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狹路相逢
擦擦吧一方摺疊整齊的素色錦帕出現在離月的眼前,一絲不苟的描金邊又顯露出主人高貴的身份。他的手光潔無暇,有如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浮現的青色分明有力而優雅,一如他本人翩翩公子的做派與品格。
離月不舍的將目光從那近乎消失江流青山中的一片白帆移開,濕漉漉的眼睛像是春雨後洗凈的天空流轉著人所不知的憂傷與不舍。離月並沒有隨身攜帶娟帕的習慣,現在的她必定已是妝發凌亂,一身狼藉,便不再推脫,道理一聲多謝便拿起綉帕擦拭。
柳茗生一反初來時的沉默,頗帶一絲絲好奇與試探的說:月妹妹竟與九王爺是相識。我在京城中便聽聞九王爺性子孤僻,從不輕易與人結交,就連皇上也奈何不得。我好奇月妹妹如何能夠與九王爺結為知己。離月噗嗤一笑,頓時轉悲為喜倒是沒想到堂堂九王爺南宮凌晗自詡清高卻是被世人說成了性子孤僻難以結交。也是,會想起當初還未相識的時候,他卻如個冷心冷麵的飄渺仙人一般,整日里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表哥學識造詣頗高,卻彷彿與世俗格格不入。謠言生於人口止於智者,怎可當真。九叔叔雖貴為王爺,但行商卻是一把好手,與我這個姑蘇商門之女自然是志同道合。只不過他志趣高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卻是一竅不通。離月自嘲的一笑,眼中一片澄亮與坦誠,卻讓對方微微吃驚。京中閨秀大多精於此道,女工手藝更是不在話下,沒想到離月身為蘇門嫡女卻像一個走南闖北的商客,倒是有趣。
柳茗生隨之也輕輕一笑,紅潤的嘴唇有如花瓣般的飽滿1而不顯女氣。是我愚見了,月妹妹莫見怪。離月直愣愣的望著他,倒是低下頭冷不丁的說了句表哥怕是認為我接近九叔叔是別有目的,另有企圖的吧。我也不怪你,身份使然.
當初即便是南宮凌晗微微有些心軟,但他的下屬卻對離月刻意的接近萬分警惕,時不時的在暗中下絆子,見不到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打開一個人的心扉又是多麼不容易呢。
柳茗生察覺她驀然有些失落。「子期身死,伯牙絕弦,世上知音唯有相惜之心,哪分門第之高低。月妹妹當真是誤會我了。」離月將那方錦帕工工整整的疊成方形暗暗收了起來,表示無所謂的拉拉他寬大的衣袖。「罷了,走吧。」柳茗生牽上馬扶著離月上去,自己一跨便策馬揚鞭回城。
恰逢王府操練親兵的隊伍出城,一眾身強力壯的男子們有序的列成兩行穿過烈日灼灼下的寬闊街道,領隊那人身騎彪壯的如墨黑馬,一身利落的騎裝襯得他身子凜凜,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方便騎馬,墨發利落的用玉冠束起,中間亮眼的是滴血顏色的雞血石,從玉冠垂下的兩條淡金色冠帶,一雙星目凝繪著幽沉的銀河,映襯著他絕代風華的容顏,正是祁家世子祁星瀾無疑。
他策馬前行,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粉一白的身影,身騎膘肥赤馬。只一眼,他便知曉來者為何人,但是,她身後之人為何人?
祁星瀾猶豫的拉住馬,那兩人卻已經縱身閃過,馬上那男子略帶審視的回頭朝祁星瀾望了一眼,寬大的衣袍翻飛成一個弧度。徒留他自己有些呆愣停在那裡。「世子,怎麼了?」祁星瀾這才回神,按耐住自己的疑惑,將手一揚下令道:「無事,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