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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8 宴書臣amp;安平(三)

  番外8 宴書臣amp;安平(三)


  第209章番外8 宴書臣amp;安平(三)


  母妃驚恐且哀求的目光中, 安平福了福身,「見過母后。」


  皇后看了看她, 也不喚起身, 只是端起茶盞,慢悠悠飲了一口,似是也沒讓她起身的意思。


  她知曉此刻自己眼中定是怒意, 而母妃眼中定是驚慌失措。


  但當下, 她什麼都不能做。


  「都下去吧。」皇後放下茶盞,整個殿中, 就只剩了皇后, 她和母妃三人。


  「你也下去。」皇后瞥向安平母妃。


  劉妃錯愕, 但從來不敢忤逆皇后。


  等這殿中再無旁人, 皇后也才起身, 踱步到安平跟前, 「你母妃是個軟弱的,不懂為你計量,我這個做母后的總不能見你一個金枝玉葉走上歧途。有些話, 母后還是對你說。你同宴書臣廝混成什麼樣子, 都無關緊要, 只是, 你不應當找你父皇說起你的婚事。你是公主, 總要有匹配得上的夫君,像宴書臣這樣的, 你願意幸幾個就幸幾個, 沒人會說什麼。」


  安平惱意看她。


  皇后笑道, 「安平,宴書臣這麼乾乾淨淨的一個人, 兩袖清風讀書郎一個,可經不住這宮中和朝中的手段,你看護好了,千萬不要毀在你手裡,母后也怕你受不住……」


  安平臉色煞白。


  等皇后離開,劉妃進了殿中,「安平……」


  她喉間咽了咽,「母妃,我們去求父皇吧!父皇一定不會不管我的,父皇一定……」


  劉妃眸間氤氳,「我們鬥不過皇后的,安平,娘讓你自幼跟著皇后,便是因為在這宮中,只有皇后默許,旁人才能護得住你。你還不明白嗎?眼下你根本見不到你父皇,或者你一開口,宴書臣要麼死,要麼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當真要看他這樣嗎?」


  安平紅了眼眶,「我要看他怎樣!」


  「安平!這就是命,娘不希望你和你二哥與皇后斗,與東宮斗,這些世家出來的皇后與東宮,手中都是沾血的手段,娘只想你和你二哥都安穩活著……」


  「是你告訴皇后的宴書臣是不是?」安平紅著眼睛看她。


  劉妃默認,「母妃是為了你好。」


  安平雙目噙淚,「你怎麼就知道有一日皇后不會逼死我和二哥?」


  劉妃微惱,「胡鬧!」


  安平抹淚,「你終日就知道忍忍忍忍,要忍到什麼時候?」


  劉妃咬唇,「忍到你們兄妹二人活命!」


  安平輕哂一聲,摔門而出……


  熄了燈的寢宮裡,一片黑暗,一絲星火都沒有。


  安平抱膝靠在床榻上,只覺周遭都是冰冷的。


  她那麼喜歡宴書臣,這麼苟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皇后與母妃的話,似是夢魘般,深深印在她腦海里。


