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171章
郡主院子里,寶意正在換著衣服,洛芷寧就來了。
冬雪在外面迎了她,寶意聽洛芷寧問道:「冬雪,你家郡主是怎麼了?我見她匆匆地離席……」
「沒事。」寶意穿好了衣服,從裡間繞了出來,說道,「我沒事。」
洛芷寧見了她這換了一身衣服,人看上去是沒有什麼事情,這才鬆了一口氣。
寶意招呼她進來,鶯歌去給她們端茶。
等茶上來,寶意才同洛芷寧解釋道:「就是方才在席上打翻了茶碗,所以回來換身衣服了。」
洛芷寧道:「見你走得匆匆的,還以為是吃螃蟹不舒服鬧肚子了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杯,剛要湊到唇邊,卻猛地打了個嗝。
這一下,她自己愣住了,坐在她對面的寶意也看著她。
兩人對視之間,洛芷寧又打了個嗝,手中的茶一抖差點晃出來。
「我……嗝兒!」
洛芷寧剛想說話,又打了個嗝,接著又是接連好幾下,根本停不下來。
「我……」她在寶意麵前這樣丟臉,都覺得不好意思,寶意忙抬手在她背上輕拍,說道:「沒事,先不要說話。」
她這多半是剛才走得急,現在一坐下來就控制不住地打嗝。
洛芷寧不說話了,掩著唇,一雙妙目從衣袖上面看寶意,底下又是掩不住的接連幾聲嗝。
寶意拉了她的另一隻手,給她按摩著手上的內關穴,等到見她打嗝緩了些,才又放下了她的手,端起茶到她面前,說道:「吸氣,喝口茶。」
含一口水在嘴裡,緩緩地吐氣,等到快要打嗝的時候再咽一小口下去,這樣反覆幾次就能止嗝。
洛芷寧照做了,可惜不得要領,在咽第一口水的時候,一個嗝翻上來,就讓她把嘴裡的水都噴了出來,沾濕了衣袖跟衣擺,還被嗆得忍不住咳嗽。
見她這樣,寶意忍不住笑了起來。
洛芷寧一邊狼狽地擦嘴,一邊瞪她道:「你還笑!」
若不是緊張,她會這麼匆匆地跑過來,導致這樣出醜嗎?
寶意道:「好好好,我不笑。」
她看洛芷寧身上的衣裳濕了一片,便道,「你衣裳都濕了,左右我們兩個身形差不多,你到裡面去換一身吧。」
洛芷寧打著嗝站了起來,侍立在一旁的鶯歌領著她進去裡間,等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她打嗝間隔的時間也長了些。
「好了?」見她出來,寶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誇道,「哎,我這身衣服你穿比我好看。」
「是嗎?」洛芷寧聽了她的誇讚,忍不住要露出笑容,可是還沒成型,又被一個嗝給打散了。
鶯歌在旁道:「表小姐穿了這身衣裳,跟郡主站在一起,倒像是嫡親的姐妹呢。」
洛芷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再看看寶意。
剛才打開衣櫃,她選中的這身衣裳跟寶意現在穿的很像,只是顏色不大相同。
寶意這段時間身高又抽長了不少,同她站在一起,確實是像親姐妹的。
寶意站起了身,說道:「我發現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你就會漸漸不打嗝了。」
洛芷寧抬著手,眼睛望著她,聽寶意提議道,「反正不用那麼快回去,帶你去看看我的玉雕如何?」
「好啊!」
洛芷寧喜出望外,寶意送她的玉雕,那是同她跟江平她們出去的時候,直接裝在小匣子裡帶來送她的,她還沒見過寶意的雕刻工具呢。
「隨我來。」寶意攜了她的手,帶著她去了書房,書房的寬大紅木桌上,現在擺滿的都是寶意的雕刻之作。
她正在雕一套十二生肖,玉石擺滿了桌,有些剛剛做出粗胚,有些精雕到一半。
洛芷寧看著寶意的這套雕刻工具,聽她介紹這些都是做什麼用的,只覺得寶意果然是厲害了,真是做什麼像什麼。
寶意見她分神在這些雕刻上面,果然漸漸止住了嗝,原想再過一會兒就同她一起回到宴席上去,可是卻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冬雪走了進來,寶意站在書桌后望著她,問道:「怎麼了?」
洛芷寧手裡拿著個玉雕,也抬起了頭。
冬雪說道:「宴席上有好幾位大人跟夫人吃了螃蟹不舒服,都離席了。」
寶意聽到這話,立刻便想到會不會是又有人在今日的菜色中做手腳,下了什麼毒?
