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第039章
這件事實在是有些太過刺激了, 傅瑤被他親得七葷八素,分開之後緩了會兒, 尚未來得及指責他, 便聽見馬車停了下來,隨即是車夫低聲的回稟。
傅瑤也不好再說什麼,橫了謝遲一眼后, 便想要下車。
可她才站起身來, 卻又被謝遲給攥住了手腕。
「做什麼?」傅瑤滿是提防地盯著他另一隻伸過來的手,心中在轉瞬之間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 生怕謝遲一時興起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她那瞪圓的眼和小心翼翼的姿態, 就像是一隻躬起背來戒備的貓似的, 謝遲勾了勾唇, 沒再刻意唬她, 大拇指在她唇邊擦了擦, 低聲解釋道:「你的唇脂花了。」
他這聲音低啞,帶著些說不清的繾綣,格外引人遐想。傅瑤聽得臉都紅了, 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由著謝遲一點點地擦去了她唇上的痕迹。
傅瑤的唇脂大半都被謝遲給吃了, 剩下的也在交纏間暈染開來, 若是這個模樣出去,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方才馬車中發生了什麼。
謝遲並不著急, 慢慢地拭去痕迹后, 笑道:「好了。」
傅瑤被謝遲那眼神看得臉紅心跳的, 得了這麼一句后如蒙大赦,也顧不上再去譴責他方才的「惡行」, 甚至沒有等他,急急忙忙地跳下了馬車后,便快步往府中去了。
謝遲也沒追趕,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後邊,一副心情大好的閑適模樣,等回到正院之後,只見傅瑤正在樹下那鞦韆上坐著。
月杉笑問道:「夫人不去換衣裳嗎?」
傅瑤今日這衣裳和裝扮雖好看,但卻有些繁瑣,若換了往常,她一回府就是要換回家常的衣裳打扮,可此番卻並沒動彈。
「晚間再換……」傅瑤瞥了眼剛進院門的謝遲,止住了話,不肯再說下去。
月杉雖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但見著謝遲回來后,行了一禮便避開了,給他二人留出相處的空來。
傅瑤還記得方才在馬車上的事情,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一旁停住腳步的謝遲。
「還在生氣嗎?」謝遲心情好,也願意縱著她這點小脾氣,慢悠悠地上前在傅瑤身後站了,竟親自動手替她推了推鞦韆,又問道,「歉也已經道過了,還要我怎麼樣呢?」
他肯過來哄,傅瑤霎時就不怎麼氣了,但還是努力綳著臉,抱怨道:「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那道歉半點誠意都沒有,說不準下次還敢。」
謝遲笑了起來,卻並沒否認傅瑤這一說法。
「你!」傅瑤沒想到他竟然真敢承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終嘆了口氣,「算了……你就是欺負我心軟。」
她今日的打扮格外端莊成熟些,長發盡數高高綰起,露出脖頸來,膚白勝雪,骨肉勻亭。謝遲垂眼看著,低聲問道:「我看你似是有些累了,不去換衣裳嗎?」
傅瑤腳尖點著地,天水碧的裙擺微微晃動著,她沉默了片刻,偏過身去仰頭看著謝遲:「你不是喜歡我這個樣子嗎?」
她其實是能察覺到的,謝遲偏愛她今日的打扮,所以才會「情不自禁」。
她說這話時帶了些許羞澀,可卻又格外認真,謝遲只覺得她彷彿滿眼都是自己,心中那根弦被輕輕地撥動了下。
傅瑤見他不言不語,自己愈發不大好意思起來,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被謝遲直接給攔腰抱了起來。她是被直接從鞦韆架上抱起來的,毫無防備,嚇了一大跳,險些驚呼出聲來,好在險險地止住了。
院中還有洒掃的丫鬟,月杉和銀翹她們也在屋中,這麼一路過去……
傅瑤也沒心思指責謝遲「過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偏過頭去將臉埋進他懷中,自欺欺人地裝什麼都不知道。
她聽到謝遲低低地笑了聲,忍不住抬手在他肩上掐了下。
丫鬟們見著這情形,倒是誰也沒敢多說多看,紛紛識趣地避讓開來,月杉出來的時候還頗為貼心地帶上了門。
傅瑤原以為謝遲是要做些什麼,心中還在暗自掙扎猶豫著,可等到回過神來之後,卻是被他按在了梳妝台前。
戲本子上寫,新婚夫妻有畫眉的閨房之樂。
兩人新婚的時候,謝遲還只會冷著臉趕她走,近來雖好轉了許多,但傅瑤也沒料到他今日竟然會有這種閒情逸緻。
