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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姜從寧(三)

  番外姜從寧(三)

  姜從寧&范飛白(三)

  近些年, 安平侯夫人關氏為范飛白的親事可謂是焦頭爛額。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安平侯的原配夫人、范飛白的生母在他少時就過世了, 關氏身為繼室, 這些年來行事難免多有顧忌。


  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素來也不算親近,有些話便不好多說。


  但也不能敷衍了事, 不然又要落了旁人口舌。


  早兩年, 關氏曾尋了個合適的機會問過范飛白可有中意的姑娘?又或者,想要怎樣的夫人?

  范飛白將有印象的世家閨秀想了個遍, 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是「隨意」。


  然而真等提起具體的人時, 他卻又挑三揀四, 不是嫌人太過嬌蠻任性, 就是嫌人木訥無趣。也不知道就他這名聲, 哪來的底氣挑剔旁人?

  安平侯對長子向來不冷不淡,前幾年父子爭執了一場后,就更是當起甩手掌柜, 將事情都撂給了關氏。


  就這麼拖了兩三年, 眼見著范飛白年紀漸長, 再不成家就真晚了, 關氏總算是尋著了姜從寧這麼個人選。雖說門第比之侯府是低了些, 可相貌不錯,在外的名聲也很好, 賢良淑德。


  有前車之鑒在, 關氏這次難得強硬了一回, 語重心長地同范飛白講明了利害,而後又變著法地誇了姜從寧, 竭力想要促成這門親事。


  范飛白端著盞茶慢悠悠地聽著,的確也聽進去些。


  他風流歸風流,卻並不是那種昏了頭腦的,這些年再怎麼荒唐,從沒想過要將那些鶯鶯燕燕娶回家。出入秦樓楚館,是由著性子玩玩,並不是當真愛上了哪個姑娘。


  但關氏說的也有道理,玩了這麼些年,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他並不像早前的謝太傅,沒那個孤身終老的打算。更何況,如今連謝太傅都成親了,看起來過得還不錯。


  所以在喝完了這一盞茶后,范飛白點頭應允了下來。


  關氏原本都做好了磨破嘴皮子的準備,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順遂地應了下來,可謂是又驚又喜。再三確准之後,又忍不住多問了句,他是不是早就看中了姜姑娘?

  若不然,怎麼會應得這麼痛快?


  然而並沒有。


  范飛白甚至需要認真地回憶一會兒,才能勉強想起這位姜姑娘究竟長什麼模樣,畢竟從前並沒打過交道,也就是偶然見過罷了。


  模樣不錯,看著順眼。


  再加上關氏方才旁敲側擊地暗示,說她「賢良」、「有容人之量」,這就夠了。


  范飛白對自己那位親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對這位繼母雖不親近,但知道她心性不壞,這兩年為這親事費了不少心力,便直截了當地應了下來,皆大歡喜。


  而婚後的種種證明,關氏所言非虛,姜從寧的的確確擔得起那些誇讚。


  范飛白冷眼旁觀,發現自己這位夫人在待人處事上很有一套,能逗得老夫人開懷大笑,也能和未出嫁的小姑子相處融洽。與柳姨娘一脈則是不冷不淡的,維繫著表面的客套,並不深交。


  顯然是早就弄清了侯府的關係。


  再有,姜從寧也從不插手他的事情,甚至未曾多問過。


  范飛白清清楚楚地記著,婚後第二日見公婆奉茶時,姜從寧滿口應下今後會多規勸夫君,一副賢妻模樣,然而回了院中之後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像是半點不在乎他會不會往青樓去。


  哪怕是同在院中時,兩人也是各做各的,只要他不先開口,姜從寧就真能半句話都不說。


  於是他也較著勁兒似的少開口,為數不多的交流就只在床榻上。


  范飛白從前不想娶妻,是怕娶回家一尊大佛,日日被念經似的念叨,爭吵不休,眼下倒算是得償所願,清凈得很。


  然而等到身在紅袖閣,一旁坐著千嬌百媚的美人,恍神間腦子裡想的卻是姜從寧那八風不動的模樣時,范飛白心中不由得一驚,疑心自己彷彿是不知不覺地栽了。


  「范兄怎麼也來了?」相熟的公子得知他也在,打趣道,「才成親不到半月,就不怕家中那位拈酸?」


  范飛白扯了扯唇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他壓根想象不出來姜從寧拈酸吃醋會是什麼模樣,甚至懷疑,就算自己現在回家去說想要納妾,對方也不見得會有不悅。


  「今日是奴家生辰,有勞范郎記著,」汀蘭貼近了些,柔聲道,「既然來了,不如今夜就歇在奴家這裡吧……」


  若是以往,范飛白興許就直接應了,可如今卻不由得猶豫了下。


  就算再怎麼風流浪蕩,他心中如明鏡一般,對人情世故再了解不過,很清楚若是自己成親半月就又留宿在這煙花之地徹夜不歸,傳出去旁人會如何議論。


  他倒是習以為常不在乎,可對於姜從寧這麼個新嫁娘而言,卻無異於顏面掃地。


  見他猶豫,汀蘭貼得更緊了些,輕輕地蹭著,撒嬌道:「好不好嘛范郎?」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范飛白多少也了解姜從寧的性情,知道她無論什麼事情都會儘力做到最好,讓旁人挑不出半點差錯來。


  平日里暗自較勁沒什麼,他若是真讓姜從寧顏面掃地,那兩人之間八成連現在的平和都維繫不了。


  他拿捏不準自己對姜從寧究竟算什麼,但直覺使然,並不想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故而在猶豫之後,范飛白最後還是推開了汀蘭,在天色徹底暗下去前回府。


