接受，這樣的好感他要不起。
一個醉心權欲的女人，武功還很高，這樣的女人不是秦歡的擇偶目標。
做朋友就很好，見了麵像以前一樣，可以輕鬆的聊天說話，彼此之間不必在意什麽。
有些話不必說出來，既可以保全雙方的麵子，又能不至於鬧得太僵。
剛才在木台上的和凝香的對話，讓秦歡能確認凝香是真的對他有好感。
這不是個好兆頭，秦歡覺得這一切該結束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還是專心去做該做的好一點。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秦歡可不想將來再後悔。
其實此刻秦歡就有些後悔，剛剛和東方笑說的話，很快就會傳到凝香耳中。
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美麗的女人，秦歡豈能例外，能被一個美麗的女子青睞，秦歡心中自然非常欣喜，可想到雙方的身份，他便如被潑了一瓢冰冷的水。
“哎！”
秦歡濃眉緊皺，歎了歎氣。
郭彩月側目看他一眼，這一通趕路走了快小半個時辰，途中秦歡一直皺眉沉思不做言語，此刻這一聲歎氣打破了平靜。
“歎什麽氣啊，怎地，後悔剛才跟人家撇清關係了？”
郭彩月笑嘻嘻的問他。
秦歡搖搖頭，不肯表露出心事，嘿嘿笑道：“天真冷啊！”
郭彩月撇了撇嘴，嘀咕道：“死鴨子嘴硬，不過你這樣也好，那妖女現如今勾結魔門中人，遲早會與正道武林為敵，你與她撇清關係，算你還有幾分良知。”
秦歡切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欠她一些東西，今日把割鹿刀給她，也算是還清了，隻是連累你當了寡婦，實在很抱歉。”
雖然在說抱歉，秦歡臉上卻毫無歉意。
郭彩月本來心情好了一點，一聽秦歡此話，她臉上怒意湧現，心中也厭惡極了秦歡。
“你這人說話能不能別那麽讓人討厭，要麽就是沈夫人，要麽就是寡婦，我哪裏得罪你了，你便喊我彩月或者郭姑娘不好麽？”
郭彩月朝他怒聲叫道。
“好的沈夫人。”秦歡笑道。
“你！”
郭彩月揚了揚拳頭想打他幾拳出口惡氣，又怕這家夥報複自己，便隻怒哼一聲甩手放下。
又行了片刻，前方雪地上出現一輛馬車。
車架上一個胖娃娃縮著頭蹲在那兒，兩隻小眼睛往四處打量，瞧見秦歡從風雪中走來，胖娃娃臉色一喜，拍拍車架呼道：“公子出來了，杜先生快看是公子出來了。”
此二人正是杜雲生和石寶兒，兩人駕車馬車四處亂晃了幾圈，便留在此地等候。
秦歡走過來上得馬車，本打算招呼一聲郭彩月，卻聽見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
山林小路裏衝出來一匹小紅馬，這馬兒速度奇快，轉眼間就來到了馬車附近。
隻聽得有女子嬌呼一聲“駕”，馬兒便揚塵而去，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秦歡收回到嘴邊的話，靠坐著車廂，擺擺手示意石寶兒駕車離開。
杜雲生裹著一件厚棉衣縮在馬車角落，凍得渾身發抖噴嚏不斷。
秦歡正要開口與他說一說摩天崖的變故，杜雲生擺擺頭道：“回去再說，我快被凍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