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伯母,剛剛我回房間之後就進了衛生間洗澡,等我出來的時候,梁大少已經被下了葯放在床上了,要不是楊延及時上來幫我打開了門,後果可能真的……」
安然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后怕,手心都涼了起來,一旁的雷子琛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很難想象假如當時不是他多嘴喊楊延去看看安然,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女人的小手,溫熱的掌心一點點將她的手捂暖。
「楊延進來之後,我們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聽見外頭有人敲門,後來香姨就進來了,她一進來就去看那碗雞湯,所以我和楊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所以我們……伯母,抱歉,我當時也是被他們行為氣急了,才會給香姨灌下那碗雞湯……」
安然知道,這件事情雖然是解了自己心頭之恨,但是對趙雅倩來說卻是不妥當的,她作為雷家的當家主母,怎麼可能任由雷家出這種事情?
所以她當即便道了歉。
趙雅倩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看不出是悲是喜。
但幾秒之後,趙雅倩忽的勾起唇角笑了起來,「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是他們方家的人咎由自取!」
安然愣了愣,抬頭看向面前的趙雅倩,卻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種報復過後的欣喜。
「像方萍和香姨,憑著身體上的殘疾在大院里囂張了那麼多年,早該有人治治她們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我相信她們會安分一段時間!」
安然對方萍和趙雅倩之間的舊事並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趙雅倩其實早就看方萍不順眼了,只是大家都是大院里的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許多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來做,今天安然設計的這一出,可謂是大快人心!
「額,伯母,這件事情到底還是我有失分寸,往後遇到這種事情,我會注意一些的。」
趙雅倩點點頭,心頭對安然這丫頭的好感又添了幾分,「恩,今天子琛的房間弄成那個樣子,我就不留你們在家裡過夜了,待會兒下午你們要是覺得無趣,可以先回去,改天有空了再回家裡來。」
安然理解的點點頭,「伯母您放心招待賓客吧,我和四哥會自己找去處的。」
趙雅倩點點頭,又叮囑了安然幾句孕期要注意的事情,聽得安然心頭一顫一顫的,她始終覺得,肚子裡頭這個孩子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方家門前。
葉晟唯推著方萍回到方家,一路上方文熙都跟在他的身後,而香姨,則站在方萍的輪椅邊上,從雷家出來的時候,人人都看著他們幾個,雖然沒有人出來說什麼,但是那些鄙夷和譏笑的眼神,就像鋒利的刀子,迎面割在臉上。
方世國一回到家裡就大發脾氣,客廳里茶几上所有能咋的東西都被砸了,地板上全是各種玻璃陶瓷的碎片,有些濺起來落在了玄關處,葉晟唯一推門,就看見這樣狼藉的畫面。
傭人站在一旁,手背上被碎片劃破了口子,有鮮血滲了出來,卻不敢喊疼,只是顫抖著低頭站在那裡。
「外公,我們回來……」
葉晟唯話音未落,一隻小臂高的陶瓷花瓶便砸了過來,生氣中的方世國失了準頭,花瓶砸在葉晟唯身邊一尺遠的牆壁上,陶瓷碎片四濺,有一隻劃過葉晟唯的臉頰,立馬在上頭擦出一條血跡來。
「小唯!」
方文熙驚呼了一聲,立馬皺著眉頭走上來,纖細的手指伸出來想要碰一碰男人的傷口,卻被偏頭躲開了動作。
葉晟唯將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握住放在了身側,然後自己走向了客廳沙發上盛怒中的方世國。
「外公,有什麼事情說就好了,這是家裡,不是部隊,沒必要動手。」
「不動手?」方世國聲音都是顫抖的,「你們都要把我這老頭子給氣死了,還不讓我動手嗎!你們自己說說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方世國的聲音近乎咆哮,一邊說著一邊又去邊上找東西砸,可是手伸出去卻沒摸到什麼,原來邊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已經被他砸光了。
他摸了個空,更是氣得不行,抬手指著門口的三個女人。
「你們三個不知廉恥的東西,還不過來給我跪下!」
方萍從沒見過方世國發這麼大的脾氣,當即也嚇得不敢說話了,更別提香姨了,經過剛剛的事情,她這會兒回來算是徹底的蔫了,聽見方世國的話,她甚至忘記去推方萍,直接上前幾步跪在了方世國的面前。
「老爺,我是冤枉的呀,都是安然那個賤蹄子,是她給我喝了那碗雞湯,還把我和梁大少鎖在房間里,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啊!」
香姨突然凄厲的叫了一聲,原來是方世國實在氣不過,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身後的地板上全是玻璃碎渣,香姨這臃腫肥碩的身體倒下去,一下子扎了不少碎片到皮膚里,雖然隔著衣服,但也割得生疼。
「香兒!」方萍一看香姨受了這樣的罪,立馬自己滾著輪椅上前來,她想要扶起香姨,可是腿又完全使不上力器,只能坐在輪椅上傾著身體干著急。
「爸爸,您這是幹什麼呀?這件事情香兒也是受害者,說到底還不是那個安然,要不是她的話,香兒怎麼可能在那房間里被大家發現?」
「你閉嘴!」方世國怒目圓睜,瞪著面前的大女兒,要不是看在她身體殘疾的份上,他早就對她動手了。
「你們給我滾一邊去,方文熙,你還不給我滾過來!」
站在最後的方文熙被方世國這麼一喊,臉上的血色統統褪盡了,她走到方世國的跟前,剛剛站定,面前的方世國就直接一個抱枕砸了過來。
這大概已經是他手邊唯一可以扔出來的東西了,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是卻正好打在方文熙的臉上,將她盤在腦後的頭髮全都打算了,凌亂的髮絲落在臉上,模樣說不出的狼狽。
「你還不給我跪下!」
方世國對這個小女兒可謂是失望透頂了,先是偷偷和雷子琛離婚,後來又和自己的外甥有染,現在又在雷家下藥被抓,這個女兒,簡直是把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方文熙自然也知道方世國此刻的心情,所以她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聽話的跪了下來,不過她不像香姨那麼傻,剛剛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站著,要知道,那些碎片要是插進皮膚里,很有可能會留疤的!