  回到府中時已經很晚了,倒是留了飯,范飛白並沒用,徑直進了內室。


  只見姜從寧像是剛沐浴過,微濕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白皙的肌膚被熱氣熏得透著淡粉,正專心致志地在燈下比對著綉樣,聽到他進門的動靜后抬眼看了過來,目光平靜柔和。


  及至走近,便嗅著淡淡的薄荷味,清清爽爽的。


  而他從紅袖閣回來,身上帶著酒氣,以及揮之不去的、有些甜膩的脂粉氣。


  姜從寧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但嫌棄的神情轉瞬即逝,變臉速度之快,都快要讓范飛白疑心是自己看岔了。


  略一猶豫后,范飛白並沒立時去沐浴更衣,而是在對面坐了下來,饒有興緻地打量著姜從寧。


  姜從寧起初一門心思地挑選著綉樣,連個眼神都欠奉,但最後像是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開口問道:「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罷了。」范飛白掃了眼她手中的綉樣,「這是要做什麼?」


  「過些日子是老夫人的壽辰,我的女紅還算可以,便琢磨著給她綉個抹額當壽禮。」姜從寧將東西收拾起來,催他道,「時辰不早了,去沐浴準備歇息吧。」


  她難得多說兩句,范飛白笑了聲,起身往外去了。


  等到沐浴更衣收拾妥當,再回到內室時,姜從寧已經歇下。屋中只留了窗邊的一盞燈,床帳半掩,她一動不動地窩在錦被中,像是已經睡熟。


  范飛白吹熄了燭火,躺下之後,低聲問道:「你睡著了嗎?」


  姜從寧沉默不語,可范飛白卻又問了一遍,也不知究竟是篤定她並沒睡,還是閑得沒事找事。


  察覺到腰上多了只手后,她悶聲道:「……睡著了。」


  范飛白徹底沒了顧忌,手上的力氣加大了些,將人給攬了過來,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入睡。」


  雖說相處的日子並不久,但他還是已經留意到,姜從寧睡覺很輕,也很挑剔,房中有亮光時是很難睡著的。


  「做什麼?」姜從寧睜開眼問道。


  呼吸可聞,范飛白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上摩挲著,低聲反問道:「你說呢?」


  兩人白日里沒什麼話說,可夜裡的生活卻一直挺和諧的。


  姜從寧掙扎了下,沒掙開,反倒被他三五下撩得發軟,但卻仍舊沒回應,而是輕輕地笑了聲:「你今日還有精力嗎?」


  范飛白初時並沒反應過來,愣了下,方才意識到這句話什麼意思,一時間又是驚訝又是哭笑不得的。


  他可真是萬萬沒想到,這話竟然是從姜從寧口中說出來的。


  但驚訝過後,這話又帶著些別樣的刺激。


  「有沒有精力,試試就知道了。」范飛白徹底不準備睡了,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輕車熟路地攻城掠地。


  他其實有些想問問姜從寧,是不是在乎自己去了青樓?也有些想解釋,說自己只是喝了點酒,什麼都沒做……


  但這種關頭並不適合說這樣的話,既掃興,也沒什麼意義。


  所以他將這念頭拋之腦後,全身心地沉浸到了情/欲之中。


  等到雲銷雨霽后,姜從寧伏在枕上沉沉地睡了過去,范飛白拈了縷她的長發繞著,指尖也沾染上了淡淡的薄荷味。


  他將今日之事翻來覆去想了又想,一直到睡去,也仍舊沒猜透姜從寧究竟是怎麼想的,更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說起。


  范飛白帶著這疑惑到了第二日,卻發現姜從寧已經沒半點想要提起的意思,彷彿從頭到尾只有他一人在乎這件事似的。


  好好的,他也總不能開口來一句「我昨日去紅袖閣如何如何」,那就真是沒事找事了。


  所以到最後,也就只不了了之。


  姜從寧是不主動打聽范飛白的事,可旁人卻沒少關注。


  明綉也不知是從何處聽了些閑話,回來后特地同她咬耳朵道:「……旁人都說,大公子這是成親之後收心了。」


  「這不是才一個月嗎?」姜從寧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綉線,「收心我倒是看不出來,只看出來他從前行事實在荒唐。」


  若不然怎會一個月未曾在外留宿,就已經算是「收心」了?就連關氏今日見著她,都忍不住提了一句,話音裡帶著些慶幸,彷彿是覺著這親事定對了。


  明綉下意識地向外看了眼,見並無旁人,方才鬆了口氣,又小聲道:「我以為夫人會高興……」


  「這沒什麼可高興的,畢竟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我這個『新人』若是連月余都留不住,那可就是笑話了。」姜從寧撫了撫鬢髮,平靜道,「日子還長著呢,如今為著這麼點事沾沾自喜,將來他再留宿青樓時,難不成就要哭了?傻不傻。」


  明綉雖也早就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但聽著旁人那些話時,還是不免為之高興,如今才算是又警醒起來,不再多言。


  姜從寧並沒苛責明綉,她知道這樣才是人之常情,像她這樣時時盤算的才是少之又少。


  她一直在很冷靜地看待范飛白的事情,把握著分寸,很少會主動親近,但也不會時時端著架子,會拿捏著分寸適時放鉤子。


  算是將「欲擒故縱」發揮到了極致。


  姜從寧也知道,范飛白並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蠢人,總有一天會看明白她的心機手段。


  只是不知道這天什麼時候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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