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幕 在奔赴刑場的途中
周一
徐逸溪呆滯如木偶地坐在擁擠的地鐵上,臉色慘白內心忐忑。而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則恰恰相反,得意地哼著愉快的小調,纖細如玉的小手挽著自家哥哥溫暖的胳膊,俏麗的小臉順勢輕柔依靠,將依人小鳥這個詞語描繪得淋漓盡致。
本來徐逸溪對於自家妹妹這種自來熟的行為是表示嚴重抗議的。不過臨近出門的時候,那個掌控著強大力量的溫柔姐姐囑咐兄妹倆一定要好好相處。這道禦令在夏夢涵看來簡直就是最好的免死金牌,仗著有金牌的加持,一出門就直接拉住了哥哥的手腕不放,不管對方怎麽擠眉弄眼明示暗示,她都不為所動。仿佛反應遲鈍的烏龜,腦回路的運轉速度達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慢。
麵對這樣裝聾作啞的妹妹,徐逸溪除了無可奈何還是無可奈何,對方就像是擁有沒有任何破綻的絕對防禦,和EVA裏麵的ATField力場一樣,可以抵擋除朗基斯努槍之外的一切攻擊。而自己微弱的攻勢相較於朗基斯努槍,簡直就是個笑話,對於魔女大人來說,擺擺手就能夠免疫。
“哥哥今天可是我們第一次一起上學的日子,你難道打算一直板著這張臉進教室嗎?”坐在身邊的夏夢涵微微抬頭,嘟起的小嘴表示她深深的不滿。
徐逸溪微微歎氣,他並不是因為小魔女自顧自套近乎的行為而生氣,而是因為昨晚那條如同閻王催命的短信。雖然男人婆的語氣沒有他想象中的暴怒,反倒如清水般平靜。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的平靜,他才惶惶不可終日。
要知道愚蠢的獵人手無寸鐵挑逗獅子的時候,獅子在發出雷霆一擊之前也是平靜地像是湖水,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當獵人更進一步露出了破綻的時候,猛獅會毫不猶豫地張開血盆大口,用尖銳的利齒和伸出的銳爪給予致命一擊。
而男人婆雖然稱不上什麽嚇人的母獅,但是其危險程度也相差無幾,都是那種狠角色。誰知道她叫自己上天台,是不是想要用手中的拳頭狠狠地教訓牆頭二五仔。
“並不是因為這個。”坐在角落的徐逸溪無力地靠在冰涼的玻璃牆上,看著頭頂不斷變化的站點,心中的慌張如潮汐開始洶湧。
“難道哥哥還在擔心……那個青梅竹馬的事情?”夏夢涵像是蛔蟲一樣,清楚地知道自家哥哥堪稱家庭倫理劇複雜的心理活動。
“是啊,”被拆穿的徐逸溪無力地點點頭,“這就像是知道了自己死期的罪犯,看著最後的日期一點點到來,那種慌張和恐懼是其他人難以理解的。”
“我很能理解哥哥呢!”夏夢涵哼哼地小聲說,似乎對於徐逸溪的說法很不滿。“我可是最了解哥哥的妹妹了,怎麽不能理解哥哥現在的感受。”說到這,她露出的好奇的表情,似乎對於哥哥口中的男人婆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對了哥哥,一直聽你叫我們的新同學為男人婆,她是不是那種可怕的暴力肌肉女啊?”她揮舞著自己的小手,誇張地比劃。“就是那種一身肌肉的金剛芭比。”她深吸涼氣,似乎為自己哥哥以後的命運感到惋惜。
“可怕……暴力用來形容她沒有錯,肌肉的話……”徐逸溪微皺眉頭回憶,似乎想要記起男人婆的模樣。“肌肉有倒是有,但是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頂多就是有點看不出來但是可以摸出來的腹肌。”
“難道哥哥你還摸過她的腹肌?”夏夢涵低聲驚呼,瞪大的眼睛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很難想象自家哥哥是在怎樣的情形下知道這樣私密的事情,不過隻有彼此關係親密到了一定程度,女孩才會做出這樣大膽的舉動吧。
“那……我也不想這樣做,是……是偶然才知道的。”徐逸溪小聲回答。
他記得這件事是發生在在某一次陪練之後,被打得全身肌肉酸痛的自己實在是沒有力氣站起身走回家了,而依舊生龍活虎的男人婆站在原地看了看痛苦掙紮的自己,猶豫了一會兒,直接一個‘公主橫抱’將自己帶回了家。當時不知所措的雙手顫巍巍地放在了男人婆的腰間,手掌上傳來滾燙到熾烈的溫度以及緊繃的肌肉。
而男人婆也沒有平時看起來那樣不在意,酡紅的小臉映著夕陽的餘暉,像是平靜的湖麵飄落下了無數的火紅楓葉。而在墨凝懷中的徐逸溪怯生生地看著自家大哥的側臉,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這個會跆拳道的暴力男人婆竟然有一絲溫柔。帶著汗漬的耳發如幕輕垂,像是湖邊的柔弱蒲柳,在風中搖曳。
雖然她生氣的模樣很可怕,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墨凝像個女孩,格外可愛。
“偶然?”夏夢涵顯然不相信自己哥哥的鬼話,之前他還說最害怕的就是那個叫做墨凝的男人婆,現在竟然還跟她有著這樣不清不楚的過去,誰知道他們倆是不是在自己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就做過了某些羞羞的事情。
一想到這自己哥哥和他的青梅竹馬有那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抽抽瓊鼻,一臉的不開心。像是什麽原本應該是自己的東西卻被被人占有過一樣。
“上次哥哥你還說你跟她關係不好,現在怎麽還跟她有這樣親密的聯係,連對方有幾塊腹肌這樣私密的事情都知道,還有什麽是哥哥你不知道的。”她皺起小臉,語氣吃味。
“都說了那是偶然。”徐逸溪捂臉,嘴角抽抽。
一想起過去的旖旎畫麵,他心中對於男人婆的畏懼就不自覺地開始直線下降,像是打開閘門的水庫,在悄無聲息地瘋狂流逝,危險程度也從最初的母虎變成了可以撩撥的貓咪,尖銳的利爪也變成了溫柔的粉拳。
這本來是通往刑場的列車,但是作為即將被處決罪犯的他心中卻有著……隱隱的期待?如同某些扯淡的言情劇,死刑犯在行刑的時候竟然愛上了手拿大刀的劊子手,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手中的長刀跌落在地。在無數人詫異的目光中,劊子手搖頭歎氣表示自己不忍下手,用大刀將罪犯身上的繩索一刀切斷,為他鬆綁。然後相見恨晚的兩人情到深處,相吻相擁。
要是劇情真的這麽扯淡就好了。徐逸溪在心中小聲嘟囔,看著頭頂即將到站的紅點,深吸口氣提著斜跨的黑色背包,準備奔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