方文熙跪下之後,眼睛立馬也紅了起來,「對不起爸爸,是我錯了,我不該做那種事情的,我是想著那天的事情,安然帶著那麼多人來我們家鬧事,我們丟盡了臉,她卻過得好好地,還要嫁給雷子琛了,所以我心頭不痛快,才會一時糊塗做了那樣的事情!」
「你還知道錯!別提那天的事情,提起那天的事情我就來脾氣,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和雷子琛離婚,我們方家和雷家的關係又怎麼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雷鳴那老東西就算再厲害,也要顧及咱們親家的顏面!」
方世國的這番話就像是鞭子一樣抽打在方文熙的心頭,可是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或許是上次已經痛夠了吧,流血的傷口癒合變成醜陋的傷疤,再被抽打時,那傷疤確不會感覺到痛了。
自從離婚那次開始,方文熙就明白了這一點,方世國從來都不是因為疼愛自己才努力促成她和雷子琛的關係的,只是因為她選的男人合了他的心意罷了。
她以為自己雖然是抱養的孩子,卻接受了方家所有人的真心對待,是真正的小公主,可是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方世國手中一顆可以被隨意利用和丟棄的棋子罷了!
既然他們都沒有拿她當家人看待,她又有什麼情分可念的呢?
「爸爸,今天的事情我認錯,讓您下不來台我也甘願受罰,可是唯獨離婚那一點,我從未後悔過。」
方文熙眼中含著一筐熱淚,卻倔強的咬著唇不肯哭出來,她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抬頭去看一旁的葉晟唯。
葉晟唯也正因為這句話看著她,但是那眼神中,卻多了幾份質疑和逃避。
方文熙的心緩緩下沉,她回頭看向方世國,「爸,要打要罰我都願意承受,只是求您別再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你少在那裡假惺惺了,你要是真的擔心我,那當初就不該和雷子琛離婚,更不該和晟唯兩個人……」
方世國氣紅了眼睛,但是那句話卻始終說不出口,他好像直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自己的女兒怎麼會和自己的外孫搞到一起呢?這不是亂倫嗎!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爸爸,您別……」
「我讓你給我滾!」
方世國猛地將手中的拐杖砸在面前的地板上,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喊完這句話之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方文熙急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上前準備幫他順氣,可是手剛剛碰到方世國的肩膀,整個人就被方世國給退了出去。
「啊,好痛!」
細嫩的手掌按在了一塊玻璃碎片上,立馬帶出了鮮紅的血跡。
「文熙!」
葉晟唯趕緊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裡,生怕她再被什麼東西扎到。
「小唯,你別管我了,快去看看爸爸!」
方文熙的眉眼間寫滿了焦急,好像是真的關心方世國的心比關心自己還要強烈似的。
葉晟唯低頭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心頭隱約有些不忍,「算了,文熙,讓外公冷靜冷靜吧。」
「小唯……」
方文熙還想勸阻,當葉晟唯已經對這方世國開了口,「外公,您消消氣,好好休息,我和文熙改天再回來看您。」
「滾,你們都給我滾的遠遠的!」
方世國仰面躺在沙發裡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葉晟唯也沒再猶豫,直接抱著方文熙離開。
出了方家的院子,葉晟唯將方文熙放進了自己的車裡,然後又拿出藥箱幫她清理傷口。
因為那一塊的地面上沒有什麼碎片,所以方文熙也就只有手上那一處傷口,而且因為葉晟唯及時將她抱了起來,所以玻璃扎的並不深。
葉晟唯用消過毒的鑷子把碎片取出來,又用消毒酒精給她清洗傷口。
酒精倒在傷口上,方文熙立馬疼的臉色發白,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可是看著葉晟唯冷厲的臉色,她咬著下唇沒敢發出半點聲音。
沉默的包紮完了傷口,方文熙一張臉已經蒼白的不像話了。
可葉晟唯卻什麼都沒說,他把藥箱里拿出來的東西都放回了原處,又把箱子也收了起來,然後才繫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我送你回梅園。」
丟下這句話,他便抿起了唇角,一副不想開口的模樣。
方文熙心頭一急,便伸手握住了他正好掛檔的手,「小唯,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葉晟唯抿著唇,目光直視著前方,看也沒看她一眼。
方文熙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殷切,「小唯,你是怪我做出給安然下藥那種事情嗎?」
葉晟唯這才回過頭,目光凌厲的看著她,神色間帶著滿滿的憤怒,「文熙,在我眼中,你一直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但是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呢?你知不知道那種事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你怎麼可能對她做那樣的事情?」
面對他的質問,方文熙一顆心疼得厲害,可是她還是強撐著,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來。
「小唯,是因為我做了這樣的事情你失望憤怒,還是因為我差點害了安然,你才這樣的對我發脾氣?這一點,你自己想明白了嗎?」
葉晟唯一把甩開了她的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方文熙紅了眼睛,也不管那被甩在一旁的手,「小唯,我總覺得,你和安然離婚之後,對她的關注反倒更加多了,我常常感覺到害怕,害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會去到安然的身邊,我每次看到安然會驚慌失措,並不是因為雷子琛,而是因為你,小唯,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