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這個不屑且毫不留戀的動作,如刀刃般猛然刺入皇甫夜的眼眸,令他瞳孔疼痛似的不住急劇收縮!
皇甫夜俊美的臉龐被驚愕所吞覆,整個人被突然凍住了一樣,僵在那裡,但是下一刻,他絕世眸子就驟然眯起,迸發出駭寒的黑色危險冷光,彷彿要噬人一樣倏然暴起!
雲、洛、然,你竟敢!
一種自尊心與重要的東西被狠狠的踐踏的羞辱感,疼痛與不知名的怒火,瞬間燒毀皇甫夜的理智,他快如冷厲的閃電般衝到她面前,冰冷的手掌猛然掐住洛然來不及逃開的脖頸——
「雲洛然,你該死!」
掐著她的頸子如同抓住小雞一樣拎起,森冷而殺機凜然的咆哮從他的齒縫中擠出!
不可饒恕!
這是他母妃在那個家族中留給他的最重要的,他連砂兒都還不曾給過,甚至是告訴過的,代表著他獨寵獨愛,至死不渝的信物!
是,他是不愛她,只是單純的將這塊玉佩當做普通的玉佩,失卻原有的涵義,作為徹底利用她而給她的補償,沒有任何意義!
即使她不知道這塊玉佩的真正涵義,也不代表她就可以這樣踐踏它!
他也不允許她去踐踏!
而且,那天晚上,他,明明告訴過她的,這塊玉給了她,就只能是她一個人擁有,不準遺失不準遺棄不準送給別人!
她現在竟敢違誓?!她把他皇甫夜當成了什麼?可以隨意玩弄,然後輕易的就可以不要,可以丟棄的廉價品么?
憤怒得失去理智的皇甫夜,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此時內心的咆哮有多麼的矛盾與混亂無理。
「咳……咳……」喉嚨要被捏碎了一樣的疼痛,洛然掙扎著,卻掰不開他猶如鐵箍般掐緊的無情手指。
既然掙脫不了,她也懶得掙扎了。
胸腔漸漸呼吸不進空氣,心臟窒息的疼痛,清麗的俏顏也漸漸由白泛青,再由泛青慢慢轉黑,但是這一點都妨礙不了她對他緩緩綻開一抹諷刺譏誚的絕美笑花——
「咳……該死……?皇甫夜,你真可笑……咳咳……明明……你就……你就不是真心把它給我……你後悔了……既然這樣,咳咳,我還給你……你憤怒什麼?」
斷斷續續的艱難語句,瞬間,如同冰冷的鋒利刀刃在皇甫夜胸口狠狠劃過,又如同寒冰臘月之時狠狠的一桶兜頭淋下的冰水,將他的洶湧怒火凍結——皇甫夜渾身僵硬的愣住了!
為什麼,她會知道!
為什麼她會察覺到他的糾結!
他沒有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一絲這方面的情緒吧?
更甚至,他們連見面的時間跟次數都少得可憐!
為什麼,她還可以,如此輕易的就看穿他?
就連砂兒,在他隱藏起情緒的時候,都無法……
絕世眸子恍惚的看著她扭曲的俏臉,皇甫夜的內心被一波接一波掀起的驚濤駭浪所震蕩翻轉!
還有,他為什麼要憤怒?
他有什麼好憤怒的?她將他曾經想要給砂兒的珍貴東西還了回來,他應該輕鬆接受才是,為什麼會是憤怒?
在看到她不屑且毫不留戀的將玉佩摔在他身前的瞬間,就活像被心愛女人背叛與心意被狠狠踐踏的男人一樣,受傷到怒火攻心,失去理智……
嗯?等等!他剛剛在想什麼?
活像被心愛女人背叛踐踏的男人一樣,受傷到怒火攻心,失去理智!?
他對她雲洛然……?!
不,這怎麼可能!皇甫夜的俊美臉龐霎時慘白!
還緊掐著洛然脖頸的冰冷大手,瞬間像被毒蛇狠狠一口咬上來,驚嚇似的猛然鬆開!
已經瀕臨昏厥邊沿,氣若遊絲即將窒息而死的洛然,頓時如同失去支撐的木偶一樣跌落,腦袋重重的先撞上冰冷的白玉地面,在身體摔得散架的疼痛中悶哼一聲,當場昏迷了過去!
皇甫夜……怎麼你不更狠一點……
真死了的話,我說不定就能真的見到珣哥哥了……
徹底昏迷前的一瞬,一顆惆悵的晶瑩的水珠從洛然的眼角滑下……只有珣哥哥,才愛她……
皇甫夜瞳孔急速的擴張,不能置信的,渾身發抖,顫顫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上彷彿還殘留著洛然的溫度與氣息,讓他心亂如麻,呼吸困難,怎麼會,怎麼會,他怎麼會愛上她……他愛的人,明明只有砂兒才對!
錯覺,一定是錯覺……
他是氣瘋了,才會想起錯誤的比喻!
他會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也是因為她挑釁了他的自尊,踐踏了他母妃的遺物!
沒錯,就是這樣。
當皇甫夜漸漸冰冷的目光突然間越過顫抖漸漸停止的雙手,落到跌倒在腳下,如同破碎的蒼白瓷娃娃一樣冰冷毫無生命氣息的俏顏的瞬間,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呼」的一聲躥上他的頭頂!
冷冽瞳孔就猶如被針刺到了一樣,恐懼的急速收縮!
「雲洛然!」腦袋瞬間空白,皇甫夜渾身冰涼,一種生怕她死去的恐懼感與前所未有的重重罪惡感緊緊的攥住了他!
他胸腔內跳動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然後,以幾乎要跳出喉嚨的恐怖力道跳動起來!
驚懼的迅速抱起她放到床上,皇甫夜顫慄的冰涼手指,探到了那彷彿已經沒有了呼吸的鼻端——
一縷細細的輕微但是溫暖的氣流觸到了他的指腹!
沒事,她沒事,她還有呼吸!
懸空的狂亂跳動的心臟一下子落回了原位,皇甫夜如釋重負的大大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背部在松下來的那一瞬間,才驚覺背部早被冷汗濡濕了一片,手心中也滿是濕冷的冷汗,整個人虛脫似的疲憊,比在戰場上廝殺三天三夜還要疲憊。
但馬上,皇甫夜的俊臉就冰冷了下來,如同覆蓋了一層薄霜一樣,眸子中跳動黑戾的火焰——
該死的,他剛剛又在幹什麼?
擔心她?擔心得幾乎心臟都停止?
還有濃濃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