  ……宴書臣那麼乾淨一個人,兩袖清風讀書郎一個,可經不住這宮中和朝中的手段,你看護好了,千萬不要毀在你手裡,母后也怕你受不住……


  她冷不丁寒顫,她害怕宴書臣會落在皇後手中。


  宴書臣為何要被她蹉跎……


  七月盛夏,宴書臣同白芷學院的學子一道遊學回來。


  洛城集會確實是近年來少有的盛會,與周遭諸國的大儒和學子一道探討,收穫頗豐,也更堅定了他日後想去遊學的念頭。


  安平喜歡看遊記,其實是心中嚮往各處的山水。


  他同她一道,便可看盡天下山水,去盡列國遊學,這於他來講,當是人生最愜意之事。


  他從未有過如此憧憬的念頭,似是,近在咫尺,又在不遠將來。


  他許久未見安平了,在京郊暫歇時,他俯身折了一隻花,輕輕嗅了嗅。


  ……


  旁人都往白芷書院回,他在入了北城門口下了馬車,往城西苑落去。


  只要他去,多晚她都會來。


  他與她兩月未見,他知曉她一定也想念他。


  她知曉他今日回京,她一定會等他。


  城西苑落,侍衛卻鮮有攔下他,「宴公子,殿下說,若是見到宴公子,則告訴宴公子一聲,今日她不見宴公子了。」


  他詫異,「她在嗎?」


  侍衛尷尬笑了笑,沒有應聲。


  「可是出什麼事了?」他心中有些擔心,但話音剛落,卻忽得聽到苑中說話的聲音,他知曉她在,卻不知在同他置什麼氣。


  宴書臣輕嘆一聲,將手中的花遞給眼前侍衛,「勞煩轉交殿下,我先走了。」


  她慣來脾氣不好,這回,許是又嫌他路上耽擱了。


  也罷,等他氣消的,否則又要在苑外等一整宿。


  宴書臣離開。


  安平拿著手中那隻花,瞬間濕了臉龐。


  ……


  翌日,阮鵬程來尋宴書臣,「洛城的講堂如何?」


  宴書臣笑,「收穫頗豐,之前還是見過的人和事太少,日後一定要四處遊歷求學,定樁美事。」


  阮鵬程也笑,「你真是只讀聖賢書的人。」


  宴書臣伸手攬上他肩膀,「你做官就好啦,日後我有你做靠山,可以安穩求學。」


  「去!」阮鵬程沒好氣。


  兩人一面往學堂去,一面聽前方的人議論紛紛,說安平公主來了。他微怔,既而眸間浮上喜悅,有人應當是消氣了,是特意來找他的。


  阮鵬程看他,「你做什麼,聽到安平公主幾個字,眼睛都直了!」


  宴書臣笑而不語。


  阮鵬程無語,忽得心中有些不好預感,「宴書臣,你早前說的姑娘不是安平公主吧……」


  他詫異。


  宴書臣笑笑,不認也不否認。


  阮鵬程緊張,「那安平公主不是什麼好人,你千萬別被他耍了。」


  宴書臣笑,「我有這麼笨嗎?她喜不喜歡我,我看不出來?」


  阮鵬程頓時知曉出了事,當下扯他道了一處,「你最好早前不是同她一道,她……同汪佑吉走得近,這半月都來了好幾次了,每回都同他一道下棋,游湖,聽說,汪佑吉還留宿過她在京中的苑落……」


  宴書臣忽得停下腳步,臉色微沉。


  忽得想起昨夜,她分明在,但是未見他……


  宴書臣臉色越漸難看,但腦海中卻又份外理智,不可能。


  阮鵬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抬眸看去,見汪佑吉同安平走在一處,言辭間有笑意,相談甚歡。


  「這回信了嗎?」阮鵬程感嘆。


  「不信。」他沉聲。


  ……


  在游湖碼頭從晌午站到黃昏,終於見遊船靠岸,汪佑吉同安平一道下來。


  燕蘭見了他,一臉尷尬,低下頭不怎麼去看他。


  汪佑吉詫異,「宴兄,你怎麼在?」


  宴書臣卻看向安平,一言不發。


  汪佑吉輕咳,「宴兄,你擋住公主的路了。」


  宴書臣壓根沒有看他,沉聲朝安平道,「我有話同你說。」


  汪佑吉詫異。


  安平輕搖畫扇,美目看他,「好啊。」


  他眸色微沉。


  環湖都是樹蔭,又有湖風,七月盛夏也不熱,只是安平搖著畫扇,有些不怎麼耐煩。


  「宴書臣,你要說什麼便說吧,我熱。」她好似不滿。


  「你到底出什麼事了?」他轉眸看她。


  安平微怔,她是沒想到,他一個眼神便能看出她的心思。


  他繼續沉聲道,「何必找汪佑吉演這些戲?你看他的眼神里一絲愛慕都沒有。」


  她似是被拆穿,低眉不語。


  他上前,擁她,「安安,我回來了,出了什麼事同我說。」


  她覺得心底豎起來的冰山似是一分分在融化。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宴書臣面前,狠不下心來。


  他攬緊她,她同樣貪戀他懷中的暖意,貪婪攫取,但始終需要有狠心的時候,她本就該是個狠心的人,狠心亦是最好的保護色,她忽得推開他,「宴書臣,可以了,我對你這套沒興趣了。」


  他莫名看她。


  她不耐煩道,「宴書臣,沒有愛慕不愛慕,同誰在一處,初初都有愛慕,在一處久了,愛慕便沒了,你同汪佑吉在我這裡沒什麼分別。只是他是早前時候的宴書臣,新奇有趣,你已經玩過了,玩膩了,不想再玩了,聽明白了嗎?」


