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寶意拿著玉墜,拎著雪球兒回了三哥的院子。
她一離開那個空間,玉墜就再次現形,回到了她的手中。
寶意把玉墜放進了自己的荷包里,想著要找個辦法貼身帶著它,不容易被人發現。
一回到自己的屋裡,她就關上了門,把裝著雪球兒的籠子放在了桌上。
雪球兒在裡面乖乖的,不鬧也不叫。
寶意伸手隔著籠子摸了摸它的頭:「這兩日你住在我這裡,就先在籠子里養傷吧。」
她也不知道三哥會不會不喜歡貓,總之先不能把它放出來。
雪球兒後腿上的傷,冬雪方才已經給它上過葯了。
寶意就翻出了自己的舊衣裳,給雪球兒墊在籠子里,讓它睡得舒服些。
籠子放到了地上,寶意尋思著這兩日要怎麼養雪球兒,然後再次拿出了玉墜。
現在玉墜已經徹底認主了,寶意也能隨意進入空間。她看了一眼在籠子里閉上眼睛開始小憩的雪球兒,伸手一摸自己耳後的紅痣。
下一刻,她就從自己房間里再次進入了玉墜的空間。
寶意望著周圍,白霧始終沒有散去的跡象。
在這裡她所能看清的,仍舊只有珠子所在的那片湖。
寶意徑自往前走,思索著謝柔嘉治好臉上傷疤的秘密。
她那時跟自己一樣,得到這顆珠子都是渡湖過去的。
她是因為天花破相,臉上留下了傷疤,寶意來到湖邊,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因著接連兩次受傷,她的掌心也是道道傷疤。
如果浸了湖水就有用的話,那她手心的傷痕應該是會淡去的。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寶意想著,再次脫下了衣服,從湖中橫渡過去,來到了湖心的小島。
沒了紅色的珠子在上方,那處淺淺的凹陷依然在咕嚕咕嚕地往外冒泉水。
寶意站在島上,目光在四周搜尋了一番,湖水清澈見底,周圍也沒有植物。
她沒有找到其他,只將目光又落在了這泉眼上。
寶意擰乾衣服,蹲了下來。
她試探地伸手,從其中鞠起了淺淺的一捧水。
有水滴從她的指縫露出去,滴落在土裡。
寶意遲疑了一瞬,低頭將手湊到了唇邊,飲下了這一捧水。
泉水甘甜,比寶意從小到大喝過的水味道都要好。
而且這一喝下去,頓時就令她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寶意放下了手,望著這淺淺的水窪。
她明明已經喝掉了一捧水,裡面的水卻不見少,水還是那個位置。
寶意擦了擦嘴,到底是不是這泉水的功效,她現在已經喝下去了,回頭便知道了。
只是光這樣拿自己做實驗,寶意覺得不夠。
她又抬手一按自己耳後的小痣,下一刻,整個人又回到了屋裡。
她目光在四下一搜索,看到了桌上放著的杯具。
再次回到空間里,這一次寶意站在白霧中,手裡多了個杯子。
寶意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並不是所有她拿在手裡的東西早進入空間的時候都會消失。
玉墜本身進不了這個空間,但是像這樣無關的器具卻可以。
寶意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茫茫白霧,沒有立刻動作。
她想,自己每一次進出都是在這裡,到湖心都要游過去。
可不可以不那麼麻煩,一進來就在湖心小島上呢?
這個念頭剛閃過,她眼前的景色就霍地一變。
寶意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了湖心的小島上。
那片白霧已經變成了對面的景色。
寶意眼前一亮,馬上又拿著杯子想:我要到湖邊去!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再次變化,她站在了湖邊,而對面是湖心小島。
這真是太神奇了!
