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衝突
扭了扭因為坐的久而僵硬的身體,妙傾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看剛才那人的神態是不會放棄接她出來的想法的,但是,不論如何她也要待在王府中,這是她能得到權利保護自己和母親的唯一出路。
腳步輕抬,款款而行,打開門便看到一臉不耐的婢女東張西望著,看到妙傾出來便甕聲甕氣的說:“沐浴好了?那隨我來吧。”聲音嫵媚,文妙傾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剛剛哪位婢女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又換人了?”妙傾看著她不屑的表情淡淡的問道。
“姑娘怎麽那麽多問題?王府那麽大,輪換值班是常有的事情,換了一個人來侍奉你有什麽稀奇的?”語氣張狂,嘴角微翹露出兩個小酒窩,窩中更有深深的不屑,又圓又大的眼睛中秋波流轉,清純的中卻散發著一點邪惡,偷偷的打量下妙傾,心中頗不服氣的哼了聲。
皇上說王爺對這個女人很特別?一副狐媚樣子,出身下賤還敢勾引王爺?哼,看我怎麽收拾你。
抬起頭,妙傾看到這個奴婢的眼神怔了怔,鄙夷,不屑,痛恨……那明明就是小宴的眼神,譏誚,輕視,那明明也是小宴的表情。.
“小宴?”妙傾輕聲呢喃,,心裏的記憶籠罩上來,那個不屑的表情,那個怨恨的表情,那個還有一絲後悔的表情,後悔?小宴你會嗎?“我該恨你嗎?還是該原諒你?”
“誰”正在想心事的歐陽煙被妙傾呢喃聲嚇了一跳,他認識我?不可能,鎮靜,鎮靜。
歐陽煙是豔妃的表妹,因為名字同站一個音,而且歐陽煙生的乖巧機靈,深得豔妃的喜愛,經常被召見到宮裏玩,久而之久,皇上也喜歡上了這個活潑的表妹,十分的寵溺她。
歐陽煙小時候就經常在宮裏走動,對這個一見傾心的慕容亦寒更是亦步亦趨,眼光從來都不曾脫離過他的身體,凡是一切關於他的消息他都想盡一切辦法得到,這次,他也是偷聽到皇上的密探給皇上稟報消息才知道的。
特別?哼,我看你有什麽特別之處,下人就是下人,永遠不可能有成凰的那一天!歐陽煙恨恨的想 。
妙傾此時恍恍惚惚,腦袋裏再一次被挑撥的浮現了小宴和慕容染的影子,特別是她恍恍惚惚的做的那個夢,她一直在想那個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見妙傾失魂落魄的走在身後,歐陽煙才噓噓吐了一口氣,提著的心才放下來,領著妙傾在回廊之間穿梭,慢慢的走到了一個小苑中,美人居的小苑頗多,妙傾失魂落魄的也沒注意到是進了哪個苑裏,隻是直直的跟著歐陽煙的腳步前行。
這個別苑相對於鳳巢居明顯的更加精致和大氣,院中間整整齊齊的種著一排排不知名的花,花朵妖豔而瑰麗,每一排都有不同的顏色和形狀,隻覺異香撲鼻,
包圍著花朵的是一個小型的類似於操場的平地,平地上鋪蓋著奢華的紅毯,紅毯上麵繡著山水圖,氣勢宏大。在外麵左側是一個涼亭,涼亭居然有兩間廂房那麽大,涼亭裏四周掛著簾子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擺設
順著院中鋪就的小路往前走,是婉轉的回廊,回廊是建在小湖上的,湖裏盛開著朵朵荷花,清淡高雅。荷葉隨著微風輕輕搖擺,荷葉上的露珠緩緩迎著陽光滴落在湖水中。
慢慢往前走就是一排排房間呈半弧形佇立,中間一間尤為壯觀。
屋簷上雕刻著比翼鳥翩翩飛,瓦青磚紅,牆麵上都掛著繡著各類飛禽走獸的綢緞,栩栩如生,像是要跳起來,看得人眼花繚亂。
快了,快到了,歐陽煙緊張起來,快到那個房間了,那個讓她時時怨恨的房間,那裏住著另外一個女人,不,更確切的說住著另外一個女人的物件,而那個女人……已被她用計送往佑國和親去了。
她不配得到亦寒的愛,歐陽煙恨恨的想道,水性楊花的女人,虧得王爺如此愛她,她竟背叛王爺與佑國皇子偷歡,雖然是自己用計把她嫁到佑國,可是,焉不這裏麵還有他自己的意願呢。王爺一向自喻聰明,竟然從不察覺,一直把她放到心上……這個賤女人……
偷偷向後看了看正在滿腹心事的妙傾,歐陽煙再次狠下心來,你們都不配在亦寒哥哥身邊,亦寒哥哥隻能是我的,他已經被別人搶走過一次,我不要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那種看著自己愛的人深情的望著擁抱著別的女子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我不要再次發生!
