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的身影也逐漸在人們的屏息以待中顯現,絕世傲岸的容顏在金色的層層曦光的映染下恍然出現了一種亦仙亦妖的氣息,嗜血卻又帶著睥睨眾生的高傲。肌膚如雪般的足以耀眼,滿頭的墨發十分不羈的隨意的披散在肩頭,僅僅只用額后的一條鮮紅的絲帶綁起微微的幾縷。
眉間那一抹刺目的硃砂痣,令人看過一次便移不開眼,幽幽的深色目光中閃動著妖治的色彩,嫣紅而又飽滿的嘴唇有些抿著,卻又在看見前方那一臉茫然的女子的身影時陡然發出一聲冷笑,原本背在身後的雙手將摺扇噗呲的一聲打開后在胸膛前一晃一晃的扇著,將那披散的墨發輕搖,更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他那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藏匿著自己蠢蠢欲動的狠辣,狀似無意的將這殿中的所有人各異的神色一一的收盡眼底,眼角流露出一抹厲色,尤其是當他看見那個一臉慵懶的卧在榻上的貴妃娘娘。一身的大紅錦袍像一隻烈焰中涅槃的鳳凰,踏著他獨有的熊熊火光而來,倒是讓著滿堂的鶯鶯燕燕,頓時失去了原本的風采和顏色。
躲在一旁的幾位宮女在接受到他流轉而來的目光時頓時紅了粉嫩的臉頰,不自覺羞澀的低下頭去,只能怯怯的盯著自己那一雙淺粉色的宮女式繡花鞋,但心裡又不自覺的希望那人的目光可以在自己身上停留得再久一點點。有些時候實在耐不住了,還會偷偷的拿眼去望一眼那人所在的位置,只要是一個絕艷的側顏,甚至是一個寬闊的背影心裡就已經不甚滿足。
雖然宮裡宮外人人都道二皇子南宮侚是個嗜血狠厲,冷心絕情,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若是有人見到他這一副絕世的容顏,便是有再多的可怖,那也抵不過對於他容顏的追求。只要能夠時不時的能夠在宮中望上他一眼,便是下一刻為他死去那又有何妨。
更何況即便是外界的流言如何說二皇子是如何的殘酷冷血,這些宮女的心裡卻總是幻想著有一天二皇子能夠注意到自己,甚至可以憑藉著自己的容貌讓二皇子徹底的愛上自己,只對自己一個人柔情似水,對旁人卻還是殘酷至極,那倒也未嘗不可啊。還未等到他們這些宮女的白日夢結束,公子珣的身影早就在她們的眼前消失的無隱無蹤。還留下幾個臉頰閃動著緋紅,眼裡的渴望猶如熊熊燃起的烈焰,大有要蔓延而出的架勢。
「孩兒給母妃請安,願母妃安康,體泰。」公子珣上前微微一行禮,還未等到柳貴妃回答,他就已經自顧自的起身,那把明晃晃的扇子還在他的面容前遮擋著,倒是完全將呆若木雞的立在一旁的離月忽略。他光彩照人的模樣,叫人的回憶迅速的倒回了那一日少年鮮衣怒馬突然出現在姑蘇城中最為繁華街道的那一日,遺世獨立的容顏又在離月的腦海中迅速的拼接,她簡直以為是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眼前的人,那個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男子,竟然是堂堂東離王朝的二皇子。
即便是對方對自己沒有半分的理睬,但是離月還是下意識的心中發愣,宮珣,宮珣,原來便是南宮珣。雖然不知道他一個皇子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姑蘇,但是他竟然能跟自己說到關於娘親的事情,又是一個皇子,定然是知道其中另有隱情。只不過,按照目前的樣子來看,離月心中卻隱隱覺得,眼前的這一對母子彷彿有種說出去的奇怪感覺嗎,就好像,是在醞釀著什麼,下一秒似乎就有巨大的衝擊而出。
「珣兒真是有心了,怎的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本宮還想著晚些時候再召見你呢。看你,最近為你父皇辦事,都瘦了呢。」柳貴妃面容含笑著輕輕的走下台階,逶迤的寬大裙擺輕搖著,塗上了紅色的艷麗丹蔻的手指緩緩的伸向他的臉頰,似乎是充滿了母親的憐愛看著自己的兒子,想要輕輕的撫摸他。但在下一刻就被公子珣用自己輕巧的摺扇微微一掃,便將她主動伸出的手攔下。
「孩兒多謝母妃的關心,不過,母妃有時間倒還是多關心關心父皇或者後宮的事情吧。孩兒的事情,就不勞煩母妃關心了。」公子珣毫不客氣的說道,就彷彿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個漠不關心的陌生人般疏離,還有那藏不住的厭惡和防備。