  他僵住,似是難以相信這翻話從她口中說出。


  她失了興緻一般,扔了畫扇,「以後別找我了,我還得想著怎麼顧及你顏面,少說傷你自尊的話。你我睡過,知根知底,你也知道我這個脾氣,別逼我同你撕破臉,省得大家都難堪。」


  宴書臣整個人如雷擊一般,全然怔住。


  她咬牙轉身,宴書臣卻握住她的手。


  她惱火,「宴書臣,又做什麼?」


  他沉聲道,「你今日說的每一句,我都不會信。」


  安平心底微滯,既而輕哂,「宴書臣,非要說破嗎?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尚公主?早前哄你,是想睡你,逗你開心罷了,你若真當真,就一點兒不好玩了。」


  他凝眸看她。


  她闔眸,再睜眼時,眸間去了所有笑意,「要麼做面首,要麼就給我滾,自己選!」


  他震驚看她。


  她亦沉聲,「我廢這麼多功夫演戲給你看,你就不能好好看著?非要戳穿?宴書臣,我要嫁人了,你要是離了我活不了,你就來府中給我低三下四當面首,你若還有顏面,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安平!」他惱意。


  她看向一側的燕蘭,「他若追上來,就打斷他的腿,從今日起,他要死要活都同我沒關係,他便是在路上被馬車撞死,也不用同我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本宮日後不想見到!」


  她搖曳轉身,身姿依舊婀娜。


  燕蘭死死攬住宴書臣。


  宴書臣已是雙目通紅。


  燕蘭嘆道,「宴公子,殿下沒有騙你,殿下的婚事定下來了,是英國公的孫子,宴公子就不要讓殿下難做了,殿下也是想讓宴公子死了這條心……」


  宴書臣詫異轉眸。


  ……


  時間一晃到了八月,今年的秋日似是來得尤其早,八月中秋便似入了深秋一般。


  中秋有宮中賞月,安平看了些時候,燕蘭來道,說相府的小姐邀公主去趟府中。


  環植邀約她的時候少,又在八月中秋,應是遇到了事情。


  馬車上,安平讓燕蘭快些。


  燕蘭應聲。


  只是半晌還未至李府,安平頓覺不對,等反應過來,已自西南側門出了京中。


  「燕蘭!」安平詫異。


  燕蘭停下馬車,安平撩起簾櫳,才見一側的宴書臣。


  「是我讓燕蘭幫我的,安安。」宴書臣伸手牽她。「我們走,現在就離京!離京之後去長風,去燕韓,去南順,去西秦,也可以去巴爾和羌亞,哪裡都行,天下之大豈會沒有容身之處?」


  安平詫異看向燕蘭,燕蘭拱手道,「殿下恕罪,燕蘭實在看不下去,殿下,你就同宴公子走吧,從此往後,京中便沒有安平公主和宴書臣,殿下……」


  安平濕潤了眼眶。


  宴書車溫聲,「安安,跟我走!」


  安平斂目,轉眸看向燕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燕蘭愣住。


  安平心中卻清楚,婚期漸進,京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燕蘭是在推宴書臣去死路!


  甚至生不如死。


  她含淚上前,「啪」得一耳光扇上宴書臣,「宴書臣,你給我看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在我這裡,沒有重要到讓我放棄公主這個身份,我是堂堂公主,憑何同你私奔!要滾你自己滾出京中去!你若再留京中一日,我就讓人日日羞辱你,羞辱你們宴家,你可以不信,也大可以試試!」


  宴書臣雙目通紅。


  她咬牙,「宴書臣,你不要怨旁人,要怨就怨你自己,什麼兩袖清風讀書郎,無權無勢,你就是仍人踐踏的螻蟻。你若真的想要我,非我不可,那就等你有一日出人頭地,變成同他們一樣骯髒的人,屆時你想怎麼羞辱我都行。」


  「放手!」她再甩了他一巴掌。


  他果真放手!