冬雪又接著道:「幾位大人跟夫人離席之後很快便回來了,可是一同離席的柔嘉小姐卻在園中暈倒了。」
一聽到這消息,洛芷寧立刻放下了玉雕問道:「她暈在哪裡?」
寶意幾乎跟她同時開口,問的卻是:「人怎麼樣了?」
冬雪聽她們二人抓的重點完全不一樣,洛芷寧轉頭看向寶意,說道:「嗨呀,人肯定沒事的。」
她這說得十足篤定,認定了這肯定又是柔嘉玩的什麼把戲,想要吸引誰的注意。
洛芷寧跟柔嘉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對她的心思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尤其一想到今天四皇子也來了,這說不定就是暈倒在四皇子面前了。
她問冬雪:「是誰發現柔嘉暈倒的,是四皇子嗎?」
寶意聽著她的話,想著柔嘉對蕭璟的心思,確實也有這樣的可能。
於是看向冬雪,問道:「是嗎?」
冬雪搖了搖頭,對她們二人說道:「不是,是三皇子。」
「三皇子?」洛芷寧發出了意外的聲音,這個答案她可沒有想到。
難道是覺得攻克不下蕭璟,所以就調轉目標,去攻克蕭琮了?
寶意微微皺著眉。
這樣一來,她就擔心柔嘉這不是在耍心機,而是中毒。
這事情要是不解決好,等到宴席結束,眾人回了家,若是出了什麼事,便是他們寧王府的責任。
寶意拿定了主意,打算過去看看。
本想讓洛芷寧留在這邊,等到不再打嗝再回去,結果還沒開口,就感到洛芷寧就拉住了自己的手,說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寶意看著她這八卦之心一上來都不打嗝了,只好說道:「好,走吧。」
兩人一起出去,冬雪跟著她們,方才那來通報消息的小廝也將柔嘉現在待在哪裡告訴她了。
洛芷寧比寶意還急,拉著她小跑起來。
寶意追著她的步伐,腰間的禁步跟裝著靈泉瓶子的小荷包隨著她的奔跑,拍打在她的身上。
兩人來到了那個院子,一進來就見到蕭琮還在這裡。
見她們過來,蕭琮的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寶意跟洛芷寧同他行了一禮,說了聲「見過三皇子」,接著便匆匆地朝著屋裡去。
寶意救人穩控心切,洛芷寧看八卦的心情比她還急切,來到屋門前就直接伸手一推,正好捕捉到「安胎藥」、「煎服」這樣的字樣,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沈宜君拔高的聲音,說道:「什麼?懷孕?」
聽見門開的聲音,在室內清醒的兩人一起轉頭看了過來,就見到兩個驚呆了的小姑娘站在門邊。
寶意雖然活了兩輩子,但她還是個小姑娘,洛芷寧的年紀是比柔嘉要大一些,但她也還是小姑娘。
兩人懷疑著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目光震驚地落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柔嘉身上。
彷彿感受到了她們的注視,柔嘉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齊御醫剛剛給她診斷的時候,已經為她施了針止血,她現在感覺下腹的墜脹跟刺痛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一轉頭,就看見沈宜君在盯著自己,站在門邊的寶意跟洛芷寧也在盯著自己,彷彿在看著什麼讓她們難以置信的人。
天邊染上霞光之時,寧王府的宴席才算結束。
雖然這中間有幾人感到不舒服離席的插曲,但是有大夫跟宮裡來的御醫看過了,確定大家沒有什麼問題,就是螃蟹生冷,多喝兩杯酒暖胃就好。
而《月明賦》的三份摹本也送了出去,得到的人自然是意得志滿,沒拿到的人也是無話可說。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直到最後一輛馬車也離去,寧王府的大門才重新關上。
祠堂里紅燭燃燒,外面的天光漸漸暗下去。堂里的燭光就越發顯得明亮,而那些燭光照不到的地方也顯得越發陰森。
柔嘉跪在祠堂里,口中泛著苦味,她甚至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剛剛喝下去的葯讓她嘴裡發苦,還是眼下這境況讓她苦。
紙里包不住火,何況出了這樣的事,沈宜君也沒有理由要瞞。
消息傳遞到寧王耳中,令他臉色瞬間鐵青。
但是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他才生生忍到宴席結束,所有人都被送出去,關上大門,才來解決這件事情。
柔嘉喝了葯,被告知她這是懷有身孕,胎氣不穩之後,就被兩個嬤嬤架到了祠堂,讓她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下。
她雖然是寧王府的養女,但是名字已經上了宗牒,不是尋常的身份。
蕭琮……柔嘉恨他,恨不能生啖其肉。
她又不是沒有懷過孕,也不是沒有見過蕭琮的那些姬妾有子,從那日算起到現在,不過就十來天,御醫怎麼可能診得出喜脈?
除了蕭琮親口告知兩人之事,齊御醫怎麼會說這是流產之兆?
柔嘉恨極,她上輩子有孕之時,身體經過靈泉的改造,健康無比,就是生產起來也沒遭什麼罪,根本沒有這些癥狀,所以現在才無所察覺。
她在這裡跪了不知多久,祠堂的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寧王寧王妃走了進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謝嘉詡三兄弟、寶意跟沈宜君。
柔嘉見到寧王的靴子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祠堂的門也被重新關上。
寧王的怒氣在此刻積蓄到了頂點,開口便怒道:「無媒苟合,未婚有孕?寧王府的清譽都被你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