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

  打賭

  到了學校, 白茵依舊是默不作聲的開始洗漱睡覺, 而李媛媛她們別說招惹, 連和白茵說話都沒什麼底氣。


  深夜時候, 萬籟俱寂, 連窗外風吹的聲音都落窗可聞。


  驀然間, 白茵張開了眼睛, 她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個口徑與她並不相宜的墨翡鐲子,然後目露沉思。


  她明明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法器的氣息了,也沒有任何的異動, 可為什麼她的丹田依舊空空蕩蕩,連半點內力和靈氣都聚集不起來?


  白茵思索良久也沒有想通,她翻了個白眼就裹著被子睡覺了。


  與其苦思冥想, 還不如順其自然。


  ——


  十日後。


  白茵站在法庭的原告席位上, 然後對李芸一家的咒罵充耳不聞。


  因為是民事糾紛,而且兩個當事人還是未成年, 所以法院並沒有公開審理, 只是讓和這件事有關的人參與進來了。


  比如白茵的班主任鄭秋雨, 還有她那幾個室友李媛媛她們。她們完全沒有想到白茵會把這件小事鬧得這麼大, 坐在法院的椅子上她們還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尤其是李媛媛,她想到自己當初指著白茵的鼻子罵她小偷, 她就不敢看白茵的眼睛。


  因為十天的時間並不算倉促, 但也不算寬鬆, 所以李大友只託人找到了縣裡一個比較出名的律師來打這場官司。


  然而等白茵這邊的律師把證據、證詞一件件的擺出來以後,李芸那邊就開始慌了。


  等法官一句「現判處被告償還原告全部損失, 物品損失費一百五十萬元,精神損失費一萬三千一百二十四元,共計一百五十一萬三千一百二十元」之後,不止李芸,就連李芸的父母都快被這筆數字給嚇昏過去了。


  然而下一秒,李大友竭力辯解,他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法官,我舉報陪同警察收取賄/賂給白茵做偽證!」


  一定是這樣,不然憑那一塊兒破牌子怎麼可能值那麼多錢?!

  張培亮看了白茵一眼,還真讓她給料到了。


  這麼想著,張培亮還是很迅速的就把他已經準備好的銀行存取單子遞給了法官。


  法官相互傳看確認之後就認同了這個證據的真實性。


  至於張培亮有沒有收到現金,既然法院的調查沒有找出來,那就真的證明白茵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好處。如此,法官也不再理會李大友的辯駁,一錘定音的宣布了結案。


  結束的時候,李芸家裡不僅要賠償白茵一百五十多萬,李芸因為盜竊罪需要被關在少管所一個月進行管教。


  當即,李芸的母親就癱倒在了地上,而李大友則是用仇恨和滿是惡意的眼神看著白茵,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白茵和拆吞入腹。


  張培亮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然後暗自警惕。


  公安方面來人帶走李芸經過白茵的時候,李芸忽然一腳就踢了過來,通過力道能看得出李芸猙獰的表情。不止如此,李芸口中還罵罵咧咧,污言穢語頻出,「白茵,你這個賤人,不要臉!你以後就是個喪門星,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白茵隨手就格擋了李芸踢過來的腿,她的眼神透出一絲絲涼意,但語氣還是不急不緩道:「我會不會是喪門星不要緊,關鍵是你現在已經是了。一百五十萬,我看你們怎麼賠!」


  在李芸提到王秋芬他們的時候,白茵是真的動了肝火了。她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李芸一家,現在更是如此!

  李芸看著白茵嘲諷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可沒等她再有動作,就被兩個警察給強行的帶走了。


  人性在山窮水盡的時候總會體現出來的。至始至終,白茵都相信這一點。


  李芸的父母在接到法院的傳票的時候不是沒有試圖去學校找過白茵,可無論他們怎麼圍追堵截,白茵都像是影子一樣,沒有一次被他們逮到的。他們從剛開始的憤怒,到憤恨,再到後來的怨毒,他們曾經發誓一旦遇到白茵,一定要她好看!

