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存活
昨天剛下過雨,今天天卻沒能放睛,死沉死沉的,不過許多草葉抽了新芽,倒是采藥的好時機。山野間一個蕭索的身影走走停停,空蕩蕩的樹林中沒因為多了這麽個可以動的生物。就添了暖意,反而讓這兒的冷風比別更又冷上了幾分。
這裏像是一處河邊的小村子,前麵河流淌過,水量大聲音響。抬眼望去,目光盡頭偶爾看到纖細的植物,距離絕對不近。而這邊上也長滿了大樹,透著一股森林的陰涼。看那樹木大小高度,起碼也有十年以上光景。隻怕這兒麵積還不小。
明斂慌了,他一路追下來都未曾看到錦禾的身影,不知順著水流到了何處。明斂蹲在小河邊一塊石頭上,洗去手上的泥,他一直是極愛幹淨的人。潔白纖長的手指攪亂了這汪清水,綠水白手,任誰看了這雙手的主人,都難再看向別處。
一方雪白的絲帕漂下來,順著.他攪和的水波起伏,向他漂來。他不喜歡碰觸別人的東西,何況是絲帕這樣的私人事物,縮了手讓它漂過。絲帕卻在他麵前抖開一角,透出邊角一朵木槿花。
明斂像是被雷打到的鵝一般,怔了怔,飛快的撈起那方絲帕,尋著那一角,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回,果真是她的!扭頭向上遊方向看過去,河水繞過樹林,拐彎處一抹白影隨波起伏。
穿過樹林,朝著抹白影處飛奔。昨天打雷,將一棵老樹從中間劈開,其中一半攔腰倒在河邊上。樹杈半跨著河麵,樹杈上掛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人,頭垂拉著,看不到臉,一頭烏黑長發散開,和著白衣在水中漂動。
僅是這麽一襲白衣,已經讓明斂胸口一緊,三步並兩步,趕到那被劈得焦黑的樹杆旁。小心的把那女人從河裏撈了起來,也不顧她身上的濕衫打濕自己的衣襟。拂開她臉上黑發,一張麵色慘白的絕秀麵容展現在他麵前,唇同臉色同樣蒼白。
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輕觸著她麵頰的手指尖,仍是一顫。探了鼻息,心跳,又把了脈,極快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塞了瓶塞,捏開她的嘴,將瓶中液體盡數倒進。將她打橫抱起,飛快的找附近的村落,看有沒有人在。
四下尋找,明斂看到靠林子近處有一個兩麵有大石,一麵是大樹的位置,天然形成一個三麵擋風的小窩。便快速地走過去,一路上撿了些幹草,小樹枝,鋪在泥土的上麵。
將文錦禾的身體放在鋪好的甘草上,取出隨身攜帶的防水的打火石,熟練的生火。他獨立多年,這樣的小事難不倒他。很快麵前的小枯枝已經火苗在跳動,雖然還沒感覺到瞬間溫暖,可是看著那橘黃的色澤,好似溫暖一下就侵襲了過來。
看著文錦禾,想也不想的,脫下她身上的濕衫,妙體橫陳。他冰冷俊顏出現了一抹紅暈,眼裏閃過慌亂。微撇開臉,很快又再轉回來,麵頰上的紅暈未褪,眼裏卻冷了下來,用幹巾將她細細抹幹。
取了藥酒,倒於手心,搓熱了,再捂上她的身體,力度適中的搓揉。直到她身體慢慢重新轉暖,唇上重新有了一點血色,才停了下來,取了自己的幹衣為她換上,雖然長大不合身,也隻能湊合著。
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上,架高來,另取了幹巾,纏上她一頭的烏發,揉搓得半幹,才將她放平,為她蓋上棉被,摸了摸她的額頭,微皺了皺眉。又另取了些藥物,喂她,她卻是不會咽,略一沉呤,將藥丸摳出,放入自己口中,嚼爛。
扶她坐起,靠在自己臂彎裏,望著雙眸緊閉的她,呼吸頓時一窒。喉嚨滑動了幾下,硬是沒能湊下去,直到藥在口中溶化,喉嚨處有一絲苦,才斂了心神,伏低頭,覆上她的唇。用舌撬開她的唇,卻撬不開她的齒,無奈之下,隻得再次捏開她的下巴,將口中已溶成濃羹的藥數灌了下去。
苦澀的藥味混著她的味道在舌間傳開,他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黯,慢慢退開。靜靜凝神著她,過了片刻,卻不見她咽,藥汁從唇角慢慢滲出。
明斂急了,他出門身上隻帶極為必須的藥物。給她服下這粒又是配置極為難得的,身上僅此一粒,如果被她嘔出,便不能再有第二粒替補了。
堵著她的嘴,過了沒多久便察覺到不對勁,她不咽,不是不能咽,而是在昏迷中無意識的排斥。隻要有東西入口,便往外頂。她這是怎麽了?探舌進她的口中,在她舌根輕掃,她雖然處在昏迷中,卻有感覺,觸癢令她不自覺的喉頭一動,那口藥汁,盡數咽了下去。
他又等了片刻,不見她再有嘔出,才退了開去,手指拭去她唇角藥汁。
現在最值得擔心的還是她所受寒氣與體內的受引起反噬發高燒,在這荒山野外,條件難以應付她這麽重的傷。四下打量,這林子樹木茂盛,難保會遇到猛獸,當機立斷,將信號彈發出,隻盼著風存他們接受到能快速趕來。
黑眸中升起一抹憂慮,不管到晚間是否發熱,服下那藥,兩個時辰內,都該有所轉醒,而她卻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盡量將火生的大一些,夜間山裏寒冷,她身子又弱,再受了寒氣可不得了。
到了晚間,文錦禾終於悠悠轉醒,隻是頭發暈臉發燙,明顯是發燒了。“感覺怎麽樣?”明斂忙把文錦禾扶著在懷裏。文錦禾四下一看,夜色已經很深了,林子深處偶爾有一兩聲怪叫傳來。
望了一眼明斂,看他直望著自己,垂著肩膀,線條冷硬的麵容在火光中也顯得柔和,臉上都是關切。那額頭上的汗珠反而是更明顯。目光落到那僵硬的肩膀上,文錦禾急了,“你怎麽了?”
聲音卻沙啞的不像話,明斂淡淡一笑,“沒關係,估計撞到了,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