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請罪
滄南市，老城區。
矮舊的小房之中，氤氳的飯菜香氣傳出，姨媽端著一盤熱菜走到桌旁，高聲喊道：
"阿晉，吃飯了！"
陽台上，楊晉獨自站在那，目光落在遠處，不知在看些什麼。
姨媽見楊晉沒反應，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一邊嘀咕著一邊往陽台走去，"你這孩子，叫你吃飯呢！"
楊晉這才回過神來，"知道了，媽。"
他走到桌旁，看著桌上的飯菜，抿起了雙唇。
"小黑癩也不知道跑哪裡去玩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外面雷聲那麼大，一會應該會有一場大雨吧？"姨媽一邊絮叨著，一邊坐了下來，見楊晉還在一旁發獃，疑惑的問道：
"吃啊，還在那發獃做什麼？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沒……沒什麼。"楊晉緩緩坐下，拿起了身旁的筷子，夾了一筷子的菜……
遞到了姨媽的碗里。
"媽，多吃點。"
姨媽一愣，"我吃著呢，你自己多吃點。"
楊晉點了點頭，低頭默默的吃了起來。
嗡鳴的雷聲從窗外傳來，交錯的閃電劃過天空，天邊，隱約有金色的光點緩緩升起。
"今天這天氣，究竟是怎麼了？"姨媽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又打雷，又地震，大半天過去了，一點陽光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晾在陽台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能幹，晚上我還得穿去工廠上班呢……對了，今晚的飯只能你自己燒了，媽今天是夜班，回不來。"
楊晉嗯了一聲，他沉默片刻之後，還是開口：
"媽。"
"嗯？"
"您辛苦養了我和我哥十幾年，過了一輩子苦日子……後悔嗎？"
姨媽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笑罵道："說什麼傻話，能有你和你哥這麼懂事的孩子，媽高興還來不及呢！
再說了，苦日子怎麼了，媽從小就是過苦日子長大的，你現在要是讓媽去住那些大房子，媽反而不習慣。"
姨媽抬起頭，環顧了一圈四周，看著這個促狹而熟悉的家，笑了笑，
"還是家裡住的安心。"
楊晉看著姨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隨後年少的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那……以後，等一切結束，等哥回來，我們還是回到這間老房子，一起生活好不好？"
"媽倒是想呢。"姨媽笑著搖了搖頭，"但是，你和你哥都是要討老婆的人，哪能繼續和我這個老太婆住這種地方，以後只要你們常回來看看，媽就很開心了。"
話音落下，姨媽看著自己的指尖，突然一愣。
一枚枚金色的光點，正從她的指尖逸散開來。
她獃獃的看著這一幕，"這，這是怎麼回事？"
楊晉的嘴唇微微顫動，他臉色蒼白，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輕聲對著姨媽說道：
"媽，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姨媽仔細看著這些光點，從指尖蔓延到手掌，眼中的疑惑之色越發濃厚。
"阿晉，媽這是……要走了嗎？"
楊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攥緊雙手，緩緩地低下頭去……
一隻手輕輕的抬起了他的頭。
姨媽的眼中彷彿多了些什麼，塵封的記憶打開，知曉了自身命運的她，輕柔的擦去楊晉眼角的淚水，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阿晉，媽該走了。"
楊晉再也控制不住了，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流出，他站起身，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哽咽的開口：
"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十年前，我們還在輪迴之中，沒能趕上這一切，沒有能站在你們的身前，阻止這場慘劇的發生……
是我們，沒能挽救這百萬的生命……也沒能救下你。
對不起……"
姨媽怔怔的抱著楊晉，眼中浮現出疑惑之色。
"阿晉，你是……"
楊晉抬起頭，看著姨媽的眼睛，通紅的雙眸中，閃現出一抹淡淡的神韻。