相對於人們所說的養育之恩,公子珣對於柳貴妃充滿的僅僅只有莫大的仇恨,因為她的存在,他與那還不曾在人世中見面的生母分別,在後宮的陰謀詭計中摸爬滾打,甚至還要去接受這個人面獸心的女人的凌虐。
在這個深宮中,他從來就沒雨得到過半點的溫暖和關懷。就連那個身居高位的父皇,對於兒子也僅僅只是利用。若不是需要他身後丞相府的勢力,恐怕他還不曾想起自己到底有多少個兒子。而這個現在一副惺惺作態的女人,也不過是擔心自己當年所做的一切事情會敗露罷了。
柳貴妃訕訕的收回了手,但是面上卻還是強撐著盈盈的笑顏,心裡恨不得馬上將眼前的人凌遲處死。明明就是個男子,偏生生的比女子還要艷麗三分,跟他那個狐媚低賤的娘親如出一轍。若不是遲遲不能夠生育的她需要一個皇子,哪裡輪得到奴隸出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爬上今天這個位置。
他非但沒有給自己帶來皇上的關注,更時時威脅著自己的地位。更可恨的是,他在皇上面前表現出來的種种放盪不羈,不一不讓他把太子的位置推的遠遠的,若是他沒有儲位,那自己也只能將後半生的命交給一個不相干的寺廟裡度過餘生,連個太后的名分都沒有。
既然二皇子要看望貴妃娘娘,那離月就不便打擾了,離月請娘娘恩准先行告退。離月見眼前的氣氛越發的有劍拔弩張的趨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窺破了後宮里的什麼重大秘聞,不由得出聲打斷提醒二人自己的存在,順便找個機會先行告退。不成想她這麼一說,倒是被公子珣犀利的目光捕捉。
他換上了一副玩味的姿態,饒有興緻的將離月這一身煥然一新的宮裝從頭到腳打量了個徹底。雖不至於脫胎換骨,但總有一些什麼東西還是變了。這麼久過去了,這朵被雙親呵護著的嬌花倒是生出了三分風骨。不過他更想做的,卻是將她所有的驕傲折下。
還未等柳貴妃發話,公子珣倒是開口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一股颯氣和暗諷:離月郡主,別來無恙啊。多日不見,郡主看起來倒是容顏更勝從前呵。」說話間,那手中的摺扇便在不經意之間突然靠近了離月的臉頰,惹得離月猝不及防的一陣慌亂的後退,眼神也頓時充滿了警惕。天知道眼前這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會突然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二皇子殿下,請您自重。」離月慌亂不已,眼神中驚恐卻又充滿了警惕,只要他敢靠近,離月不介意給他一個強有力的反擊。
「呵。」他一陣輕笑,順勢將自己手中的摺扇收回,方才的那一下唐突似乎只是眾人出現的幻覺罷了。嗜血的煞神怎麼會有要與女子調笑的心思,特別是面對一個不曾相熟的女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定然是自己看錯了,特別是他那突然出現晃花眼的笑容。
公子珣倒是不慌不忙,將離月的抵觸凈收眼底。若不是留著她還大有用處,她何時需要對一個普通女子這般。啟唇輕笑道:「皇上有旨,宣郡主蘇離月於盤龍殿覲見,離月郡主請隨本宮,去面聖吧。孩兒改日再來好好的看望看望母妃,告辭。」
還未等離月有所反應,他便已經自己主動上前將離月的身子一把拽開,風風火火便出了殿門。「你幹什麼,二皇子請尼馬上放開,這裡雖然是皇宮,但也不是你可以任由你像如何邊如何的地方吧。」離月一時不察就被他瞬間帶到了一個了無人煙的地方。他的手抓住離月的手腕時異常的用力,一不小心便在離月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異常顯眼的紅痕,但他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不是說皇上要召見我嗎!為什麼又將我帶到這樣都一個地方來。你,你該不會是在假傳聖旨吧。」離月極度怨恨的望著他,扭動著自己紅腫發疼的手腕。眼前都這個男子,從出現的那一刻起便充滿了詭異。他所做的每一步,都叫人捉摸不透。如今,他還敢在宮闈鍾對自己這麼動手動腳的,真是叫人厭惡。
公子珣見了不怒反笑的說道:「收起你那不屑的眼神,你要是覺得心裡不舒坦本宮也可以替你將這一雙琉璃一般的眼珠子給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