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燕雲會戰（15）
白水河邊的金兵大營裏養著五隻海東青，由專門的鷹奴和照看。這五隻海東青的任務倒不是傳信，而是獵殺護民軍用來傳送情報的信鴿。金人早就知道護民軍暗情司有個飛羽部，擅長訓練信鴿。
??信鴿傳送情報，最大的問題就是丟失。這可是兩宋時期，就算沒有金人特意撒到天上的海東青，其他可以獵殺鴿子的猛禽至少也有幾十種。護民軍暗情司傳送情報，使用最多的還是人力。但如果遇到特別緊急的情報，就會用信鴿傳書。
??信鴿的速度太快了，千公裏內一日即達，簡直就是古代長了羽毛的電報。
??為了增強情報平安抵達的可能，一次性至少使用六隻信鴿傳送同一封情報。
??金人大將都是打慣了仗的，自然知道情報的重要性。有時候，一封情報早一日抵達和晚一日抵達，就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與敗。
??為了對付護民軍的信鴿，金兵開始在軍營裏放養海東青。海東青是遊弋在天空的狼。憑借尖嘴利爪，以及閃電般的速度，不知殺死了護民軍的多少信鴿。
??靖康四年元月十五，傍晚時分。五隻海東青盤旋在白水河上空，嚇得其他的飛鳥遠遠地繞開了這片天空。
??鷹奴胡塞兒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眯著眼睛打量自己訓練出的海東青。他認為，隻要有自己的五隻海東青，護民軍就別想用信鴿傳遞情報。
??這時候，鷹奴看見西北方向飛來了一群鳥。離此地尚有幾裏地時，視力極好的鷹奴已經看出來了， 那群鳥全是鴿子。他默數了一下，竟然有十二隻。
??護民軍的信鴿！傳送的絕對是最要緊的情報。
??鷹奴一下來了精神，他把手指插進嘴裏，打了一個尖利的口哨。五隻得到號令的海東青迅猛地向那群鴿子撲去。
??信鴿也不傻，看見五隻凶猛的海東青撲過來，當即分散開來，從幾個方向飛向護民軍大營。有兩隻特別慫的信鴿更是直接拍著翅膀飛到不知哪裏去了。
??海東青最厲害的就是速度。信鴿們雖然兵分六路，依然擋不住海東青的閃電獵殺。
??最後隻有兩隻鴿子僥幸飛到了護民軍的大營上空。
??海東青有點畏懼護民軍的弓弩，本不想追上去。但在鷹奴尖利的口哨催促下，兩隻海東青還是掠進護民軍的大營，用最快的速度擒住了最後的兩隻信鴿，隨後又用最快的速度向上飛掠。
??“幹得好。“
??鷹奴話音剛落，護民軍的營地裏突然射出兩支奇快無比的箭矢。箭矢射穿了海東青的身體。兩隻大鳥悲鳴一聲，直直地墜落下去。
??射箭者不是別人，正是護民軍第一神射手，趙宏。嶽飛隻有十餘人時，趙宏是第一神射手。如今護民軍已有二十萬之眾，趙宏依然是第一神射手。
??信鴿正是從燕山深處的劉義芸老營飛出來的。傳送情報的當然就是楊再興。楊再興知道自己這支不到萬人的騎軍對整個戰局有多重要。為了隨時掌握他這支騎軍的動作，他軍中至少派了兩個鴿奴，養了十八隻信鴿。
??正因為有了他的這支騎軍，金人至少在燕京城內駐紮了一個精銳萬人隊。為了保護糧道安全，完顏宗弼又率領兩個精銳萬人隊巡於此地。正是因為他拖住了這麽多金兵，牛皋的十萬大軍才讓金人難以抵擋。可是如今他敗了，並且還是大敗，慘敗，跟著他撤進燕山深處的黑甲不到千騎。蕭山羅延慶還生死未明。再加上三萬燕山草寇投靠宗弼。宗弼隨時都可以領著這支強大的軍隊，開赴白水河也好，趕向蔚州也好，主動權完全到了金人那邊。
??正因為楊再興知道軍情緊急，所以到得燕山深處，他不顧身上的數十支箭頭，立即命令隨軍文書寫成秘信。十二隻鴿子飛向白水河，六隻鴿子飛向蔚州。楊再興深知自己隻適合陣前衝殺，這種牽扯數十萬人生死的大動作，隻能請嶽飛牛皋二人作主。
??嶽飛得到楊再興慘敗的消息之後，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沒想到楊再興還是如此魯莽。不過此時不是追責的時候。嶽飛當即擂鼓聚將。
??此時天色已黑。一眾將佐趕到大帳時，嶽飛開門見山地告訴他們。此次燕雲會戰必須結束了。“實力均衡，勝負難料。我們和金狗對峙兩月有餘，雖然戰果有限，但讓內地過了個好年，得以休養生息。如今到了撤回河北西路的時候了。”
??嶽飛隨即安排突圍的次序。深夜時分，聶萬金和陳黑戶率兩個重甲步兵團，充當突營的第一波部隊，向金營發動突襲。他們的任務就是斬開金人在大營之外設置的十道木牆柵欄。充當第二波次的則是辛讚的強弩手。充當第三波次的是近衛師團，由吉倩和高寵率軍，負責向金營後陣衝殺。最後則是王綱施全率領的八千背嵬軍，焦文通和趙宏的騎兵團。他們必須要在前麵軍隊衝亂金軍大營的基礎上，把金軍殺退。至少要離白水河二十裏遠。
