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此花名思念
白驀堯聽了聶遠寧這話便皺了眉,這聶遠寧究竟想做些什麽?
“白公子,你如今已經入魔了,再回神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待在我魔界做我魔界至尊如何?”聶遠寧笑了笑,看著白驀堯的眼神是那般深不可測。
“你,想怎樣?”白驀堯良久才說出了這一句話來,聲音依舊毫無起伏,冷冷冰冰。
“聶某人不想怎樣,白公子,我聶家世世代代都是魔界的占星師,聶某人早已經算出了莫呈氣數已盡,舊主亡,新主生,聶某隻跟對的主子。”聶遠寧依舊笑得一臉溫和。
“憑什麽信你。”白驀堯的眼神夾雜著冰霜掃向聶遠寧,顯然是不信他的話。
“莫呈在位多年,殘暴狠絕,聶某如今順應天命投靠你這位新主,有何不可?”聶遠寧也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玉骨扇,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任誰也會有些不敢相信,看起來如此文弱的聶遠寧竟會是魔界的大將軍還是個占星師。
“我不信你。”白驀堯依舊不信這個聶遠寧能這麽淡然的投靠他,這個聶遠寧,不簡單。
“不信我沒關係,隻是我作為占星師,早就算到你會因為一個女子而一念成魔,而你成魔之日,就是你成為魔界新主之時!”聶遠寧仍舊不氣不惱,隻搖晃著手裏的玉骨扇,對白驀堯說道。
他的眼裏,全是認真的神色。
“為了女子?”為了一個女子一念成魔?白驀堯驚愕了,難道說,他忘記的,就是這個女子?
她,是誰?
“若你信我,那麽你就做這魔尊,因為你成為魔尊之後,那個女子會來尋你。”聶遠寧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見白驀堯那副苦思的樣子,便抓住機會,說道。
白驀堯的腦海裏忽的閃過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似乎又聽得那女子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句“白驀堯你大爺的!”
那麽熟悉的聲音,那樣熟悉的語調。
她喊他白驀堯。
他想要努力的看清那個模糊的人影,卻始終像是有一層揮散不去的灰塵一般,讓他不得而見。
想著想著,他竟覺得心底有種微微酸澀的感覺。
他覺得,如果錯過那個模糊的女子,那麽他就是錯過了他一生最美的風景。
“如何?”見白驀堯許久不說話,聶遠寧又出聲問道。
白驀堯的心動搖了,因為聶遠寧說,隻要他成為魔尊,她就會來找他。
他想看看,她是誰,為什麽,她在他心底看起來那麽重要,卻又想不起。
於是,白驀堯張了張嘴,略微幹澀的嗓音響起:“……好。”
“還不拜見魔尊!”聶遠寧一聽白驀堯這話,隨即笑得如沐春風,又清了清嗓子衝那一眾魔兵命令道。
“拜見魔尊!”眾魔兵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都跪在地上,衝白驀堯恭敬的行了一禮。
畢竟,聶遠寧是他們魔界的占星師,他說的話,一定沒有錯。
“起吧。”白驀堯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一群魔兵,隨即淡淡的揮了揮手,隨後便拿著那把帶著莫呈的鮮血的寒冰劍轉身離去。
“她來尋你,但願到時你還能認出她,否則,這一錯過,便是永生永世了。”聶遠寧看著白驀堯清俊的背影,嘴角依舊掛著淡笑,喃喃的話卻透著擔憂。
……
夏顏非和鏡恒找了整整兩日,卻怎麽都沒有找到白驀堯。
兩日的不眠不休,終於還是讓本就身體孱弱的夏顏非一病不起,陷入昏睡之中,不省人事。
“她怎麽樣了?”鏡恒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夏顏非,又向給她號脈的大夫問道。
“放心吧,這燒已經退下來了,待會兒老夫再給她開些藥吃,過幾日便好。隻是,她這憂思成疾的心病……老夫沒有辦法啊,你可千萬勸她莫要憂傷,否則對身體傷害也是極大的!”那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須,對鏡恒說道。
“多謝大夫,我記下了。”鏡恒對那大夫拱手一禮,說道。
“不用不用,老夫給你寫藥方子。”那老大夫擺擺手,隨即走到桌前執起毛筆,寫下藥方。
“多謝大夫了,這是診金。”鏡恒接過大夫遞過來的藥方,又是拱手一禮。
“公子不必客氣,切記早晚各服用一副藥。”那老大夫收下診金,笑著說道。
“我知道了。”鏡恒一邊回答,一邊將大夫送出門外。
“驀堯!驀堯你不要走!別離開我……驀堯!”床上的夏顏非忽然張開蒼白幹澀的唇,嘴裏不住的喊著,那雙緊閉著的眼裏滑下兩行清淚。
“夏姑娘?夏姑娘你醒醒!”鏡恒在門外聽到夏顏非的呼喊,便立即進了門來,走到床邊輕輕搖晃著夏顏非。
“鏡恒?”夏顏非艱難的睜開眼,看見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微微沙啞的嗓音裏透著迷茫。
“夏姑娘你終於醒了。”鏡恒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看著夏顏非,嘴角微微有了些笑意。
“驀堯……驀堯呢?!鏡恒你告訴我,驀堯去哪裏了?!”夏顏非剛剛還迷茫懵懂的眼神驟然撥散雲霧,又緊緊的抓著鏡恒的衣袖,焦急的問道。
“夏姑娘……白公子他……失蹤了。”鏡恒擔憂的看著夏顏非,有些不忍的說了出來。
他動用了所有勢力去尋找白驀堯,可是這個人就好像上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鏡恒知道,白驀堯不是凡人,他是神仙,想要找到他,恐怕很難。
“不……怎麽會這樣……他……他又離開我了……”夏顏非失魂落魄的靠著床柱,仰著頭,淚水卻無法回流。
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又一次拋下她……
他白驀堯當她夏顏非是有多堅強嗎?他想離開就離開,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就算他有苦衷,那也不該什麽都不告訴她啊!