  她知曉,這一晚,她碾碎了他所有的自尊……


  但她亦知,盲目沖昏了頭下的宴書臣根本忘記了考量,宴家一門會因他遭逢滅頂之災,她若離京,她母妃只會更悲慘的境遇……


  她要他狠狠折翼。


  一輩子,永遠都不會想回京中,永遠都不想再見她,永遠都不會再同她有任何交集……


  她死死握緊那枚刻了「臣」字的玉佩,靠著殘存的理智回到寢宮裡。


  中秋佳節,人月團圓。


  她知道,她心中愛慕的那個少年,那個看著他會臉紅的少年,永永遠遠不會在了……


  年關過後,她大婚,嫁給了英國公孫子趙澤政。


  英國公府一門榮耀,皇后和東宮同英國公府的關係更加穩固。


  而她,便是這聯姻的最好工具。


  趙澤政好南風,她是天家的公主,亦是最好的遮羞布。


  她也忽然覺得應當感謝皇后,讓她當這層遮羞布的同時,不必承歡旁人身下。


  趙澤政在京中如何亂來,同她半分都沒有。


  她在京中的行事越漸乖戾,也越發待人刻薄,這些,亦是她最好的遮羞布。


  她聽聞一年後,宴書臣在某地坐起了小官,她先是不信,但聰明如宴書臣,亦懂為人處世之道,連她這般糟糕的脾氣,他都能溫和容忍,他的仕途雖緩慢而平順,直至許多年後,父皇欽點了他做知府進州。


  他許是不知曉,她每日都在聽人傳來他的消息。


  譬如審了什麼案子,得罪了什麼人,搬到了哪一處世家的子弟,又同誰走得親近……


  她眼見他一步步不是早前的那個宴書臣,卻亦知他有自己的傲骨。


  他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若是沒有遇到她,她沒有引.誘他,他依然是那個在各處遊歷和求學的風神俊逸的學子,許是日後的大儒……


  她是多盼望著他有這一日,而不是像如今,彌足深陷於朝中的明爭暗鬥里。


  直至這一年,父皇調任宴書臣做嚴州知府。她亦知,這一年的生辰宴,父皇會助二哥走上儲君之位。


  她從未如此緊張而忐忑的期盼過,但若是真有這一日,她與宴書臣……許是還能在一處,只要他,還願意見她,也許是,他眼中對她只有鄙夷……


  但似是這場生辰宴,才真正是噩夢伊始。


  臘月里,她失了二哥,失了父皇,失了母妃,還有許早之前失去的宴書臣。


  她已是孓然一身……


  但她未曾想到,真正給容家帶來滅頂之災,屠了整個容家上下的人會是柏炎,還有宴書臣……


  為什麼是宴書臣?

  她有何面目同他一處,面對酒泉下的父母和列祖列宗……


  她有何面目面對她自己……


  面對雙手站滿了容家鮮血的柏炎和宴書臣,而後與宴書臣舉案齊眉,成親生子……


  再面對日後她與宴書臣的孩子?

  她自幼長在皇家,見慣了一個帝王如何一步步走向權力與欲.望的頂峰,她從不相信僥倖,也知曉柏炎會因為她的緣故殺了日後的宴書臣。許是不是今日,許是不是柏炎,但若干年後,只要她的身份還在,宴書臣也好,他們日後的兒女也好,都會終日惶惶而不安……


  ……


  馬車上,安平從未想過離京的這一路,所有的陳年舊事都會若浮光掠影。


  出了城門口,青木撩起簾櫳,面無表情道,「出城門了。」


  她果斷下了馬車。


  青木最後叮囑,「自己小心,這京中要殺你的,從來都不是陛下。」


  她輕笑,轉身離開……


  她早前一心求死,卻在見過蘇錦之後,換了心境。


  ……宴書臣是我在世上,最不願拿來冒險的人……我們在不在一處,又有何重要?如果在一處,要每日賭上他的性命,那我寧肯他每日見到的是清晨陽光,微風和煦……


  她願意,往後永遠在遠處看著他,亦如早前,那個紅著臉,問她是不是喜歡他的宴書臣……


  只要他還活著,她在何處都是晴空萬里。


  ……


  很多年後,宴書臣在籩城驛館見到那個叫錦諾的姑娘。


  她與安平一個模子刻出來,亦像他初見的平安的年紀。


  她笑著同他說,「宴相,我家中也有這本《歷山遊記》,早前看過很多次,很喜歡,和旁的遊記不同,是本少年遊記,講的是少年行,我總覺得,寫這本書的人,似是同心上人一道遊覽的,所以字裡行間雖無一句提到了心上人,口吻里卻似是都同心上人一處,所以這本遊記很美好……只是可惜了,作者只寫了這一本《歷山遊記》便沒有再寫了,我還曾猜想過,許是他與他的心上人分開了,所以心境變了,便再也未寫過旁的遊記。怕睹物思人,也怕寫出來的,再不是早前字裡行間的味道,失了當初寫遊記的心性,便不寫了,所以這本《歷山遊記》便更珍貴……娘親說,每個人讀書讀到的東西都不同,錦諾也是隨意說說,宴相勿怪……」