姨媽喃喃自語："原來如此……你居然是……我這一生，居然能有這樣特別的孩子。"
楊晉緊緊攥著雙拳，指甲扣進掌間的血肉之中，滴滴鮮血流淌而下……他後退兩步，緩緩下跪在姨媽的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
"孩兒楊晉，代表大夏諸神……向滄南市所有遇難者請罪！
我們……來遲了。"
姨媽站起身，將楊晉從地上扶起，她看著那雙充滿了愧疚與自責的眼睛，溫柔一笑，將他抱在懷中。
"傻孩子，回來就好。"
"媽，你放心。"楊晉深吸一口氣，眼中浮現出堅定之色，"十年前，我們沒能趕上這一切……多虧了哥，今天，我們又擁有了一次機會。
一次拯救所有人的機會。"
楊晉手中銀芒一閃，出現了一隻灰色的布袋，"這是納魂袋，乃是天尊的寶物，足以容納這座城中所有遇難者的靈魂。
現在神域破碎，被挽留在人間的靈魂再度分離，我用這納魂袋將所有的靈魂收起，等到天尊重塑完所有人的肉身，即可將你們復活。
那時，滄南將重現於天下！"
楊晉注視著姨媽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媽，還請你們進袋委屈一段時間，終有一天，我們一家人將會團聚。"
姨媽微微一笑，"媽相信你。"
金色的光點覆蓋了姨媽的全身，她的身體逐漸消散，她走到楊晉的身前，最後一次撫摸著他的臉龐……
"阿晉，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你哥。"
"放心吧，媽。"楊晉認真的說道，"哥不會出事的。"
姨媽點點頭，全身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之中，隱約間，一句話語在空中回蕩。
"等你們回家……"
金色的光點湧出窗外，升上天空，匯聚到那條金色的洪流之中。
楊晉走到窗邊，張開手中的布袋，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魂歸來兮！！"
金色的洪流像是找到了宣洩的方向，快速的湧入納魂袋中，頃刻之間，盡數納入其中。
楊晉默默的紮起手中的布袋，回頭看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沉默許久之後，邁步向外走去。
剛一推開門，一個穿著火紅色衛衣的六七歲孩童就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
"哪吒。"楊晉看著他，平靜的開口，"你來做什麼？"
男孩聳了聳肩，"你去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
楊晉眯起眼睛，"你的力量才恢復了多少？去送死嗎？"
"你一個人去，也是送死。"男孩緩緩開口，"我們這些神里，只有你恢復的最為完全，但即便如此，你也未必能殺一位實力保存完整的外神。"
"我還有百年輪迴之力。"楊晉淡淡開口。
哪吒眉頭微微皺起，"透支神格？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這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是大夏的二郎神。"楊晉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去，"我們消失了百年，必須要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向世界宣告……大夏的神，回來了。
而這，現在只有我能做到。"
他瞥了眼小男孩，淡淡開口，"至於你們……慢慢的恢復力量吧，未來，還需要你們來守護這個國度。"
他邁步向前，手指放在嘴邊，吹響了一個口哨。
一隻黑色的猙獰惡犬從遠處踏空而來，身染兩隻巨獸鮮血，氣勢恐怖無雙。
正是小黑癩！
楊晉輕輕摸著惡犬的頭，另一隻手在虛無中一抓，一柄繚繞著銀色雷霆的三尖兩刃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握著刀，緩緩抬起頭，看著遠方混沌的雷霆，平靜的向前邁步。
第一步邁出，他瞬間便踏入了"盞"境；
第二步邁出，他的境界直接攀升到"池"境；
第三步，"川"境！
第四步，"海"境！
第五步，"無量"！
第六步，"克萊因"！
第七步……成神！
神明的恐怖威壓從楊晉的身上散發而出，銀色的雷光繚繞在他的身邊，他手握三尖兩刃刀，身伴哮天神犬，一隻神異的豎眼從他的眉心綻開！
一道神光貫穿天地！
"哮天……"
咆哮的雷光中，楊晉低頭看了眼小黑癩，緩緩開口：
"走……我們，去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