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此人話語間帶著濃濃的挑釁,言詞也對佛門禪宗一道,充滿了鄙夷和蔑視。


  話聲剛落,便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拳腳相擊聲,其間穿插著催發使力的輕喝。


  秦歡躲在大刀之後,待得鋪散而來的氣浪減弱許多,才堪堪起身往前舉目望去。


  隻見佛殿裏,長眉長須的老和尚正跟一個帶發僧人對招,二人使的都是佛門武功,一招一式間散發出來的勁氣都偏於剛猛正大,給人一種堂堂正正的大氣感。


  兩人先是對掌試探,複又以擒拿手法推招,方寸之間,彼此閃躲還擊遊刃有餘,看似險象環生,卻又總能恰到好處的避開要害,雖不能擊敗對方,卻也不會落於下風。


  秦歡拖刀上前幾步,離得近些觀看。


  畢竟是高手過招,能多看幾眼,對他而言大有益處。


  以秦歡眼下的武學修為,自然是半點看不出這兩人的深淺,他可以確定老和尚與帶發僧人都是先天境界,但他們的先天,比之秦歡在沈家莊所遇見的,那些年輕一輩的先天,似乎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那些人秦歡至少還能感應出一絲真力波動,可眼前兩僧的真氣波動,秦歡卻是絲毫感應不出。


  本以為老和尚隻是個風燭殘年的尋常老人,沒想到他竟然武功如此之高。


  看得幾眼,見兩人交手的速度和反應,都比自己強了好幾番,秦歡哪兒還不知這老和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打來打去不過盡是些佛門的尋常拳法,見招拆招你來我往,雙方反應都極快,兔起鶻落間,秦歡便見這二僧又對了十好幾招,嘭嘭的拳腳聲不斷傳來,一股股似弱實強的勁氣環繞四周,使得外人不敢輕易插足。


  秦歡見兩人始終不肯露出真本事,不過就死耐著拚真氣,看誰能扛到最後,見得如此,秦歡心中已興致乏乏。


  場中老和尚與帶發僧人再拚一掌,各自後撤兩步,老和尚額頭已冒出一層虛汗,呼吸也有些不穩。


  反觀那僧袍灰褐的帶發僧人,卻是氣息悠長毫無異色,舉止間從容自若,一番對拚,竟是絲毫沒受到影響。


  秦歡抱著刀貓在大殿外,暗叫一聲不好,老禿驢怕是要敗了!

  心思急轉間,腦海中劃過剛才兩人使用的一些拳法招式,秦歡連忙揚手大叫道:“喂,老和尚,你過來我與你說兩句話。”


  老和尚聽得叫喊,呼了口氣暗自戒備間,扭頭看向大殿之外,便見秦歡抱著刀畏畏縮縮的站在那兒,衝他擠眉弄眼。


  瞧著他那小孩兒似的鬼精模樣,老和尚不禁咧嘴想笑。


  此時比武會招,如此嚴肅的場合,他便隻能硬生生忍住,板著臉負手走了出來。


  帶發僧人也不阻攔,昂著頭側身看向一方,以表示他不屑偷聽的傲姿。


  老和尚行得幾步,步伐漸快,跑到秦歡麵前,麵色焦慮地四顧一眼,低聲道:“你怎又回來了?”


  說著他揮手道:“你還是趕緊走吧,這裏不安全,遲得片刻,隻怕性命難保。”


  秦歡撇嘴冷笑一聲,問道:“割鹿刀呢,你把它藏哪兒了?”


  老和尚不做任何辯解,立刻道:“昨日郭丫頭帶回金陵了,那供桌上放的是假的,也被人拿走了。”


  “我拿的。”秦歡瞪著老和尚。


  “哦,原來如此!”老和尚麵露了然道。


  秦歡臉上有些掛不住,幹咳兩聲,擺手道:“你別多想,我可不是要貪你們家的刀,我隻是想把它還回去而已。”

  老和尚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耷拉著眼皮淡淡道:“施主好意心領了,那刀昨日郭丫頭已經帶走,不勞你我再費心了。”


  既然沈玉樓的老子都這樣說,那秦歡隻能拍屁股走人了,若非心存愧疚,秦歡早已溜之大吉,哪會兒冒著大冷天的跑這一趟。


  “那行吧,我先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秦歡隨意地抱拳拱手,收了刀便打算離去。


  老和尚也不做任何挽留,秦歡走了幾步,心底始終有些不痛快。


  這世上真心對他好的人,他便見不得對方遭難,他以為自己盡力做點什麽,便能讓他不安的心,得以一絲絲寬慰。


  老子雖然算不上什麽好東西,可我也不想當個惡人啊!


  頓足回頭,秦歡皺眉看向老和尚,“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沈玉樓究竟還想讓我幫他做什麽?”


  “我哪兒知道!”老和尚一臉古怪地望著秦歡。


  “你不知道?”秦歡咧嘴輕笑。


  “我不知道。”老和尚搖頭,複又道:“老衲出家為僧,早已斬斷俗緣,沈家所有事務都交由他們打理,此番割鹿刀之事,我也是前兩天才得知,我隻負責把那件東西給你,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斬斷俗緣,與沈家無關?


  秦歡細細打量著老和尚的神色變化,想要從中看出一絲端倪,但他卻什麽也沒看出來,隻看到了那張胖臉上的麻子和皺紋。


  “可他說過,我帶著刀來到此地,有人會告訴我接下來的路怎麽走!”


  秦歡語氣微怒地說。


  “人都已經死了,你還在乎這麽多做什麽呢,你且速速離開此地,老衲還要料理那狂僧。”


  老和尚透出不滿之色,說罷拂袖轉身走向佛殿。


  舉止間不像是在做作哄騙旁人,秦歡一時間有些懵,不知老和尚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可沈玉樓沒必要騙他,仔細想來沈玉樓也沒騙過秦歡什麽,充其量隻是在某些事情上有所隱瞞而已。


  “如果沈玉樓沒有騙我,那麽到底誰在騙我!”


  秦歡心有不甘地喃喃一句,轉身便打算離開此地。


  正在他走神的瞬間,不遠處禪坐調息的空滅大叫道:“施主當心!”


  秦歡回過神猛一抬頭,隻聽咻地破空聲從耳旁響起,餘光裏有人如鷹展翅飛落在他身後,伸手一把扣住他左邊肩胛骨。


  秦歡隻覺肩窩傳來一陣鑽心的酸疼,緊接著便是一陣頭重腳輕天旋地轉,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歪倒下去。


  模模糊糊間,他聽見有人在焦急地呼喊,好像有什麽人衝了過來,又被打飛出去了。


  他雖心中急不可耐,卻也無可奈何,肩窩的酸疼,導致他全身氣機無法在短時間內凝聚驅使,隻能束以待斃。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與我佛有緣呐!”


  佛殿外雪地裏,帶發僧人單手挾持秦歡,麵帶欣賞地喧了一句。


  老和尚攙扶空滅攔在前方,時常微眯起的眼,已經睜大,目光冷厲地瞪著帶發僧人,怒聲大喝道:“南袈,你想做什麽,快把他放下,他是我寒山寺的貴客,豈容你放肆!”


  “阿彌陀佛!”帶發狂僧抿嘴含笑,單手夾著秦歡提身一躍而起飛向雪空,轉眼間便飛落至門簷頂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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