為什麽……他總要推開她?一開始,不是他要招惹她的嗎?!
“夏姑娘如何了?”驀地,門外傳來一聲屬於少年的青澀嗓音,淡淡的,透著關心。
“意歌,你怎麽出來了?你可不要亂跑,摔倒怎麽辦?”鏡恒聽聞此聲便轉頭看去,見是蘇意歌,他便無比緊張的上前去扶蘇意歌。
“我沒事。”蘇意歌推開鏡恒的手,那雙毫無焦距的眸子斂了斂,隨後便兀自扶著牆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了夏顏非的床前。
鏡恒看著他自己空落落的手,眼裏劃過一絲落寞,卻也沒有說什麽,便也走到床前來。
“蘇意歌?你的眼睛?”夏顏非這才看見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是武林大會那時候被鏡恒打飛的那個蘇意歌,又看見他那雙沒有焦距的暗淡黑眸,便驚訝了。
才多久不見,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怎麽就成了這幅模樣?
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事。”蘇意歌不複以往的活潑,聽了夏顏非的話,他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說了一句‘沒事’。
“他拿他的眼睛,換了我的命……”在一旁的鏡恒卻陡然雙拳緊握,心裏升起一抹酸澀,說道。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雪山,這個叫做蘇意歌的少年就那麽對著他笑著說“用我的眼睛換你的命,值得。”
他鏡恒,何德何能能讓他如此為他?
“啊?”夏顏非吃驚的看著蘇意歌。
她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傻乎乎又天真的少年,為了鏡恒,竟然能舍棄一雙眼睛?
“沒事,我已經如今習慣眼前一片漆黑了。”蘇意歌那張清秀的臉上又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夏顏非怔愣的看著這個蘇意歌,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連一個笑容都能讓人有心疼的感覺。
他不複以往的天真活潑,成了一個沉悶寡言的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鏡恒?
夏顏非忽然明白了,原來蘇意歌,竟是喜歡鏡恒的!
一個男子,愛上了另一個男子。
“我先出去了。”蘇意歌像是害怕被夏顏非發現什麽似的,他一手揪著衣角,一手拿著一根棍子,有些慌亂的摸索著走出去。
鏡恒想上前扶他,卻又被他擋開。
“鏡恒,你們怎麽回事?”夏顏非見此,不由問出聲。
“他怕你看出他喜歡我……”鏡恒苦笑。
“為什麽?”夏顏非疑惑,雖然男子喜歡男子這種事很少見,但她又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同性戀也沒什麽稀奇。
“他覺得會被人厭惡。”鏡恒搖搖頭,滿臉苦澀。
即便他說了他不會討厭他,他也還是總是那麽不安。
“你喜歡他嗎?”夏顏非問道。
“我……我不知道。”鏡恒身形一頓,隨即搖頭。
他心裏很亂,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歡蘇意歌。
“他既然喜歡你,為什麽還那麽排斥你的觸碰?”夏顏非自然是看見了剛剛蘇意歌擋開鏡恒的手的動作。
“他說,他現在更配不上我了……”鏡恒想起蘇意歌說這句話時候的模樣,那般脆弱的模樣,讓他心裏又是一痛。
“夏姑娘,不說這個了,你這些日子就安心養病,我會幫你找白公子的。”鏡恒深吸一口氣,又對夏顏非說道。
“謝謝你,真的謝謝。”夏顏非又想起了那個推開她一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白驀堯,眼裏又有些濕潤了。
“何須說這些,你們之間的第一道裂痕,是我造成的,應該是我來還債的。”鏡恒搖搖頭,說道。
“謝謝。”夏顏非動了動蒼白的唇,還是隻說出了這句話。
“你好好休息。”鏡恒見夏顏非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歎了一聲氣便轉身離開了。
刹那,屋子裏靜謐無聲,夏顏非呆呆的靠著床柱,失神的喃喃:“驀堯……你在哪裏……”
淚,無聲無息,滑落在錦被上,綻開一朵無色的花。
此花,名為思念,名為悲傷,名為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