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八十章 監察
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名喝得醉意熏熏的白髮老道。
見龐眉青年看向外面，他也忍不住打量幾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打了個飽噎，似笑非笑道：
「楊道友，韓尊者不愧是天資傑出之輩，百年不到便修鍊到元嬰三重，的確厲害啊。」
楊尊者冷哼一聲，有些羞怒道：
「昔日我師兄從魔窟中助他脫身時，此子不過區區一名胎息弟子，根本入不得我等之眼，想不到十數年後，竟然獲得了如此成就。」
那華髮老道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
「天威莫測，氣數使然，楊道友又何必僅僅於懷呢？」
「倘若昔日你能參與十七派鬥法，只怕早已坐上十傑首席寶座了。」
龐眉青年聞言，心中閃過一絲怨恨，這是他這輩子最悔恨的事。
說起來，他本是楊氏族人，後來娶了六大閥門之一程氏為妻，與鄭凱歌是同一時代的人，曾經更是十傑弟子之一。
百年前，崑崙派發生蕭牆之禍，那時候的他，正好外出遊歷，因此幸運避過災厄。
後來消息傳到他的耳中，因擔心叛派師叔會趕盡殺絕，便一直躲在外面沒有歸來。
直到鄭凱歌在鬥法盛會上大放光彩，重拾道派尊嚴后，這才無聲無息返回門庭。
他這樣做雖然確保了自身安全，但程氏以及本家都放棄了他，讓他辭去十傑之位，開始著力扶持任浩及邱高博等人。
如今儘管他也邁入了元嬰三重，但只能在法華殿中掛個閑職，眼看韓樂這晚輩居然青出於藍，心中未免有些怨恨。
華髮老道把玩了一下酒杯，再次自斟自酌道：
「道友何必氣惱，這次災劫禍亂叢生，明顯是你的機會來了。」
楊尊者嗤然一笑道：
「現在別人是十傑首席，而我這長老的挂名雖然聽起來不錯，但事實上除了座下弟子，誰都指揮不了，如之奈何？」
華髮老道放聲一笑，搖頭道：
「道友你怎麼說也是楊天尊的子侄，加上又娶了第一閥門程氏之女，如今放眼整個氏族，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
「郝尊者卸任首席后，接下來數十年，你崑崙派肯定是師承一脈主持大局，我不信你們氏族那幾位天尊會心服口服，眼下只是無人與韓尊者抗衡罷了。」
說到這，他忽然放低了聲音，帶著幾分誘惑道：
「道友要是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與韓尊者一爭高下，只要能打出氣勢，再立下一兩件功勞，將來三大殿之一法華殿殿主一職，還怕不是你囊中之物？」
楊尊者嗤然一笑道：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無非是你倥侗派想在災劫中乘勢崛起罷了。」
「倘若我崑崙派一旦發生內亂，無心理會外事，只怕剛好符合你們的心意了吧？」
華髮老道嘿嘿一笑道：
「事實勝於雄辯，不管老夫有沒有這個想法，倘若道友你無心於此，那我說的再多又能怎樣？」
楊尊者聞言，不由緘默下來。
他修真近三百年，以前不是託庇在程氏名下，就是四處遊歷，並沒有什麼功勞拿得出手，如今程氏也放棄扶持他了。
要是不出意外，沒有外力推一把，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就天尊。
但要是能在災劫中闖出一片天地，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
而且他也明白，目前氏族一脈之中，的確找不出能夠挑大樑的人。
只要抓住這一點，到時立下一兩件大功，重新獲得程氏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經過這一番計較，他明顯有些意動，但表面仍舊不動聲色，眼帶不悅道：
「這些事，以後道友別再在我面前提起。」
說完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華髮老道耐人尋味地看著其離去的背影，卻是悠然自得的倒了杯酒，自語道：
「看來好戲就要開鑼了。」
海底魔窟內，翻滾水流突然一陣肆動，隨即如河流倒灌一般，竟然從中一分為二，連河床都露出了些許。
片刻過後，一道清光從水底衝天而起。
韓樂破開水面，負手踱步而出，踏上了魔窟土地。
他視線在附近掃了一圈，事隔十數年，這裡的洞穴範圍起碼擴大了五分之一。
他眼下站立的地方，儘管只是魔窟的出入口，但靈氣濃度幾乎等同於天水峽了。
他眼眉一挑，這個地方對於邪派來說明顯有很大價值，他不信對方不早作布局。
不過既然要開放魔窟，讓弟子進來歷練，那不管此地有沒有邪修滯留，這次怎麼也要查探清楚。
他法力一轉，腳下升起一團雲煙，懸浮在半空之中，急速往魔窟深處掠去。
由於速度迅疾，穿行時罡風炸裂，在整片區域內都掀起了一陣旋渦亂流。
他身為元嬰三重強者，加上法力雄渾無匹，攝取的靈氣範圍覆蓋方圓數千丈。
沿途所過之處，一些劣魔還來不及閃避，就被暴虐的罡風撕裂成一團濁氣。
如此掠入百里后，他身形微微一滯，略微收斂身上氣息，屹立原地閉目施法片刻，旋即抬手一抓，倏忽將一物憑空抓來。
只見此物猶如一片雲團，外貌不時變幻，前一刻化作人類，下一刻便化作邪魔，顯得抓摸不定，乃是一頭從腐化濁氣中誕生的劣魔。
此物便是他想要搜尋的東西，畢竟魔窟寬闊無比，真要有邪修進來，為了躲避崑崙派搜查，必然會想辦法躲避起來，尋常方式未必能搜得出。
但就算對方能瞞過他的精神力探索，卻也無法欺瞞劣魔的氣息感應。
這些劣魔出於獵食本能，都會刻意模仿所見所聞，由此才會慚慚誕生靈識。
但魔窟之中由於濁氣的原因，劣魔根本滅殺不完，猶如春風吹又生，想要防備根本無從提起。
他心念一動，便有一枚法印從衣袖中倏地飛出，在半空中徐徐定住，投射下一束毫光。
如此觀看了片刻，韓樂忽然冷笑一聲。
他身為十傑首座，對整個崑崙派門下弟子都有監察管轄之權。
這枚首座法印，除了道派十傑弟子，以及長老護法外，可翻閱任何弟子的出身、師承、外貌、修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