緊咬銀牙歐陽煙堅定的向著那個房間走去,而妙傾依然茫然無知的跟著。
“咯吱”推開門歐陽煙望著房間裏的布置一瞬間心裏的刺痛令他不能呼吸,
整整齊齊的疊在錦織大紅色棉被上的那件淺碧色長裙是那個女人喜歡的,
掛在畫著那個女人肖像旁邊的那柄刻著龍飛九天的匕首也是那個女人喜歡的,
放在紅木長桌上的那個雙鷹展翅的香爐也是那個女人喜歡的
連放在床榻上的鴛鴦蟹子也從來沒有動過,靜靜的躺在哪裏,好似在等著主人歸來。
歐陽煙咬咬牙,強迫自己收回流轉的目光,對跟在身後的妙傾低聲的道:“姑娘且在這裏等一會,王爺處理好公事就回來,女婢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妙傾回答別掩上門匆匆離去。
看著匆匆離去的歐陽煙妙傾終於收起思緒輕歎一聲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細細的打量起來
椅子在進門方向直直的擺兩排,每排兩個,中間隔著精致的小方桌。上麵擺著各種甜食和糕點,糕點還微有餘溫。
往裏走是一個小圓桌,上麵擺著筆墨紙硯和一副千姿百態的百花圖,筆墨已幹,紙張也不似新的,看來是有些時日的,上麵的落款是並排的兩個人名,至於是什麽字,妙傾不太認得。
圓桌旁就是一張大床,說是大床不足為過,因為這個床可供四個人在上麵嬉鬧玩耍而綽綽有餘,床上錦被整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件淺碧色的長裙,長裙上勾勒出妖嬈的花朵,床下是一層木質樓梯似的腳踏,上麵放著一對鴛鴦鞋,鞋子上的鴛鴦竟是用銀線構成。
大床上方掛著幔帳,夢幻的紅色幔帳在空中曼舞,叮鈴鈴,觸碰著搖晃的鈴鐺,
精致的刻著不知名花的花瓶如耀眼的工藝品捧著鮮豔欲滴的花朵盛大的開放著
牆上掛著一副美女圖,畫上的人兒,斜倚花台,嬌弱的身軀柔若無骨,手指修長嫩白,淺淺挽出蘭花翩翩飛,低垂眼眸,細長眼睫毛掩蓋住眼中的風情,但仍可以看出點點波光,嘴唇微微笑,可以看出此時的幸福滿溢,溫柔到心間,嫵媚到骨子中。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妙傾直直的望著這幅圖,這個女人的石榴裙下不知道拜倒了多少傾慕的公子少爺,這個容貌,堪比仙女,勝過人間無數。
柔指撫向自己的臉頰,妙傾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模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裏,她一直不曾注意到過自己的樣子,就是麵對模模糊糊的鏡子時他也沒有細看,總是胡亂的扭個發型就離開,惹得母親每次都輕輕責怪。
抬起手取下那個刻著龍飛九天的匕首在手中細細摩挲,輕輕拔出匕首,刷,刺眼的亮光瞬時把略微有點曖昧的房間點亮起來,刀刃鋒利可吹毛斷發,刀尖閃爍著冷光如孤星點點。
匕首可以這麽貴氣!妙傾感歎著。
“誰在屋中?”妙傾沉浸在匕首的奇妙中。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喝,隨即門被打開一個身影狂掠而來。
“叮”清脆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妙傾被這一聲怒吼嚇的一抖,匕首從手中脫落下來。