  直至現在法庭宣判結束,他們才突然知道白茵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們。但他們怎麼也不明白,在他們眼中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為什麼會這麼小心眼,然後招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塵埃落定之後,事情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


  出了法庭,白茵向鄭源愷請來的律師道完謝以後,她就看到了站在台階上表情複雜的張培亮。


  白茵挑眉,問:「我臉上有沒有什麼東西,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張培亮張了張嘴,然後糾結道:「這樣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明明就是一件學生之間的小事,偏偏鬧的這麼大。雖然李芸一家的嘴臉都非常難看,但好像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畢竟那也是一個家庭。


  白茵聽張培亮這麼說,她也沒有生氣。她想了想,然後道:「要不咱倆打個賭?」


  「賭什麼?」張培亮不解。


  白茵笑,她眼睛里忽閃忽閃的,都是戲謔,就像是貓捉老鼠的時候居高臨下的愉悅,「如果李芸家經過這件事變得老實起來,沒有多餘的動作,我就撤訴,然後把那一百五十萬改成十萬,怎麼樣?」


  張培亮覺得李大友他們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怎麼也得吸取點教訓,所以他就毫不遲疑道:「賭了!」


  「你還沒說你的賭注呢。」白茵皺眉。


  張培亮想了想自己實在是沒什麼能押注的,於是他很光棍的說:「我有什麼你看得上眼的,你說就行了。」


  白茵眼中劃過笑意,然後道:「不用別的,你幫我個忙就行。」


  張培亮想到鄭源愷這號人物才讓白茵這麼開口過,現在輪到自己了,他竟然還莫名的覺得有些高興。


  好在,張培亮趕緊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後趕緊收回了這個想法。


  兩人做了個口頭約定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路上,白茵想到張培亮信誓旦旦的模樣,她失笑搖頭。


  人從來不會懸崖勒馬,有的只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


  等李大友和老婆回到家裡,他就開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把整個客廳都變得烏煙瘴氣的。


  他看著不停抽泣的老婆,不耐煩道:「哭哭哭,你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


  李芸的母親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聽李大友口氣這麼沖,她的火氣也上來了,「你現在知道說話了,剛剛白茵那個喪門星在法院門口的時候你怎麼不堵住她!」


  李大友怒吼:「你怎麼不看她旁邊還站著警察呢,我堵她?我堵她我也得進去!」


  聽到這些,李芸的母親又嚎啕大哭起來,「我的芸芸啊,從小到大在咱倆她都沒受過委屈,現在被弄到少管所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欺負她……」


  李大友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但他想到內容和老婆完全不一樣。他在想一百五十多萬,他得還一輩子!

  都是自己老婆生了個掃把星,現在給他惹了這麼大的禍!

  李芸這個親生女兒,在李大友心裡終究抵不過那一百五十萬塊錢,哪怕他曾經也那麼疼愛她。


  突然,李大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陰狠狠的冷笑:「想讓老子當一輩子苦力,就怕你沒那個命!」


  李芸的母親驚了一下,她趕忙道:「你想幹嘛?」


  李大友不耐煩的推開了自己老婆,然後含糊的說:「你別管,我準備找人教訓白茵一頓,看她還敢不敢提賠償的事!」


  李芸的母親琢磨了一下,然後狠狠的點頭,她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白茵一個小毛孩子只要讓王大友逮到機會,還能從他手裡逃脫?


  此時,李芸的母親並沒有看見李大友的眼睛里隱約閃過殺念。


  這小縣城裡殺人/案那麼多,又不是全部都能找到兇手。只要他隱藏的好,又不是不可能逃脫。


  ——


  又是夜晚。


  白茵看著已經過了十天還沒有動靜的丹田,她足下一點,就從三樓宿舍的陽台上躍了下去。


  等順利避開學校的監控以後,她才盤膝坐在一片空地上,擺出五指朝心的姿態,驀然沉靜下來。


  此時的白茵,就好像土地上任意的一塊石頭,沒有生機,不會察覺身邊匆匆流逝的時光。


  白茵試圖調動筋脈之中殘存的內力,可這內力剛匯聚成一絲,就迅速蒸發,半分痕迹都沒留下,就連筋脈也開始微微收縮,發出深深的刺痛感。


  這可是力竭丹枯之相!

  白茵咬牙硬撐著,她呼吸間納入身體的淺薄的靈氣,讓她略微舒服了一些,可周身依舊脹痛難言。


  驟然間,白茵忽然想到了她前世聽過她師父說過的話。


  身有窮盡,則陰陽生。


  時間不停的流逝,轉眼已是破曉時分。


  黑暗被割裂,光明預備著到來。


  白茵勾了勾唇,然後倏爾提氣。良久之後,她頓時感覺到了一股陰陽二氣緩緩從不知名的地方溢出,相互勾連,難分難解。


  《楚辭·九歌·大司命》中有言:「乘清氣兮御陰陽。」


  果真如此……白茵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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