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壽禮
穆雪這般一說，立刻顯得穆楚剛才到底有多咄咄逼人。
眾人心中的天平頓時向著穆雪的方向傾斜起來。
安國侯夫人臉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還是你這丫頭懂事，和那種沒娘教養的就是一不一樣！」
穆楚聽完，冷笑一聲，卻並沒有回話。
她不承認岳氏是她娘，所以安國侯夫人這話說的也不算錯。
穆雪拉了拉安國侯夫人的手臂，一雙眸子帶著無辜純凈的色彩：「夫人，您別為難姐姐了，不管怎麼說，過不久姐姐就會成為洛王妃了！」
一提到洛王妃三個字，在場的眾人嚴肅了起來，正在此時，外面的院子傳來一陣腳步聲，老夫人坐著小轎子，被人抬著走進了後院新搭好的帳篷里。
如今正值四月春花綻放，整個花園沁滿馨香，不少夫人看到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放棄了圍觀穆楚和穆雪的事情，一個個走上去給老夫人祝壽。
穆雪拉著安國侯夫人的手，彷彿兩人才是母女，親密無間。
安國侯夫人淡淡瞥了穆楚一眼，眸子裡帶著一種示警的意思。
「若是再讓被夫人知道你有欺負過雪兒，本夫人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穆楚看著安國侯夫人離開的背影，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過論這個安國侯夫人的表現，恐怕她說的是實話。
只是穆楚有些納悶，這安國侯夫人瞧著有些眼熟，可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彷彿有一段十分模糊，不管她怎麼去想，也無法回憶起來。
穆楚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信心，這點讓她心中生了一絲疑惑，而且，七歲以後，她的頭是怎麼被撞成這樣的，記憶同樣不是很清晰，至於那之前的，她只能偶爾看到一兩個影像。
只是那時候原主年紀還小，很可能忘記了，她也沒有在意。
院子里除了那些夫人，陸陸續續的，外面的那些官員公子也全都走進了後院，這裡本來只能進入一些女眷，但是今日是來給老夫人祝壽的，自然要來到這邊送禮。
院子里的人開始多了起來，站在穆楚身後的青檸皺了皺眉，望著老夫人面前大包小包的東西，捏著手裡的東西有些猶豫。
穆楚一回頭，看著青檸腳步十分緩慢，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是是害怕別人看到我送給老夫人的東西，笑話本小姐嗎？」
青檸點了點頭，她手上的是一個綉著壽字的荷包，刺繡可要比原主的綉工差多了。
這也不能怪穆楚，原主有一雙刺繡巧手，但卻不是穆楚的，穆楚的手拿的除了刀子就是銀針中藥，哪裡有時間，去擺弄女紅這些東西。
能夠綉成這模樣，還是她盡心儘力了的。
「放心，你家小姐我又不是傻子，犯不上讓她們奚落一回，但你家小姐很窮，又沒有銀子和她們比，只能另闢捷徑！」
青檸很是擔心，但知道穆楚的心性，再加上沒辦法開口，就只能默默的跟著穆楚走上台階。
悅貴妃來的最晚，但她身份長孫女沒有獻上敬禮，別人也不敢先動。
悅貴妃被眾星捧月一般送上了看台，身後幾個宮女手中端著一把精緻的捲軸。
她一身渾身雍容華貴，七尾鳳冠在頭上閃爍霞光，那鳳凰彷彿要翱翔九天一般。
大紅色的貴妃長袍拖在後面，兩側站在四五個宮女扶著她，每走一步，都透出超然的氣勢來。
那張容顏更是明媚，在珠光寶氣之中襯得越發華美，她走到台前，對著老夫人微微一笑，將捲軸舉起：「奶奶，這是孫女為你請來的佛經，知道您喜歡明月寺方丈親手所抄的經書，所以孫女前兩日親自出城，給您求來了！」
悅貴妃的話音一落下，眾人滿臉驚愕，明月寺乃是天啟國寺，寺中的老方丈平時誰的面子都不賣，不少官家夫人想要一份手抄經書都難的很，沒想到如今竟然被悅貴妃拿來當做賀禮，可見這份禮物到底有多貴重。
「老夫人能有貴妃娘娘這樣孝順的孫女，當真是修來的福氣！」
「皇上以孝道為上，治理天下，如今貴妃娘娘這般孝順，可真是咱們天啟之大幸！」
恭迎的聲音在下方此起彼伏，此時的悅貴妃成了在場的主角，她揚起眉梢，一雙眸子劃過一道流光來，她目光波瀾不驚，對造成這般轟動，沒有絲毫反應。
這點和穆雪比起來，可要強的太多。
老夫人拿到捲軸，很少帶著笑容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變化，顯然對穆悅的所作所為，十分滿意。
「還是悅兒知道老身的喜好，這佛經老身可是惦念的很，沒想到還真讓你給求來了，可見你心裡還是惦記這我這個奶奶的！」