??為了讓背嵬軍完成這個任務，嶽飛還把應天府軍器坊用盡半年時間才打造出來的三千支火繩槍交給了他們。
??元月十六日的淩晨時分，金兵大營同樣衝進了一個信使。這是宗弼派來的信使。宗弼命令這位信使連夜趕路，把打敗楊再興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白水河。這位信使不敢怠慢，一路上換了八匹馬，雖然夜晚不敢縱馬狂奔，信使還是在深夜時分把消息傳到了宗望耳中。
??聽說楊再興的騎軍被打得潰散了，再也威脅不到燕京城，也威脅不到運兵的糧道時，三個金國王爺全都十分高興。完顏宗望心悅誠服地說，“那個胡大真不簡單。他竟然早就在燕山寇裏安排好了內奸。”
??完顏宗輔倒是有點小小的遺憾。“這麽好的機會，宗弼竟然也沒能殺掉楊再興和韓常中的任何一個，真是讓人失望。”
??完顏宗望見宗輔責怪自己弟弟，立即回擊道，“那二人都是萬人敵，不是那麽好殺的。不過聽說楊再興身中數十箭，就是不死恐怕也要有好幾個月不能上馬。”
??完顏宗輔見機極快，知道自己的話觸怒了宗望，當即順口說道，“也許楊再興已經死掉了，哈哈。”
??完顏斜也則敲了敲麵前的桌子，麵容嚴肅地說，“傍晚時分，有鴿子飛入嶽南蠻軍中。恐怕是楊再興傳來的情報。咱們先別光顧著高興，要提防嶽南蠻狗急跳牆。”
??宗望的臉色頓時也沉了下來。“對啊，楊再興一敗，我軍又多了幾萬機動騎軍。嶽南蠻徹底失去了主動權。如果我是嶽南蠻，我肯定會想法突圍，率軍退回河北西路。”
??宗望話音剛落。護民軍大營裏突然戰鼓齊鳴，在寂靜的深夜裏宛如平地起了幾個炸雷。隨後金營這邊就響起敵襲的警報聲。
??宗望咬牙說道，“這個嶽南蠻真夠果決的。他竟然一點也不耽擱時間。我這就去前陣。看見沒得打了就想跑，天下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這回會困住嶽南蠻不可。”
??聶萬金和陳黑戶頂盔貫甲，領著七千重甲步兵衝向金兵的第一道木牆柵欄。守在柵欄後麵的，是耿守忠的漢兒軍。這些漢兒軍也都是打了幾年仗的老兵，雖然裝備奇差，但戰鬥的經驗十分豐富。看到護民軍大舉殺來，他們一邊吹響示警的號角，一邊拉弓放箭，試圖用弓弩遲滯護民軍的腳步。
??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護民軍的重甲步兵有多恐怖。身上穿的是重達五十斤重的步人甲，從頭到腳踝，可以說全部護住。一般的弓箭射到他們身上，也就是讓他們聽個響，連搔癢的資格都沒有。想殺傷他們，隻有用狼牙棒之類的鈍兵器。至於遠程武器，隻有傳用的破甲弩和破甲錐才能破防。
??這些裝備差得可憐的漢兒軍哪裏會有破甲的弩弓呢？他們也都是善射之人，轉眼間往護民軍身上拋射了數萬支弓弩，卻連一個護民軍都沒能殺死。看到護民軍已經殺到了第一道木牆前，鎮守此處的漢兒千戶楊遠誌扔掉手中弓，操起身前長槍，大聲吼道，“兒郎們，不用懼這些宋狗。咱們用長槍戳死他們。隻要咱們抵擋一刻鍾，宗望大帥就會派精銳上來了。”
??聶萬金提著一把長斧，第一個衝到了木牆之前。他運氣發聲，一斧斬向厚實的木牆。這個時候，一道長槍穿過柵欄，閃電般刺向他的胸口。
??聶萬金隻是側了下身子，讓開槍頭，斧頭照舊劈下，直接把厚實的木牆砍了一個缺口。
??與此同時，陳黑戶揮著他的大鐵棍也趕到了，七十重的大鐵棍用最快的速度砸向木牆，木牆登時被砸成了半歪狀態。
??聶萬金準備再補一斧頭，把木牆砍開個幾尺寬的缺口。但是剛才那根刺空的長槍又從柵欄裏刺了出來，這次瞄準的是他的喉嚨。
??“奶奶的！”聶萬金再次讓開槍頭。長槍刺空，正欲收回再刺時，聶萬金陡地探出右手，一把就捏住了長槍，狠狠一拽，登時把長槍的主人拽得撞在了木牆上。
??不等長槍的主人閃開，聶萬金單手持斧，一斧劈去，不但把木牆砍穿，還把那人的腦袋砍成了兩半。
??漢兒軍登時發出淒慘的叫聲。“千戶大人死了。”
??隻用了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第一道木牆柵欄已經被護民軍全部推倒。重甲步兵揮動手裏的長刀重斧，宛如砍瓜切菜，把這支漢兒軍千人隊殺得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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