去掉發上的步搖、珠花等飾物之後,潑墨似的長發散落下來,帶著些許清淡的桂花香。謝遲之間插在她髮絲中,緩緩撫過,倒是驀然想起一首古詩來著——
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傅瑤的年紀不算大,也沒經歷過什麼大事,自小家中嬌生慣養著,眉眼間總是會不自覺地帶著些天真的意味。謝遲平素里看她,只覺著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今日的裝扮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眉間的花鈿更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方才傅瑤仰頭那般問的時候,謝遲只覺著她著實可憐可愛,忍不住想做些什麼,但卻沒有像先前那般近乎粗暴地對待傅瑤,而是循序漸進地、慢慢地誘哄著她。
傅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拐到床榻上去的,她散著長發,繁複華麗的衣裙也散落在床邊。窗外暮色四合,夕陽西下,床帳被微風拂開時依稀能見著晚霞漫天。
謝遲壓在她身上,啞著聲音問道:「可以嗎?」
他這動情的模樣實在太好看了,傅瑤下意識地先點了頭,但卻又有些不甘心,小聲道:「那……你喜歡我嗎?」
傅瑤先前曾說過,希望有朝一日,謝遲也有那麼點喜歡自己的時候,再提此事。雖是一時尋的借口,但也的的確確是她內心的想法。
長姐曾說過,感情這種事情是很容易生出錯覺的,也極容易自以為是。
如今這般情形,傅瑤覺著謝遲應該是有些喜歡自己才對,可又生怕是自己的錯覺,所以想要問個清楚。
可謝遲卻並沒回答,沒否認,也沒點頭。
也是,像謝遲這樣的人,是很難明明白白地說出什麼喜歡不喜歡來的。傅瑤很清楚這一點,也不願讓謝遲為難,抿唇笑了聲后,攬上了謝遲的脖頸,仰頭送上了自己的唇舌。
哪怕是錯覺也好,她還是願意相信。
只是長姐若是知道了,八成是要訓斥她的,雖明知道應該再稍稍拖一拖,可她卻因著不忍見謝遲難受,最終還是遷就讓步了。
沒人同傅瑤講過,頭一回圓房的時候會怎樣。當初大婚前,謝遲尚在昏迷不醒,顏氏五內俱焚壓根沒那個心思,又覺著用不上,便只丟了一本小冊子給她。
此事來得猝不及防,傅瑤幾乎也是毫無防備,她只隱約知道,頭一回興許會有些難,但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痛苦。
傅瑤自小嬌氣,又怕苦怕疼,平時磕了碰了都忍不住要掉眼淚的,更何況眼下這般撕裂般的疼。她只覺著像是在受刑一般,也顧不得什麼了,眼睫一眨,淚便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謝遲面前落淚,謝遲也煎熬得很,在慾望和剋制之間來回拉扯著,想要由著本能肆意發泄,可看著傅瑤這哭得停不下來的模樣卻又覺著不舍。
他進退維谷,只能暫且停下來,吻著傅瑤的唇舌,又替她擦著淚。
傅瑤是真疼得厲害,但至始至終都未曾讓謝遲退開,她見謝遲額上出了汗,眼底也有些紅,知道他忍得也極為辛苦,勉強止了:「我沒事……」
她聲音中還帶著哭腔,疼得厲害,但卻想著遷就他。謝遲心中最終還是不舍佔了上風,他親了親傅瑤的眼角,低聲道:「別哭了,我不勉強你。」
謝遲年紀雖不小,見得也多了,可卻從未親身實踐過,不得要法,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傅瑤緩解。見她這般痛苦,便想著作罷。
他想要退開,可卻被傅瑤給攔住了。
「別,」傅瑤倒抽了口冷氣,疼都已經疼了,半途而廢才不划算,若是將來再來這麼一通,那可真是受不住。她攥著謝遲的手臂,也顧不得什麼,小聲道,「吃得下的……」
她疼得七葷八素,也顧不上什麼措辭,更不知道這麼一句帶了怎麼樣的意味。謝遲原本就殘存無幾的理智徹底灰飛煙滅,眼都紅了,攏著傅瑤的腰,再沒任何猶疑。
床帳上懸著的流蘇不斷晃動著,時急時緩,院中的丫鬟們聽到動靜后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月杉則讓人去提早備了熱水。
滿天雲霞逐漸散去,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院中點起燈來。
到最後,傅瑤已經被折騰得沒什麼意識了,又累又困,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隱隱作痛。
可卻又有種滿足感。
從當年長安街上驚鴻一瞥至今,魂牽夢縈數年,那虛無縹緲的感情落到了實處。
就像是被風攜卷著飄了許久的種子落地生根,終有一日,會開出絢爛的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