  宴書臣抬眸,溫和道,「我和你讀出的一樣……」


  (宴書臣amp;安平番外完)

  (番外的番外)


  出了京中,同青木分開,安平果然發現有人在追殺她,她藏在途徑的馬車裡。


  馬車中拿著書冊的人全然僵住,詫異看她。


  她威脅,「說我是你妻子,要回鄉!」


  對方分明詫異,「可我是入京求學的,我還要備考呢……」


  車外官兵追來,她神色緊張,眼見官兵就要上馬車搜人,她沉聲道,「你不幫我,我就說你輕薄我,斷了你仕途!」


  「喂!」趙江鶴驚呆。


  她額間已滿是冷汗,趙江鶴上前,一把攬住她,吻上她嘴角。


  官兵掀起簾櫳愣了愣,輕咳一聲。


  趙江鶴靦腆道,「官……官爺,我同夫人……」


  「走走走!」誰管他同他夫人,追捕安平要緊。


  安平僵住,看他。


  他只得讓車夫掉頭,而後皺眉頭,「你犯什麼事了?」


  他是要入仕的人,若是窩藏要犯……


  安平撩起簾櫳,見馬車已走遠,悠悠道,「我是朝中要員的妻子,他對我始亂終棄,我便連夜逃出來了,你往前走,等過兩日再回京求學……」


  趙江鶴惱火看她。


  她恐嚇道,「我奉勸你一句,別問太多,都說了是朝中要員,你惹不起!」


  趙江鶴不做聲了。


  分明是求人,怎麼還有這麼脾氣不好,又理所當然的人!


  ……


  兩日後,遇到塌方。


  塌方后十餘日路終於通暢,趙江鶴反正也走不了,等路好了,趙江鶴想反正好人也做了,問她去何處,送她一程,小几日也行,安平目光無神,不知道,反正除了京中哪裡都可以……


  他奈何,那去勺城,近,且安穩。


  而後勺城爆發了瘟疫,封城。


  安平看他,「你是災星嗎?」


  趙江鶴輕嘆,「我是為了幫你,你都被人拋棄了,挺可憐的。」


  安平托腮看他,「不,我全家都死光了,這一條是不是更可憐?」


  趙江鶴唏噓,「沒見過你這樣子的……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安平漫不經心重複,「家破人亡,被人遺棄啊,你耳朵還沒聽出繭子嗎……」


  趙江鶴嘆道,「你說話總這麼刺人嗎?」


  她卻忽然噤聲了。


  良久,趙江鶴湊上前去,卻見她眸間氤氳,輕聲道,「我很想不刺一個人,但是沒有機會了……」


  「他很好嗎?」趙江鶴問。


  她垂眸,「很好,最好,無與倫比的好……」


  趙江鶴看她。


  ……


  勺城一場瘟疫持續了三兩個月,死了不少人。


  最後趙江鶴也染上,城中的病人太多,大夫丟下藥,也實在管不了。


  病榻上,趙江鶴看她,「瘟疫會傳染。」


  安平笑,「你看我的樣子像怕死的嗎?」


  趙江鶴奈何笑笑。


  安平安撫,「喝葯吧,許是喝著喝著就好了。」


  趙江鶴看她,「安安,若是我活下來了,一定好好待你。」


  安平眨眼,「那你還是別喝了。」


  趙江鶴氣得五臟六腑都重重咳了一道,咳出了一道膿血,也不知可是這膿血咳出的原因,人卻越漸好起來。加上朝中不斷有藥物送來,整個勺城終於在三四個月後恢復平靜。


  安平卻失了心中平靜,她有四個月身孕了。


  是離京前,同宴書臣的時候,原本平靜的心裡,似是被打翻,腦海中全是早前那句,她與他若是有女兒便叫錦諾……


  她同宴書臣的孩子。


  錦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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