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幕 夕陽下落淚的少女
“所以……哥哥最開始的想法,就是想要和過去一樣,成為墨凝同學忠實如犬的小弟吧。”她顫笑著說出羞恥的大哥和小弟的愛稱,心裏像是哽咽般沉重。
現在的劇情已經開始如她預料之外般反轉,雖然哥哥最終還是拒絕了,對方的歉意,但是就像是勝之不武的決鬥,她夏夢涵並沒有堂堂正正地戰勝對方,隻是用陰險的手段取得了暫時的勝利。
她雖然知道自己暫時還不能取代男人婆在哥哥心中的地位,但是也希望在正麵告訴對方,她夏夢涵才是哥哥最喜歡的存在。
“有……有是有這樣想過,”被戳穿的徐逸溪一點點鬆開自己緊捏的拳頭,輕聲說:“隻不過……那樣的想法隻有一瞬間而已,我並沒有想到曾經那個叱吒風雲的男人婆會像個做錯事不知所措的女孩一樣……連話都說不清楚。”說到這,他搖頭輕笑,身影顫抖如風中蘆葦。
“我……我都說過了,”夏夢涵結結巴巴,“她喜歡哥哥,隻是哥哥你……不相信。”說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在這個節骨眼說這樣的話,不就是在暗地裏撮合墨凝和哥哥嗎?
她小聲暗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犯蠢。
“喜歡我嗎?”徐逸溪像是聽到玩笑般搖頭,“如果她親口跟我說這些話我可能還會相信。要是她真的喜歡我的話,就不會那樣惡狠狠地欺負我了。”
“那是以前,”夏夢涵鬼使神差地替自己的情敵進行解釋,“女孩子對於女孩子的眼神最了解了,她一定是喜歡哥哥的,我沒有看錯,就跟當時的我一樣。”說到最後,她垂下頭,聲音低柔。
“但是……已經沒用了。”徐逸溪依舊不敢相信過去粗魯如猛虎的男人婆會有那麽細膩的情感,就算她偶爾會垂頭親昵地嗅嗅自己,那也隻是想怎樣更狠地欺負自己而已。“我已經拒絕了她的道歉,就算現在會感覺有些後悔,也沒有任何作用了。”他挺直身子躺回椅背,昂頭看天,像個失去所有的失敗者一般,沒有任何笑意。
“那……也好,”夏夢涵笑笑,撩了撩垂下的耳發。“就像語文老師說過的一樣,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沒有了再次遇見的可能了。這件事情哥哥並沒有做錯,做錯的隻是墨凝同學。”她高舉著支持哥哥的旗幟,表示自己這個聽哥哥話的妹妹堅定地站在徐逸溪這邊,對於男人婆的錯誤行為表示深深的譴責。
徐逸溪沒有回答妹妹的俏皮話,盯著在地圖上一點點接近終點站的紅色原點,思緒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飄到了遠方。
或許他喜歡的並不是穿著火紅長裙的名為墨凝的陌生同學,而是穿著白色跆拳道服跟自己勾肩搭背像兄弟般熟絡的男人婆。在自己漫長似銀河的回憶中,男人婆每一次出現穿著的都是帶著威懾意味的道服,就像是小馬哥的出場都是叼著雪茄一樣,那似乎已經成了象征著她的一種標誌,也成了深深烙印在徐逸溪心中的背景圖。
在那樣的背景圖中,有一幕幕自己和男人婆獨處的珍貴畫麵,每一張都像是泛黃的膠片透著歲月的沉重氣息。
最濃墨重彩的莫過於那次她取得最終冠軍時放棄獎杯衝下獎台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擁抱自己的畫麵,那一瞬間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男人婆從未有過的異樣,仿佛是在對過去做一個道別,用力的臂彎讓自己有種她就要離開的錯覺。
當許多天之後再次遇見時,徐逸溪才知道當時他的感覺並沒有錯,男人婆已經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名叫墨凝的女孩。她沒有了過去的粗魯和豪情萬丈,而是變得更加像個柔弱到需要人照顧的女孩。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已經徹底放棄了跆拳道,放棄了過去,開始了開始新的生活。
從她出現在銀瑞城挑選長裙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感覺到的,男人婆是不會出現在那種帶著少女氣息的地方的,出現的隻是新的墨凝。要是換做過去的大哥,要是今天自己膽敢說出這些話,迎接自己的可不是什麽柔言軟語,而是堅硬到自己沒有反抗能力的鐵拳。
他闔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腦海中回放著一幕幕畫麵,每一幀裏都有著男人婆的身影,如同烙印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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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大哥我取得這一次的冠軍之後,我就會做一件大事,大到你難以想象的大事。”
“大事?不會大哥你是想要衝擊世界青少年組跆拳道冠軍吧。”哆哆嗦嗦的少年被嚇得臉色有些蒼白。
“並不是。”少女搖頭,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徐逸溪,愣愣地傻笑。“因為那件事說出來就不行了。”
“對了,”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麽。“小弟你會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對吧。”她抬頭看著火紅的天空,輕聲問。
“那……那是當然,”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可是大哥忠實的小弟,怎麽可能會離開大哥呢?”他垂著頭,低聲說出抖動的字句,仿佛說謊一般心虛。
“謝謝你,”少女用力眨巴著眼睛,淺淺的水幕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占據了眼眶,她抿著嘴巴,別過頭沒有看站在自己身邊忠實的小弟,像是膽怯到沒有勇氣一般。“這件事情不管這一次比賽我有沒有取得最終的冠軍,我都會去做,因為……過去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現在也是時候該我為你做些什麽了。”
最後這句話少女並沒有說出聲,嘴唇翕動,像是上演著無聲的舞台劇,晶瑩的淚珠在燈光看不見的黑暗中悄然溢出,如同鮫人姑娘的淚水般閃爍著珍珠的光芒。
隻是當時原地的徐逸溪什麽都沒有看到,不知道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在無聲地訴說什麽,隻隱隱覺得當時的她有些異樣,被餘暉拖長的身影像是在做著某些艱難而痛苦的決定一樣用力顫抖,而在她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現的水漬無聲地浸濕了地麵。
他茫然地抬抬頭,並沒有發現繼續落下的雨滴,隻有映入眼簾的一抹火霞,在天邊劇烈燃燒,似乎要將什麽徹底點燃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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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就是你那天所說的你要的大事嗎?徐逸溪無聲歎氣,盯著車門上的反光屏幕默默呆滯,他在那麵玻璃車門中,仿佛看到了那天墨凝背對著他,他沒有看到的表情。
少女輕咬著嘴唇,溢出的淚痕梨花帶雨,一點點無聲滴落。她抽抽瓊鼻,眨巴著眼睛無聲歎氣的動作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