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6章 勸死

  大夏邊境。


  無垠的海面之上，一個披著泥濘袈裟的身影腳踏潔白浪花，在一座古老的石城前停下腳步。


  宿命和尚注視著這座恢弘的遺迹，眼眸中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片刻后，他還是邁開腳步，平靜的走入其中。


  就在他的腳掌踏上斑駁石塊的瞬間，一股蒼茫的威壓從遺迹上空橫壓而下，原本錯落在各地的石柱殘骸，閃爍至他的身前，組成一片無法逾越的高牆，石牆表面沒有絲毫縫隙，渾然天成。十數道目光同時穿過虛無，落在他的身上。


  宿命和尚的身形頓時停在原地。


  「何人，踏足祖神殿？」低沉宏大的聲音響起，在無數石柱殘骸中回蕩。


  如今的祖神殿，早已不是當年在時空間隙中漂流的神國遺迹，隨著信仰的逐漸回歸，其中的眾祖神也恢復了部分力量，感受到陌生的氣息涉足祖神殿，當即蘇醒。


  與此同時，他們也看見了那張與林七夜一模一樣的臉……但這並不會讓他們誤以為來的是林七夜，畢竟林七夜的氣息他們太熟悉了，那張宛若復刻的臉龐，反而讓他們充滿警惕。


  要知道，在他們的認知中，林七夜便是他們的信仰，


  現在有人頂著他的臉踏足這片地域，就跟寺廟裡突然衝進一個cosplay佛祖的外人一樣，被冒犯與侮辱的感覺頓時升起。


  「……【既定之果】，求見諸位祖神。」宿命和尚在祖神威壓下，神情沒有絲毫改變，平靜開口。


  一道道目光掃過他的身體，短暫的安靜之後，那股鎮壓在他上空的威壓便徹底消散，阻擋在他面前的高大石牆，也向四周緩緩挪動……


  一條筆直通往祖神殿中央的道路，出現在宿命和尚的眼前。


  宿命和尚見此，沿著這條道路繼續前進，踏上通往高台的石階，當他步入這祖神殿最核心區域之時，十二座古老神秘的石像，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


  宿命和尚在高台中央站定，在這十二座巨大石像的包圍下，他的身形顯得渺小無比……


  「是那位大人讓你來的？」洪亮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是我自己來的。」


  祖神的聲音並未響起，似乎在等待宿命和尚給出一個解釋。


  出乎意料的是，宿命和尚沒有給出他們想要的解釋，反而問道：

  「請問諸位，你們如今的實力，恢復如何？」


  祖神停頓片刻，「勉強一成。」


  「距離恢復戰鬥能力，還需要多久？」


  「至少兩個月。」


  這個問題，上次林七夜帶他們回來時就回答過，而從林七夜將祖神殿帶回來到現在，也就過了十天，這十天的時間對動輒擁有數百萬年壽命的祖神而言，實在是太短了。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宿命和尚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平靜的回答，「距離決定人類生死的那一戰，只剩下四天……諸位祖神，能否在那之前恢復？」


  「四天，絕無可能。」祖神果斷回答。


  祖神在時空裂隙中漂流的無數歲月，存在幾乎被徹底磨滅，不是說恢復就能恢復的，需要大量信仰之力的積累與消化，四天的時間，就算是讓受了傷的普通主神恢復，都來不及。


  「這麼說來，諸位祖神是沒法在這場戰爭中成為助力了。」宿命和尚停頓片刻，淡淡道，

  「既然如此……就請諸位赴死吧。」


  宿命和尚話音落下，整個祖神殿都陷入一片死寂。


  數秒之後，祖神的聲音才難以置信的響起，「……你說什麼？」


  「我聽聞，十二祖神曾觀想無垠宇宙，從中參悟出一種聯合施展的秘法，可以自崩始祖之力，眾本歸一，以獻祭自身的一切為代價，無視一切抹殺目標……好像叫，【原初祖陣】？」


  聽到【原初祖陣】四個字的瞬間，十二座石像同時一震，石像模糊的面龐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宿命和尚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既然諸位在這場大戰前沒法恢復實力，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最後發揮一下餘熱，與我布置一道殺局……」


  「你……是從何處聽說【原初祖陣】的？」第二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聽聲音，應該是另一位祖神忍不住開口了。


  「【原初祖陣】的存在，我們從未與外人提起過，即便是那位大人也不知曉……你不過是他製造的凡間生命，能從何處聽聞？」


  「我知道，自然是因為你們用過……」


  「用過？何時？」


  「未來。」


  眾祖神眉頭緊緊皺起。


  「四日後，伏行之【混沌】奈亞拉托提普，與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兩位柱神將聯手發起總攻，那一戰中大夏慘遭潰敗，戰火席捲祖神殿。


  你十二祖神拚死使用【原初祖陣】試圖抹殺【混沌】，卻在陣法成型的前一秒，被【混沌】衝破……最後諸位的下場，我就不再多說了，總之，後來【混沌】活著走出祖神殿，成為壓碎大夏的最後一根稻草。」


  宿命和尚的話音落下，祖神殿沉寂許久，祖神的聲音才喃喃響起：


  「未來……」


  一道道目光在祖神石像間流轉，他們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怎麼？諸位不信我？」宿命和尚沉聲問道。


  「你能說出【原初祖陣】的名字與由來，就足以證明一切……不過，既然在你口中的未來，【原初祖陣】沒能抹殺【混沌】，那你又憑什麼覺得，這次有機會？」


  「在那個未來沒能殺了【混沌】，是因為他們的總攻來的太突然，不管是大夏還是你們，都沒有做好應戰的準備……倉促間想結成【原初祖陣】，破綻太多，自然會被【混沌】中途拚死打斷。


  但，如果這次我們提前布置好殺局，將【混沌】殺死在祖神殿，大夏便有餘力擊殺【黑山羊】，一切的結局，都將被改寫！」


  宿命和尚抬起頭，犀利的目光掃過所有十二祖神像，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祖神是一切神話的始祖，是萬物生靈的信仰，也是忠誠於林七夜的眷屬，你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而言太過重要，勸死你們，便是與世間一切生靈為敵……


  所以，站在這裡勸你們去死的，只能是我。


  諸位祖神，


  你們……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