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第二零一章
胖子對明叔說:「讓他趕緊歇菜吧,游擊隊那套把式算什麼,我們胡八一同志,當年可是指揮過整個連的正規軍,還有我,你聽說過胖爺我的事迹嗎?北愛爾蘭共和軍核心成員,當年我在……」
我攔住胖子的話頭,不讓他再接著吹下去了,對明叔說,既然成員和路線都已經定好了,那咱們就各自回去分頭準備,主要是你們得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如果沒什麼問題,五天之後開始行動。
明叔說OK,路線和裝備,就由胡老弟全權負責,你說幾時出發,就幾時出發,畢竟咱們這一隊人馬,只有胡老弟對藏地最為了解。
我帶著胖子等人,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家裡,我當即就收拾東西,準備隻身一人提前進藏,到「拉姆拉措」湖畔去找鐵棒喇嘛,請他幫忙找一位熟悉藏地風俗、地理環境的嚮導,最好還是一位天授的唱詩人,如果不能一人兼任,找兩人也行。
我把領隊進藏的任務就交付給了Shirley楊,她雖然沒進過青藏高原,但曾經去過撒哈拉、塔克拉瑪干、亞瑪遜叢林等自然環境惡劣的地區探險,心理素質和經驗都沒問題,我們商議了一下,Shirley楊將會帶隊抵達「獅泉河」,與我在那裡匯合,盡量輕裝,裝備補給之類的東西,則暫時留在北京,由大金牙看管,一旦咱們在「岡仁不欽」與「森格藏布」之間的古格遺迹中,找到那座塔墓的線索,便由大金牙負責將物資託運到指定地點。
我發現Shirley楊比從雲南還要瘦了一些,眼睛上起了一些紅絲,這段時間,我們都是心力交瘁,疲於奔命,剛從雲南回來不久,便又要去西藏了,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勸Shirley楊不用過於擔心,藏地的危險並不多,至少沒有雲南那麼多蚊子,趁沒出發前這幾天好好休息,時間遲早會給我們一切答案的。
Shirley楊說:「我不是擔心去西藏有沒有危險,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無底鬼洞這件事結束后何去何從,你要是還想接著做你的倒斗生意,我絕對不答應,這行當太危險了,老胡,你也該為以後打算打算了,咱們一起回美國好嗎?」
我說去美國有什麼意思,語言又不通,你沖的咖啡跟中藥湯味道差不多,讓我天天喝可頂不住,不過既然你非要我去,我也沒辦法,先住個幾年看看,要是不習慣我還得搬回來,最讓我頭疼的是胖子怎麼辦,把他一個人留在北京,肯定惹出禍來。
胖子說:「我說老胡,怎麼說話呢,說的就好象你覺悟比我高多少似的,你惹的禍可比我多多了,對於這點你沒必要謙虛,你們要去美國,那我能不去嗎,到了楊參謀長地頭上,怎麼還不得給咱配輛汽車,我看亨特警長的那輛車就不錯,肯定是賓士吧,我要求不高,來輛那樣的賓士開就行,底特律,舊金山,東西海岸咱也去開開眼,和美國的無產階級結合在一起,全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我對胖子說:「美國警察不開德國車,連這都不知道,就你這素質的去到美國,這不是等於去給美國人民添亂嗎?」
我們三人胡侃了一通,心情得到稍許放鬆,第二天我就獨自出發,先行前往西藏,在西藏中南部,喜馬拉亞與捻青唐古拉之間,湖泊眾多,大大小小的星羅棋布,數以千計,稍微有點規模的,都被藏民視為聖湖,如果湖畔還有雪山,那就更是神聖得無以復加,這些湖的名字里都帶個「措」字,比較著名的象什麼「昂拉仁措」、「當惹庸措」、「納木措」、「扎日南木措」等等,不勝枚舉,每一個都有無盡的神秘傳說,與一個同樣神秘的名字,我的老朋友,鐵棒喇嘛還願所在的仙女之湖,就屬於這眾多的湖泊之一。
