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診金
穆楚面色沉了沉，雖然這麼做，會讓許將軍對自己的看法不太好，可如今這是她邁出來的第一步，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將軍錯了，小女的診金是一千兩！」
許將軍一頓，深深的看了穆楚一眼。
「穆小姐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本將軍記得你賣了嫁妝，手上可有不少銀子！」
許將軍雖然是武將，可卻並不是好糊弄之輩，他倒是聽出了穆楚的話外之意，特意的問了一句。
一千兩在將軍府，根本不算什麼，可卻也不能平白無故就送給了別人。
穆楚微微抬起頭，並沒有過多解釋，她淡淡笑道：「這次藍大夫為何會選擇用小女的方子，將軍知道嗎？」
許將軍負手而立，搖了搖頭。
他面色剛毅之中透出幾縷沉思來，劍眉輕輕的蹙了蹙。
「許夫人的病雖然不算嚴重，可要治療好了，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可用了我的藥物，我保證不出十天，藥到病除！」
許將軍微微一愣，看到穆楚那雙堅定十足的眸子，對眼前這個面容醜陋的小女孩，卻多了幾分興趣。
「那又如何，本將軍可沒有聽說過什麼藥物，需要一千兩銀子的，就算請藍大夫出手治病，也用不了這麼多！」
穆楚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許將軍：「那若是，醫術比藍大人更好呢？而且難道將軍覺得，夫人的身體，根本不值這一千兩銀子？」
許將軍哈哈笑了起來，眸子也冷了幾分：「你這小丫頭還真是伶牙俐齒，來人，去取一千兩銀子！」
丫鬟退下，穆楚這才不疾不徐的起身，看了遠處的院子一眼。
「夫人的病，每日還需服用一副這樣的葯，至少服用七天的時間，這幾日，還請將軍每日派人過來，去我府上取葯！」
許將軍皺了皺眉：「難道我府上的大夫丫鬟，知道了你的藥方以後，就不能自己熬制嗎？」
穆楚微微一笑：「這件事，許將軍自可以去請教藍御醫，他最清楚其中緣由！」
許將軍不說話了，讓人護送穆楚和林嬤嬤出府。
懷中揣著一千兩銀子的銀票，穆楚心情大好。
本來還想著出門買丫鬟沒有銀子，這會兒總算將心落了下來。
穆楚一路上撩開帘子，看著外面的景色，街道上人頭攢動，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小販在她的眼前晃動。
這種跨越時空的感覺再次席捲了穆楚的心神，一時間她有些微微出神。
林嬤嬤伸手拉了拉穆楚的衣裙，穆楚這才回過神來：「林嬤嬤，怎麼了？」
「嗚……」
林嬤嬤喉嚨發出淡淡的聲音，唇上做著動作，穆楚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這裡的牙婆手上有好的丫鬟嗎？」
林嬤嬤點點頭，她生活在這裡多年，雖然現在瞎了啞了，但依舊知道很多東西。
穆楚帶著林嬤嬤下了馬車，直接敲了敲這座小巷角落裡的小門。
門滋呀呀的從裡面被人打開，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看到穆楚身上的穿著，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小姐快進來，是來挑選丫鬟的吧，我們這裡最近正好來了幾個新人，都是訓練好的，絕對讓您滿意！」
那牙婆一聲呼喊，這處彷彿四合大院的房子里，立刻走出來了不少穿著簡單樸素的小丫鬟。
這些丫鬟站成兩排，一個個的低著頭不言不語，有些面黃肌瘦，頭髮亂糟糟的，有些雖然白凈，但也過的不是很好，看到這一幕，穆楚只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上輩子的自己，若不是有著不同普通人的能力，被國家看中，恐怕依舊會過著地獄不如的生活。
她眸子里閃動著一抹淡淡的寒光，掃視了一圈。
「小姐有沒有滿意的，這是春月，做女紅極好，這是杏兒，什麼粗活累活都能做，還有這個……」
牙婆在一旁不竭餘力的介紹著，穆楚看著那些女孩畏畏縮縮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還有嗎？」
牙婆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小姐要買多少個丫鬟？」
「一個！」
穆楚伸出一根手指，直接看到了牙婆有些失望的臉。
牙婆原本還以為是筆大生意，如今看來已經沒什麼想法了，她直接不耐煩的搖了搖頭，讓那些丫鬟退下去：「沒了沒了，都在這裡了！」
穆楚一皺眉，看到了一旁並沒有站在丫鬟群之中，穿著灰塵撲撲的衣服，躲在角落之中還在洗衣服的小丫頭。
看背影，大約十四五歲的年紀，和她相差無幾。