只要身在這個空間里,顯然任何她去過的地方,都能一個念頭就過去。
「難怪了……」寶意自言自語。難怪之後謝柔嘉再出來,身上的衣服都完全沒有濕。
她們在這裡,一個念頭就可以到湖心去,完全不需要再渡湖。
寶意再次回到湖心的泉眼前,用手裡的杯子從這淺淺的水窪里舀了一些水出來。
她沒有舀太多,因為不知道這泉水是否會竭盡。
下一刻,重新穿好衣服的少女就拿著水杯,回到了房間里。
眼下掌握訣竅,衣服就不用再穿穿脫脫了。
寶意看了一眼杯子,確定從玉墜空間裡帶出來的水還在裡面,於是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儘管中衣穿在身上還是有點濕,不過寶意卻沒急著換。
她打開了門,到院子里去把那兩盆不知為何變得枯黃的蘭花搬進了屋。
拿自己做嘗試不夠,寶意想到了這兩盆出了問題的蘭花。
她把淺淺覆蓋過了杯底的泉水分成了兩半,各自澆在了蘭花的根部。
澆下去之後,她盯著蘭花看了片刻。
不過自己也覺得不可能那麼快會有效果,於是又把蘭花搬了出去,放在了陰涼處。
靈山寺。
柔嘉郡主隨寧王妃來寺里上香。
寧王妃虔誠地跪在佛像面前,為幼子求了簽。
竹籤落地,寧王妃睜開眼睛,跟在她身邊的紫鳶立刻撿起了這竹籤遞到她面前。
看清簽數,紫鳶喜道:「王妃,是支上上籤。」
「是嗎?」寧王妃要起身,柔嘉郡主連忙來扶。
寧王妃借著女兒的力站了起來,接過了這支簽,然後去找靈山寺的住持空覺大師解簽。
空覺大師是空聞大師的師兄,同清矍的空聞大師不一樣,空覺大師生得就猶如彌勒佛,臉上從來都是笑眯眯的。
寧王妃這次來,為靈山寺捐了一大筆香火。
在這樣的京中貴人來寺中的時候,空覺大師總會親自來迎接。
他佛法不算最高深,但為人處事卻圓滑世故,靈山寺才在他手中發展得比過往都要茁壯,各殿的雕像身上都塑了金身。
「阿彌陀佛。」見寧王妃過來,空覺大師笑眯眯地對她行了一禮,「見過王妃。」
「大師。」寧王妃還禮,將手中的簽遞給了他,「還請大師解簽。」
「好。」空覺大師伸手接過。
他一看這簽,便眉毛一揚,對寧王妃說道,「蒙正木蘭和詩,此乃第六十五簽,上上籤。此簽沉滯既久,困而將亨之象,王妃衷曲謀往之事,信已達,必有貴人為之接引,衷曲得以開陳,好音不日到耳也。」
寧王妃聞言,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了喜色:「真的?」
她來靈山寺所求之事不過兩件,一件是來謝佛祖庇佑柔嘉逢凶化吉,另一件就是問三子易行的事。
空覺大師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寧王妃心中所憂愁的是什麼。
寧王府三公子的腿向來是由自己的師弟在醫治,空覺大師覺得,想來師弟最近應當是醫術又有精進,說不定能讓三公子的腿有起色了。
「太好了!」柔嘉在旁驚喜地一拍手。
圍在寧王妃身邊的嬤嬤跟丫鬟也都在向王妃道喜。
寧王妃真是喜不自勝,哪怕這靈簽虛玄,不一定能成真,也給了她極大的安慰。
她一歡喜,便又要為靈山寺的香油添上一筆。
空覺大師自是笑納,又說了一通好話。
等到寧王妃與空覺大師交談完,柔嘉郡主才在一旁開口道:「我也有一事想要請教大師。」
空覺大師看向了她:「不知郡主有何事?」
柔嘉郡主向陳氏伸手,從她那裡接過了自己的玉墜,然後揭開了手帕。
她將墜子遞到空覺大師面前,說道:「這是從小便伴著我的玉墜,墜身一直是白色的,可是此次我落水被救起來之後,就發現戴在脖子上的玉墜變了顏色。」
空覺大師伸手接過,將這玉墜拿在面前端詳,片刻之後說道:「這玉墜似是前朝古物。」
「大師好眼力。」寧王妃頷首,為他說起了玉墜的來歷,「這是先帝賜給寧王府,柔嘉的祖父再賜給她的。」
「原來如此。」空覺大師點頭,對在等著自己解惑的柔嘉郡主說,「好玉有靈,人帶在身上,精氣能夠滋養玉石,反過來,玉石也能夠為人擋災。這就是為什麼常有人在遭逢災難之後,主人無事,卻發現隨身的玉器變色或者碎裂。」
他說著,笑眯眯地把玉墜還給了柔嘉,「郡主之前歷了一劫,平安無事,想來便是這玉墜替郡主化解了部分。」
謝柔嘉聽著點了點頭。
陳氏在她身旁也鬆了一口氣。
寧王妃上前來,拿起這玉墜重新為女兒戴上。
她的指尖在墜身上撫過,對女兒輕聲道:「是它讓娘親能夠找回你,這次也是它替你化了劫難,你便好好戴著,不要再輕易拿下來了。」
「是,娘親。」
柔嘉應了一聲,低頭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玉墜。
她本就覺得這玉墜添了一抹紅好看,猶如雪中盛開了紅梅,只是陳氏擔心這玉墜有什麼問題。
此刻空覺大師說了沒問題,她就把墜子藏回了衣服里,伸手在上面安心地拍了拍。
她們在寺里用了齋飯才下山。
府中無事,雪球兒又不見蹤影,柔嘉郡主院子里無比平靜。
冬雪背著個小包袱,由哥哥來接回了家。
夜幕降臨,月的清輝穿過雲間。
院子角落裡,兩盆澆了泉水的蘭花在月光下漸漸舒展。
葉子上的枯黃褪去,重現碧綠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