從噶色下了車,向南不在有路,就只能步行了,可以花錢雇牧民的馬來騎乘,這裡不是山區,但海拔也要將近四千五百,我在牧民的帶領下,一直不停的向南,來到「波滄藏布」的分流處,「藏布」就是江河的意思。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的日光讓人頭暈,天藍得象是要滴下水來,我雇的嚮導兼馬主,是個年輕的藏民,名叫旺堆,旺堆將我帶到一片高地,指這下面兩塊碧玉般的大湖說:「左面大的,雍瑪桌扎措,龍宮之湖,右邊小一點點的,拉姆拉措,懸挂在天空的女仙之湖。」
當時天空晴朗,湖水蔚藍,碧波倒映著雪峰白雲,湖周遠山隱約可見,《大唐西域記》中,高僧玄奘有感於此人間美景,將這兩片緊緊相臨的湖泊,稱為「西天瑤池雙璧」。
人所飼養的牲口不能進聖地,於是我和旺堆找平緩的地方向下,徒步朝湖邊走去,旺堆告訴我這裡有個傳說,湖底有「廣財龍王」的宮殿,聚集著眾多的罕見珍寶,有緣之人只要繞湖一周,撿到一條小魚,一粒石子,或是湖中水鳥的一根羽毛,就能得到「廣財龍王」的賞賜,一生財源不斷。
但是前來繞湖的朝聖者,更喜歡去繞仙女之湖,因為傳說仙女之湖中碧透之水,為女仙的眼淚,不僅能消除世人身體上的俗垢病灶,還能凈化心靈上的貪、嗔、怠、妒,使人心地純潔,兩湖對面的雪山,象徵著佛法的龐大無邊。
我對旺堆說咱們還是先去凈化心靈吧,繞仙女之湖一圈,從繞湖的信徒中,找到鐵棒喇嘛,二人徒步繞湖而行,由於我們不是特意前來朝聖,所以不用一步一叩頭,走在湖畔,不時可以看到朝聖者的遺骨,他們已經與聖地融為了一體。
遠處一個佝僂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里,從他背上那截最顯眼的黑色護法鐵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舉動很奇怪,顯然不是我們所見過的那種繞湖方式,就連藏民旺堆也沒見過他那種動作,好象是在進行這某種古老而又神秘的巫術。
轉山或者繞湖,是生活在世界屋脊這個特殊抵禦的獨有崇拜方式,是一種萬物有靈的自然崇拜信仰,與藏族原始宗教觀念一脈相承的表現形式,常規動作可以分成兩種,第一種最普通的,是徒步行走,還有一種更為虔誠的方式,雙手套著木板,高舉過頭,然後收於胸前,全身撲倒,前額觸地,五體投地,用自己的身體來一點點的丈量神山聖湖的周長,每繞一周,就會消減罪孽,積累功德,如果在繞湖的路上死去,將是一種造化。
鐵棒喇嘛的舉動,不象是在繞湖,而讓我想起東北跳大神的,在內蒙插隊時,糾斗神婆和薩滿這些事都看到過,他是不是正在進行著一種驅邪的儀式?但在聖地又會有什麼邪魔呢?想到這裡我快步走上前去。
鐵棒喇嘛也認出了我,停下了他那奇怪的動作,走過來同我相見,一別十餘載,喇嘛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爛,我對喇嘛說起我那兩個戰友的現狀,喇嘛也感慨不已:「衝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佛爺開恩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在湖邊多積累功德,為他們祈福。」
喇嘛這些年來,從來沒離開過拉姆拉措,每天就是念經繞湖,衣食都靠來湖畔朝拜的信徒們布施,其實那些一路膜拜過來的朝聖者們,在路上也接受布施,對聖徒的布施也是一種功德的積累。
我問起喇嘛剛才在做什麼,鐵棒喇嘛說起經過,原來喇嘛在向藥王菩薩占卜,因為有兩個內地來的偷獵者,在附近納古西結打獵,但這兩個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沒看到什麼象樣的動物,最後終於看到一隻從沒見過的小獸,當即開槍將其射殺,趁著新鮮,剝皮煮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