慕容亦寒眸光一閃,衝到妙傾身邊小心翼翼的把匕首撿起,隨即大手一抬“啪”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耳光在妙傾小臉上響起。
小心的擦拭著匕首,危險的光芒射向妙傾”誰讓來這個房間的?給我滾出去!你這個賤婢,誰給你的膽子 ,你也配來這個房間?”慕容亦寒如同一頭猛獅紅著眼咆哮,恨不得立刻將妙傾立刻五馬分屍。
而此時,門外的身影一閃即逝,處在憤怒中的兩個人居然都沒發現。
驚愕的撫摸著被打的臉龐,妙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爺,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自問到現在不曾做過什麽錯事,你為何如此辱罵我?”直視著慕容亦寒殺人的眼光,妙傾毫不驚慌的道。
“你來到這個房間就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仿佛妙傾身上到處都是肮髒的東西,慕容亦寒厭惡的叫道“快點滾出去!來人,把這個女人給我關進大牢!我到底看看是誰借給你的膽子!”
“王爺,是您吩咐您府中的婢女把我帶到這裏來的,您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治人的罪!”妙傾與慕容亦寒對峙著,毫無服軟之意,不過就是再傻,文妙傾也知道剛剛是被人陷害了。
手中的匕首入鞘,輕輕的掛回到美女圖之上,輕輕的撫摸著畫中之人的臉龐,眼中是流淌的是深情涓涓。
“菁兒,菁兒,好久沒有人如此的和我說話了,可惜,現在站在眼前的不是你,菁兒,合歡花已開,你在那裏可以看得到嗎?”慕容亦寒輕輕的說道,唯恐打擾到畫中的人兒。
凶殘?妙傾想,這個王爺倒還真敢如此自毀形象,看來,喜歡遊曆江湖是一個借口了,權利,才是他最終的目的吧。
回過頭看到妙傾仍然站在房間裏才猛然想起,他來時已囑咐侍衛都在院外等待,任何人不得進入這裏一步了。
他很好奇的看著這個女人倔強的站在哪裏,幹練而又嫵媚的身材,修長渾圓的長腿,一雙眼睛秋水般卷卷波浪,落寞,憂傷,堅強,空靈的氣質在飛揚的幔帳中縈縈繞繞,純潔的好像不是人間煙火。
為什麽,為什麽我每次麵對他心情都會不自然的露出真實的一麵呢?
“能避開人帶你進到我房間裏的人對我這裏肯定很熟悉”慕容亦寒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走到椅子旁邊坐下。
“王爺,看來您府中的眼線很不少呢”妙傾也不理慕容亦寒賣的關子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想王爺有些消息是故意透露出去的吧,不然,怎麽會有今天這個戲碼?而且這個女子是宮裏的或者經常到宮裏的人,這件事說大也不大,王爺要做什麽呢?”妙傾狡黠的看著慕容亦寒,歪著頭作思考狀。
“你想說什麽?“危險光芒一閃,慕容亦寒麵無表情的道。
‘我隻想告訴告訴王爺,也許王爺想要的,妙傾可以幫你得到。”語氣中的自信和篤定讓人不由自主的選擇相信。
“我要得到什麽?我位高權重,錦衣玉食,榮華享之不盡,受萬人景仰,我還有什麽想要的?
