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如刀絞
「林董,鄒總這一年多來從來沒有放棄找你,真的。」葉啟良站在原地,想為鄒子琛說話,卻見我毫不動融,有點詫異,疑惑的轉臉問李文斌,「她……真的不記的以前的事了?」
「生醫不都跟你們說了嗎。」李文斌有點不耐煩,恨不能立馬把他轟出去。
葉啟良又看了我一眼,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病房。
他們走後,我倒在病床上,整個人蜷縮起來,臉埋在被裡撕心裂肺的抽泣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我留在這個世上?
「童童,不怕,他們已經走了。」李文斌蹲到床邊,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道。
良久,我緩緩抬起臉來。
眼前的男子熟悉又陌生,長的雖不算英俊但五官端正,很耐看,雙眸炯神,此時含著兩分不安三分憂心五分心疼,靜靜的注視著我。
我望著他,回想起這一年來他對我的照顧跟愛憐,只覺心澀到發苦。
李文斌凌厲的眸子微眯了眯,面色一凝,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我閉上眼,吸了一口氣,再睜眼,他似已看出來了,長出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恐慌,「那你……不會把我給忘了吧?」
我勉強的朝他扯了一下嘴角,「我渴。」
李文斌聽言立即起來,給我倒了杯水,又把我扶坐了起來,把水杯遞到了我嘴邊,看著我把一杯水喝完,很自然的就要給我擦拭唇邊的水漬。
我微側過臉,躲過他的手,自己抬手輕拭。他的手僵在半空,頓了一下才收回,眼底的落寞我假裝沒有看到。
喝了一杯水,我感覺喉嚨沒那麼嘶啞,這才開口,「你……還願意收留我嗎?」
我想在李文斌面前我不可能還裝做神智不清,那樣對他也不公,何況他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欺騙他呢。
「當然願意。」李文斌拿著我遞給他的水杯,不假思索的回道,話落又有點不自然的側過身去把杯子放到了桌上,隨之又說道:「只要你願意。」
「謝謝你,謝謝你這一年多來的不離不棄,我能遇到你們一家真的很幸運。」我說著,伸手拉他,「你不嫌棄,那以後……我還想跟著你。」
李文斌不可置信的正身看我,臉上既吃驚又驚喜。
「我清醒的事我不想讓那個人知道,還有我……投湖的事也不要告訴他……你能幫我先瞞著嗎?」話落我垂下臉。
李文斌眉頭壓下,坐到了病床邊,銳力的眸光鎖在我臉上,「為什麼……他才是孩子的父親對不對?」說這話時,李文斌雙拳攥的死緊。
我倏地抬臉。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那事。」李文斌見我雙眼又紅,連忙道歉,後悔這會不該說這事。
我垂眸,雙手攥著被單,輕聲道:「沒事。」
一時兩人無語。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是顧一晟,看到他,我微愣了一下。想著他的不良居心,我就不想搭理他也沒有力氣搭理他。
顧一晟笑的一臉無害,「童童醒了。」說著,把手裡的水果跟一些補品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童童要睡覺,」我嘀咕了一句,便拉過被子把自己全蓋住也遮住了臉。
「你出來。」李文斌隱忍著怒氣朝顧一晟低喝。
隨著我便聽到兩人出去的聲音。
我在被子里,無聲拉油,想著剛才鄒子琛離去的背影我就心痛的無比復加,真還不如瘋了好,至少什麼也不用想。
哭了一會,還是抵不過身體的虛弱,沒一會便又昏睡了過去。
我在醫院呆了兩天,醫生為我會診時問話我都概不配合,其實就是閉口不說話,而這兩天小劉跟小陳一直在病房門前輪流守著,鄒子琛沒有再出現。
那天他出去時,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病又犯了?
我忍不住又擔心了起來。又一想,他正是新婚,人家說不定密月去了。
可為什麼想著這些還是這樣的難受呢?
他結婚了……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至少我們沒有釀成大錯。心慰的是……原來這個世上我還有親人,或許我不該太過悲觀。
在醫院住了三天,醫生說我體寒平時必須注意調養,別的也沒查不出什麼問題來,只是我不記的從前的事,人又變的痴痴的,再次確診為失心瘋。
可見我的演技還是可以的。
出院那天,鄒子琛還是沒來,但小劉死活要跟著我們,李文斌差點要跟他打起來,還是我及時拉住。在北京鄒子琛若想知道,我們怎麼躲肯定也躲不過,既然他讓小劉明目跟著總比暗裡好,那就讓他跟著好了。
回到住處,遠遠的就見吳江跟吳小麗等在小區門口,兩人手上都提著滿滿的東西,一見到我們回來忙迎了上來。
我住院這幾天,他們要看店沒能來看我,今天知道我出院,說什麼也要過來給我做點好吃的補補。
我恢復記憶的事他們都還不知道,還是把我當痴兒看,其實我真希望永遠是個痴兒,那麼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飯後,吳小麗搶著把碗筷收拾了,又把廚房的地給拖了。
吳小麗對李文斌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不知道李文斌是裝傻還是真的沒看出來,從來也不表示。
堂兄妹走後,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很自然的播到那部動畫片『大狗熊』又看了起來。
李文斌整完東西出來,見我竟然還在看那片動畫片,笑問道:「你原來就喜歡看動畫片?」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這段時間可能看習慣了,一看電視不由的就播到這個台來。」
李文斌給我端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看會,洗個澡去,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話落,他轉身進了卧室。
他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因為我清醒了而不在照顧我,事事還是很祥細的為我張羅著。
我想著這半年多來我跟他一直同床共枕,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或許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等李文斌再次從卧室出來時,我便關了電視,聽他的話去洗了個澡。
站在花灑下任熱水從頭澆下,我腦海里不由的又浮現出鄒子琛走出病房時的樣子,只要一想起他頹然的背影,我恨不能立即跑到他身邊,可我……再也不能了。
這一年多來他是怎麼過來的,他的眼……應該失明了很久,在那個小縣城我碰到他時,他好像就已經看不到了,這麼久他為什麼不去治呢?
想起他的眼睛……我心如刀絞。
我在浴室里洗了很久,要不是李文斌敲門我可能會站在那沖洗一個晚上。
從浴室出來,李文斌正從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來,見我洗完澡若無其事的說道:「晚上我睡沙發。」
我站在那不知該說什麼好,原來我的顧慮他早看出來了。
「要不……我睡沙發吧,你這麼大個頭睡沙發多難受。」我跟在他身後說道。
「你病剛好,怎麼可以睡沙發。」他把被子放在沙發一邊,招手讓我過去,「我先把你頭髮吹乾了再鋪被子。」說著,他拿起矮几上的電吹風。
我走過去坐到沙發邊上的一張小凳上,李文斌坐在沙發上,很嫻熟的開始給我吹頭髮,至從買了電吹風,每次我洗頭他都會幫我吹頭風,像是一種職責。
可是今天,我有點坐不下去,「那個我自己來吧。」他的每撥動一下頭髮都會讓我想起別一個人,雖然那人給我沒吹過幾次,但是每一次我的記憶都很深刻。
「還是我來吧,你頭長了不好吹。」李文斌輕聲的又說了一句,「反正我也做習慣了。」
「你還是把我當傻子。」我垂頭嘟喃
「沒有,只是習慣了。」
習慣這東西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