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哀求

  “你不知道我和阿遠有多盼望這個孩子”藍雨說，她一提到方遠整個人都柔和了“可是沒有阿遠我覺得我活不下去了，我隻想我們一家三口在天上團聚。”


  一顆很大的淚珠從藍雨的眼睛裏滾落，即使是五年前方小竹都沒有看到藍雨哭，她總是默默的咬著牙，一言不發。


  “對不起”方小竹唯一能說的似乎隻有這一句。


  可是道歉能改變什麽？什麽都改變不了。


  方小竹知道自己說一千遍一萬遍“對不起”都沒有用，她也知道了，不論那場官司是輸是贏，她注定都是要失去亮亮。


  她留不住江樹白留不住哥哥留不住爸爸留不住亮亮，她愛的人總是留不住。


  “當初我跳下東江孩子都安然無恙，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帶著他去和阿遠一起”藍雨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是方叔叔，他已經中風偏癱在床卻讓護士推著他來到我的病房。”


  方小竹驚訝的看著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據她所知爸爸出事之後一直都沒醒過，就那樣去了啊。


  “是回光返照吧”藍雨說“當天夜裏他就走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她自殺未遂的消息，或許是昏睡中聽多嘴的護士閑聊談起，於是撐著最後一口氣來到她的病房給她跪下了，求她活下來，就算是把孩子打掉讓方家從此絕後也請她一定要活下來。


  “你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我活著嗎？”藍雨問。


  方小竹捂著臉點頭，她此刻好想嚎啕大哭可顧及著亮亮還在隔壁房間，她隻能把臉埋在手掌心裏留淚，雙肩不受控製的一直抖動著。


  她知道，爸爸要藍雨活著不隻是基於對藍雨的感情，如果藍雨也死了，他的寶貝女兒方小竹的罪惡感會更加深一層，她一定會活不下去了。


  “出事之後我一直瞞著我家裏人，把亮亮生下來之後我是打算獨自撫養他長大的，他們突然出現把我帶走送去了美國。”藍雨看著她，長長歎了一口氣“孩子是他們讓醫院通知你去認領的，我家裏人把他視為我人生的汙點，他們怕他會影響我將來再嫁人。”


  方小竹一直以為是藍雨拋棄了亮亮。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消失的那麽徹底”藍雨抓住方小竹的手“小竹……你把亮亮還給我吧。”


  方小竹被她緊緊抓著，想掙脫又不忍，她甚至都不敢看藍雨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再也沒有了張狂熱烈隻有無盡的悲傷，整個過程她沒有一句責備她的話，但是字字句句無不是在控訴:方小竹，你是罪魁禍首。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方小竹無力“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沒有亮亮她活不下去，這話她再也沒臉說出口了。


  “我今天來是來求你的”藍雨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為我曾經打過你的那個耳光道歉，為把你告上法庭道歉……隻要……隻要你把亮亮還給我.……不要……不要再為難我的哥哥們”藍雨近乎哀求。


  方小竹並沒有聽清她說不要為難她的哥哥們這話，她還處在震驚和意外中，藍雨這麽驕傲的人居然軟聲求她，她深吸了一口氣，拋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官司如果繼續打下去你未必會輸，為什麽突然撤訴了？”


  藍雨盯著她看了一陣子，突然收起了悲傷，勾起唇冷冷一笑，她這樣一笑方小竹才覺得這才是藍雨，真正的藍雨，藍雨處事從來都是硬碰硬不撞南牆不回頭，幾時低聲下氣求過人。


  “你還要裝？”藍雨帶著恨意“你到底想怎麽樣？方小竹，如果你要我求你，我也求你，你居然還要裝。”


  方小竹一臉茫然。


  “我小瞧了你”藍雨帶著幾分輕蔑“你果然是恬不知恥臉皮比城牆還厚。”她今天來原本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收起自己的小姐脾氣好聲好氣的求她，放下過去所有的恩恩怨怨來求她，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在看到她一臉茫然和無辜之後破功了。


  方小竹被罵的根本不敢回嘴，如果是為過去的事情，藍雨是現在最有理由最有資格罵她的人。


  藍雨冷笑“我真可憐袁東方。”


  “你說什麽？”方小竹心中一緊。


  “我說什麽你不知道嗎？”藍雨看著她的眼神帶了鄙夷“方小竹，你口口聲聲對不起我們，可你實際上呢？你依舊纏著江樹白和他不清不楚，你一邊跟袁東方訂婚一邊還留在江樹白的公司裏做著他見不得人的情人，你說袁東方可不可憐？你還跟江樹白不清不楚你對得起你爸爸對得起阿遠嗎？”


  “我沒有！”方小竹險些跳了起來。


  “你沒有？沒有你為什麽一回東海就去江樹白的公司工作，沒有的話為什麽江樹白會幫你找褚喬達來打官司，沒有的話為什麽RED要突然撤資害我家麵臨破產害我的哥哥們麵臨牢獄之災？”藍雨一口氣說完這一串話，一雙眼睛紅的好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方小竹，你為什麽總是那麽自私，你為什麽永遠隻是想到你自己？”


  方小竹被她逼問的啞口無言，她是真的不知道江樹白有通過集團在生意上給寧州藍家施加壓力，可是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釋都是無力的。她確實一直在江樹白的公司工作，而江樹白在這場官司裏給她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藍雨走了，方小竹還是客客氣氣送她到門口，說：“藍雨，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解決，至於亮亮……請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藍雨回報給她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轉身就走。


  “江樹白……我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方小竹說“你放心，我不會對不起哥哥。”


  方小竹知道在藍雨的心裏江樹白也是罪魁禍首也是仇人。那麽在爸爸和哥哥心裏呢，他們是不是也怪江樹白？方小竹突然覺得好無力，倚著大門看著藍雨的背影漸漸遠去，好久好久才緩過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