穆楚伸手指了指那丫鬟的背影，有些好奇的問：「她賣嗎？」
牙婆順著穆楚的視線看了一眼那丫鬟，面上好像明白了什麼，上下打量了穆楚一番。
「那個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難道小姐也要？」
牙婆的聲音明顯多了幾分尖銳，這會兒看了一眼穆楚旁邊從未說過話的林嬤嬤，頓時笑了起來：「既然小姐喜歡的都是啞巴，那好吧，這丫鬟就便宜點兒賣給你了，五十兩銀子！」
牙婆擺明了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樣子，伸出了五根手指。
穆楚皺眉，面露為難之色：「林嬤嬤，這丫鬟太貴了，本來想給你找個伴，但看來還是算了！」
穆楚拉著林嬤嬤，頭也不回的走。
牙婆頓時有些著急了，也意識到自己要多了，連忙喊道:「四十兩……四十兩如何？」
穆楚停下腳步，伸出了一根手指看著牙婆：「只有十兩，如果不賣就算了！」
牙婆一愣，咬牙切齒的盯著穆楚的背影，可是她眼神閃了閃，像是在計較著什麼。
「好，成交，這丫鬟的賣身契一會兒我就讓人給您取來！」
穆楚終於停下腳步，拉著林嬤嬤走到了那個洗衣服的小丫鬟身邊。
她緩緩蹲下身，仔細的打量著她。
小丫鬟一身灰色的布衣，可是脊背坐的筆直，手臂白嫩，只有手上帶著諸多傷痕。
在穆楚過來的時候，她有些害怕的掃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老老實實的弓著腰。
穆楚伸出手，拉住了小丫鬟的手腕，她緊蹙的眉頭舒展開，對著小丫鬟笑了笑：「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根本沒有發出聲音。
穆楚凝眉，沒想到小丫鬟的啞巴，竟然是被人下毒導致的。
穆楚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這般，有的人為了治療一個小病就可以拿出千兩萬兩，但有些人的命，卻抵不過區區十兩銀子。
「青檸是嗎？」
小丫頭一愣，沒想到穆楚居然知道她在說什麼。
「你不要害怕，以後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穆楚聲音低沉和藹，帶著莫名的親和力。
小丫鬟的雙眸之中微微驚訝，這會兒看到牙婆兇狠的眼神，立刻垂下頭來。
牙婆笑道：「這丫鬟是大小姐自願買回去的，以後和我們這裡就沒了任何干係，這是這丫頭的賣身契，還望小姐收好！」
穆楚直接給了牙婆一兩銀子，帶著小丫頭出門。
小丫頭一身臟污，頭髮明顯很久沒有洗過了，一片亂糟糟的。
天色不早，三人直接在外面吃了東西，等到快用晚膳的時候，穆楚才重新回到穆府門前。
兩個下人攔住了穆楚的腳步，「二小姐，夫人讓你回來以後，直接去主院見她！」
穆楚嗯了一聲，進了院子，將小丫鬟交給了林嬤嬤：「嬤嬤，我去去就回，你帶著這丫頭回我的院子！」
林嬤嬤點著頭，有些憐惜的拉著小丫鬟的手。
穆楚想了想，對著兩人說道：「等一下！」
她從懷中掏出那張賣身契，直接塞在了小丫鬟的手裡：「這是你的賣身契，我買你回來，是為了給林嬤嬤治療嗓子的時候試藥，那葯不會有害處，但我也想問問你是否願意！」
林嬤嬤震驚的看了一眼穆楚，連連搖頭。
穆楚知道林嬤嬤的心思，她微微皺眉道：「林嬤嬤年紀大了，承受不了太多的藥力，而且只要治療嗓子的葯被我做出來，你也可以重新說話，是否同意，我還是要徵求一下你的意思！」
青檸眼神閃動淚花，卻不是因為穆楚試藥的話，而是她後面所說的能夠重新開口。
她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連忙點頭答應。
因為她知道，她這種丫鬟命賤的很，就算主子真的要她的命，不需要告訴她。
解決了小丫鬟的問題，穆楚整理了一下衣裙，向著主院岳氏的居所走去。
她心神微凝，有些猜不透岳氏這麼做的用意。
才走到主院的不遠處，她便看到了兩個丫鬟在那邊切切私語，今日月光明媚，將兩人的神色照耀的清清楚楚。
看著兩人的談話，穆楚心中有了底，沒想到璃王這麼晚了，竟然還在府中。
她來到院子門口，裡面的丫鬟頓時前往裡面通報，不一會兒，便吩咐穆楚進去。
屋子裡亮堂堂的，四周燭光明亮，上方坐著岳氏，下方不遠處坐著兩個人。
穆雪臉色紅潤，嘴角微微藏著笑意，坐在璃王的一側，兩人靠的極近。
如今有了太后的旨意，兩人的關係已經是明面上的事情，所以根本也不會藏著掖著。
璃王在見到穆楚進門的時候，眼底的光芒瞬間轉化為厭惡的情緒。
岳氏將目光落在了穆楚身上，故作威嚴的問道：「楚兒，你今日去哪兒了，竟然連說都不和娘說一聲，都已經要嫁人了，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怎麼議論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