“您雖然在萬人之上,卻不肯屈尊在一人之下,這就是你想要的。”緊緊的盯著慕容亦寒,妙傾篤定的說道。
“哦?你不怕說出這些話會被我送往官府,滿門抄斬嗎?”掩飾著自己心中的寒意和震驚,慕容亦寒拿起桌子上的糕點輕輕的咬了一小塊,慢慢的品味著。
優雅,魅惑。
“我相信王爺不會的”妙傾也走到一字旁坐下,欣賞著雕刻精致的香爐,緩緩道。
似乎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追問,抬著頭望著他,眼中的堅毅和冷峻一覽無餘。“你為什麽要幫我?我們似乎還沒有什麽生死相隨的關係吧?”慕容亦寒語氣中仍然很冷,仍然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很簡單,我們各取所需,王爺得到您想要的,而我想要的隻是和母親隱居於民間,平凡的過著我們的日子。”妙傾看出慕容亦寒的懷疑接著說“當然,還包括替我母親討回曾經的侮辱。”
深深的看了妙傾一眼,慕容亦寒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是的,他需要信任的人幫他,但是,她可以嗎?不說他隨時要準備把他們母子推到戰場的前沿,就是現在,她們也不是能彼此相信的人。而且……想起自己的暗衛所跟蹤的那個闖入王府的人,慕容亦寒搖擺著。
可是,為什麽他心裏還有有一點點期待著那份信任呢?
“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可以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又拿什麽讓我相信你可以幫得到我?”端坐在椅子前,眼中滿滿的都是不相信,一個女子,頂多會寫詩詞歌賦罷了,朝野戰場之事,又豈會懂得?
妙傾看著他的表情,輕笑了一聲說道:“王爺現在如此費心邊境的事,是不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需要做的準備呢?”
看了慕容亦寒眼裏閃過的精光,妙傾知道自己猜對了,伸手撫了撫曼舞的帳幔繼續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邊境的騷亂與皇上有關,而王爺您,則是一個替罪羔羊!”
慕容亦寒震驚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想這麽遠,他也隻是在皇上要他接回妙傾母女的時候才想到,而她,不知道這個陰謀也可以猜測的到結果,這個女人,如果是個敵人,那將很可怕。
閉著的眼睛徐徐張開,這個賭,他打下了!
“你準備下,三天後舉行婚禮,你就暫時做我的妃嬪吧。”慕容亦寒把暫時兩個字說的特別重,起身整了整衣冠貌似戲謔的說。
“那王爺立個字據吧。”沒有絲毫的驚訝和慌亂,依然是冷冷的,淡淡的。
“你想要什麽字據,本王的妃子。”慕容亦寒兩眼冷光,看得人汗毛倒豎,幔帳上的鈴鐺似乎也覺察到了寒意,鈴鈴鈴的聲響像是互相取暖。
香爐上的嫋嫋輕煙也四處消散,匕首微微離牆而動,像是隨時跳起來,執行主人發給他的無聲指令。
撫了撫有點涼意的胳膊,妙傾此時才感覺到慕容亦寒的可怕。陰森的空氣讓她的呼吸有點停滯。
“我隻是讓王爺立下我們互相交換條件的字據,等到成功那一天,我們便不再相幹而已,王爺不必那麽緊張。”
看著淡定的妙傾,慕容亦寒不覺來一陣煩躁,這種煩躁當初在比劍山莊時有過一次,現在又感覺到一次,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字據就不必了,本王的話一言九鼎,不會反悔的”冷著臉走到妙傾麵前捏著她的下巴,微微的靠近她的臉龐,微弱的氣息噴灑在妙傾臉上,一陣搔癢。“你還是想著如何幫我實現目的吧,雖然,我對你的指望不大。”說著甩開妙傾的臉龐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馬上離開這個房間,這個房間你不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