穆雪低聲笑了笑，捂著唇俏皮說道：「奶奶說的這是哪裡話，難道只有姐姐惦念您老人家，雪兒就不惦記了嗎？」
老夫人眼底暈了幾分笑意，帶著幾分深意的摸了摸穆雪的手：「雪兒也是奶奶的好孫女！」
這般慈孝的場面，差點兒晃花了眾人的雙眼，一聲聲恭賀和祝福在穆楚的耳邊起伏著，她雙眸微微揚起，眼底的神色藏著波濤。
老夫人雖然對岳氏有百般不滿，可是對穆悅和穆雪，卻比對她疼愛的多很多，她，才是這個穆府唯一的外人。
手在袖子下方緊緊的攥了攥，她如今在這府中的身份實在尷尬的很，她要憑什麼，讓老夫人來幫她的忙？
據她所知，岳氏有個在宮中做貴妃的大女兒，又有個馬上就要成為璃王妃的小女兒，還有一個在外面學習一年才回家一次的長子。
穆府唯一的公子爺，自然也是老夫人的心頭肉，他若是回來了，她的勝算更是不多。
只有一個辦法十分方便，那她就是直接認輸，將所有的一切全都讓出去，之後安安心心的等著出嫁的那天。
穆楚的眸子灰暗了一下，可轉瞬間就恢復了常態，若是現在就繳械投降的話，那她就不是穆楚了。
她之前本不想和岳氏爭奪什麼，但是架不住有人惦記著她的東西，專找她的麻煩，不讓她好過。
既然如此，那她就加倍還回去，忍著絕不是她性格。
穆雪送出的禮物果真是佛像，那佛像很大，做工又十分精緻，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像是故意要將穆楚放在第三位一般，等到前面的兩位小姐都送完了禮物，眾人才將視線落在了穆楚的身上。
穆雪見此，微微一笑：「我和大姐準備的禮物都粗糙的很，想必二姐的禮物肯定也十分精緻吧，妹妹記得二姐手上可是有這八十萬兩的現銀，不管給祖母準備什麼禮物，恐怕都會超越我和大姐了！」
穆雪微微垂眸，一臉好奇的看著穆楚，眼珠卻微微轉動著，若是穆楚當真準備了東西，她不可能不知道，可見是並沒有準備。
穆雪這般一說，不少人都看向了穆楚的方向，當初穆楚的那些嫁妝驚人的很，引起了不少人的羨慕嫉妒，這會兒都眼巴巴的看著穆楚，要拿出什麼禮物來送給老夫人。
岳氏坐在一側，輕輕眯了眯眸子：「楚兒，你給你奶奶，到底準備什麼好東西了？」
穆楚上前一步，從身後青檸的手中拿過了那個荷包。
所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動作，全都猜測她會拿出什麼東西來。
下面傳來竊竊私語，穆楚站在台上身量筆直。
她將懷中的荷包放在手心裡，大步走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靜靜的看著她，面上很平靜，沒有一丁點兒的表情。
不少人這般一看，頓時有些想到，也許老夫人對這個孫女，很是不喜。
可是府中之前好似有傳出了老夫人給這個二小姐做了靠山的傳言來，眾人一時間拿捏不準到底是真的假的。
「奶奶，這是楚兒親手繡的荷包！」
穆楚將荷包放在手心裡，舉在半空之中。
所有人被她的這個舉動，弄的有些驚訝了。
雖然說送禮主要還是憑藉著個人的心意，可穆楚畢竟是相府的嫡小姐，還有兩位小姐所送禮品的參照，怎麼也不能太寒酸才是。
可如今，誰也不會想到，穆楚會送老夫人一個荷包。
站在老夫人身後伺候的蘭姑，臉色都變了。
她之前已經提點過了穆楚，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大小姐在關鍵的時候，會這般掉鏈子。
平常給她打賞的時候，並不像是這麼摳的人，可今天怎麼能做出這般丟人的舉動呢？
蘭姑有意給穆楚幫個忙，笑道：「二小姐恐怕後面還有賀禮呢吧，老夫人先不要著急！」
穆楚知道蘭姑的意思，但依舊低下頭道：「這是楚兒用了幾夜的時間為奶奶做的！」
老夫人半天沒有說話，看著穆楚的眼神微微閃動著。
她沒開口，場面一時間呈現了一片寂靜的狀態，岳氏和穆雪對視了一眼，紛紛用袖子掩飾著臉上的笑意。
這會兒，外面大門口已經站著了不少趕來送禮的賓客官員，這會兒看到穆楚的一舉一動和面前的場面，全都有些驚訝，一道身影被人推著從人群的後面走了進來，那人微微抬起頭，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幽深。
「主子，那不是穆家的二小姐嗎？」
身後的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看到前方僵持的場面，有些詫異。
男子沒有說話，一雙眸子半眯著，卻時刻的關注著穆楚的一舉一動。
蘭姑被同樣震驚了，她上前一步來到穆楚的面前，小聲提醒：「二小姐，這壽禮可是大事，你怎麼……」
穆楚挺直了身體，目光肅穆，不卑不亢，面上也不存在分毫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