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換命
她的話音還隻剛落，外麵就飄進來一道銀白的身影，其他人還來不及辨認是何物體。就見王爺已經跪在了床榻之前，雙手顫抖的放在王妃的身前，像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生怕一個碰觸就會造成不好的結果，“禾兒，禾兒……”
明斂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文錦禾，裏頭寫滿的害怕和心疼染得那雙向來狹長風流的瞳仁。如同冬日裏茫茫雪原上一棵小樹，那般的脆弱，那般的孤冷，他終於握住她的手，當手掌裏觸碰到不屬於自己的，異常濕冷的指尖時。他隻覺得渾身被一團冰包圍，“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會這樣？”
穩婆全身僵冷，她們到王府接生，也是冒了危險的，眼看王妃身體狀況不錯。雖然胎兒是兩個，但是完全不影響生產，然而眨眼間，開始還能好好說話的王妃。卻一下子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不管怎麽說話，怎麽喊，都沒有回應。
她們抖抖索索的將情況說出，明斂卻宛若沒有聽見一般，他朝著外頭大吼道：“錢葵子，你還不快進來！”
剛才為文錦禾做好了產前檢查之後在隔壁間的錢葵子正打著小盹兒，一聽到明斂這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幾乎是嚇得從椅子上直接蹦起。本能的衝刺跑進，口裏嚷嚷著，“臭小子，你沒大沒小，討打是不！”
待進來看到穩婆的神態和明斂的神色，睡意一下子消散，臉色陡然變得肅靜，也顧不得再說，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掐住文錦禾的手脈就開始診斷。
“不對，不對。她的身體明明由我調整的，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錢葵子滿臉的疑慮，眉頭鎖得緊緊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把出的脈，脈象實在是正常不過了。就像平日裏他替文錦禾診脈一般，所以他才能在隔壁間打盹睡覺，因為他有把握，文錦禾生產絕對不會有問題。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徒弟，“不對勁，她的身體完全正常，不可能會昏迷的！”
“不可能會昏迷！那她現在又是怎麽回事！”明斂不再看錢葵子，他一把抱住文錦禾，看著她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弱，眼睛變得通紅，手指用力的扣住她的肩膀，“禾兒，你快點醒醒，看看我，看看我！”
一片純白的空間裏，如咒語一般的鍾聲中，隱隱有熟悉的聲音在喊她。那聲音悅耳而低沉，悠悠若清風，卻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插一入了其中。明斂，是明斂的聲音，文錦禾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從無盡的白色雲堆裏爬出來，她不願意就這麽去輪回，那個沒有明斂的輪回世界。
像是知曉她的意識，鍾聲越來越大，壓力也越來越大，慢慢地窒息感湧到了胸口。文錦禾知道，自己若是再如此下去，她便要真正的走了。
她不能走，就這麽走，她不甘心。文錦禾全身陡然之間生出的巨力，讓她恢複了力氣，她拚命的對著遠處鍾聲傳來的地方大喊，“老天，既然你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我感激你。這一世，我保持行善事，做好人的心，除了該對付的人，從不殺害無辜，廣布粥，勤救人。你說善有善報，我不求下一輩子能有榮華富貴，飛黃騰達，隻求這一輩子能夠和我的夫君，我的孩子生活下去！我愛他們，他們也愛我……”
喊完最後一句話，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身子重重地沉在雲堆裏。再也沒有力氣，她盡力了，她想活著，活著和明斂在一起，還有她的寶寶，寶寶……
對，還有寶寶，寶寶還在肚子裏呢，文錦禾抵抗著，不到最後一分鍾她絕不會放棄……“文錦禾，你快點醒來！要是你不醒來，我就……我就……”明斂想說威脅的話，可發現那些能夠威脅雲卿的東西，可是他說出來，也會傷她的心，一時詞窮，隻是眼睛血紅，不斷念著，“我不準你走……”
“不準你走……不許你走……”隨著床上女子氣息越來越微弱，男子的聲音慢慢地變得沙啞，越來越低。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那從喉嚨裏透出來的，磨礪的祈求，“求你了……就算拿我的壽命換她的也行，別讓她走……”
隨著他的喃喃低語，一陣肉眼無法辨認的金光陡然間從文錦禾的身體內泛出，接著就聽一道一陣微弱的聲響從床間發出——咳咳咳
當耳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傷心的男子還沒有聽到，而一旁看著這一幕的穩婆卻是注意到那原本氣息都要斷絕的王妃。輕輕的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頓時粗聲喊道：“王妃，王妃醒來了！”
所有人都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子，她的頭發糊在臉上，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然而臉色卻比剛才透著青白的氣色要好得多。“禾兒！”一霎那，明斂麵容帶著狂喜的色澤，“你醒來了，你醒來了！”
看著眼前這個眼眶通紅，目光粼粼，神色卻喜極的俊顏男子，文錦禾唇角拉出一個微微翹著的弧度，“嗯，我沒事。”
剛才的那一霎那，眼看她就要全身輕飄飄的離去，卻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陣金色的光芒，將她包裹了起來。並且告訴她，有人願意以自己的生命換回她的，而且她重生五年來，的確學醫行善，救了不少人，所以她又能繼續活下去了。
而那個願意以命換命的人，她知道，就是眼前這個顯得有些呆愣的男子，她的夫君。錢葵子雖然不知道文錦禾這一昏一醒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能看到小徒弟醒過來。看到明小子這一副欲死又活的樣子，他的心內也陡然激跳了幾百下，夫妻生死交遇縱然是感人的事情，可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得不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