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章 殺
外面女人的凄慘的哭喊聲、男孩子們的謾罵聲、官兵們的嬉笑聲以及鞭子的抽打聲響徹夜空.
芷容拖著殘廢的身體什麼都做不了，耳邊的哭喊聲讓她感覺在人間煉獄一般。
陶泠然的葯本來讓她成了聾啞，但是魏婷給她配的解藥卻無意中讓她再次能夠聽到，嗓子也能發出微微的語音，只是還是不能說話。
不過，此時芷容寧願自己是聽不到的，她第一次感覺那麼無助，那麼的害怕。
然而這還不算，一個大鬍子官兵扯開馬車的帘子一臉的淫笑：「聽說是尚宮局的大人呢，滋味一定不錯。」
在他掀起帘子的那一刻芷容忍不住一顫，而後她腦中靈光一閃，顫抖的手撩開擋在臉上的頭髮，一道道駭人的疤痕顯露出來。
本就是夜裡，那官兵剛剛湊過去便被芷容可怖的臉下了一跳，生生的後退幾步：「媽的，真是反胃，原來是這樣的醜八怪！」
「救命啊——」是那個稚齡女孩的聲音，芷容一顫，他們這些禽獸竟然連那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
「軍爺，我求求您，饒了我的孩子吧，她還小，還小啊！」
孩子的母親因為懷有身孕所以躲過一劫，她哪裡能讓自己幼小的女兒被人糟蹋所以向押送官求情。
押送官一腳將她踢走：「算個什麼東西，你們以為自己還是金家的貴婦？貴女？兄弟們這個女人賞你們了，玩死為止！」
芷容這才知道原來這些犯人都是金家的人。
這個押送官竟然連孕婦和孩子都不放過，難怪都說被流放北境的女人能活著就是奇迹，在路途中遭受暴行死掉恐怕不計其數。
由於金家是龐大的家族，所以當初雖然已經有一拼被斬首和流放。但是還有一部分人趁亂逃在都城戒嚴之前逃了出去。
而這支隊伍里被流放的人則是金家在都城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旁系，他們一直躲在都城裡最近才被抓到。
隊伍里都是尚未成年的男子，其中女子算上芷容一共只有五個，其中年紀最小的只是一個十歲的稚齡女童。
押送官說完便又走向小女孩，那女孩的母親拉起小女孩拚命的跑，可惜手腳被束縛，根本跑不了多遠。押送官則帶著兩個官兵像是在玩遊戲一樣笑眯眯的一步一步靠近她們。
這女人四顧看了看其他人不是被辱便是被打倒在地上。指望別人來救那根本不可能。她忽然想到了芷容的馬車。想起剛才那個官兵嚇跑時候的樣子，也許那是一顆救命稻草。
女人拉著孩子奮力的朝著馬車跑去，不管後面的慘叫聲和淫笑聲。以及押送官那魔鬼一樣的戲謔聲.
她們到了馬車前，孩子大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姑娘。，救救我們！」
母親托著孩子先上了馬車。女孩進了馬車看到芷容的面容時她震驚的張開嘴巴，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芷容逃過一劫。
芷容伸出還能夠動彈的左手，張了張嘴無聲的說了一個字：「來。」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孩子卻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躲在了她懷中。她身手緊緊的樓住芷容的脖子，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母親快來！」女孩雖然害怕可是卻不忘擔心母親的安危。那女人費力的上了馬車見到芷容也是一愣：「白大人！」
芷容納悶自己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人認得出？
女人擋在了芷容和孩子面前。
押送官乾脆將馬車帘布扯下來，他看到車子里的三人。大笑一聲：「白大人這個樣子還想保護別人？剛才那傢伙真是沒用，臉毀了又如何。身子能用就成了！」
芷容登時一震，這個押送官竟然要對她下手？他可是清楚的看見魏婷和文心來送她，文家那麼大的勢力他竟然也不管不顧。
看來被流放就意味著死亡這句話真的沒有錯，她從前聽炎華說過被流放的男子還有可能活下來，而女子卻很少，即使活下來大多也都成了軍妓，最後的命運還是慘死。
那個時候只是無事閑聊，沒想到天意弄人這樣的事情卻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芷容抱著懷中的孩子向後靠，她狠狠的瞪著眼睛，就算是看不見也希望能夠嚇一嚇這個畜生一樣的傢伙。
然而這樣的行為卻也只能換來對方的嘲諷大笑，那押送官彷彿樂在其中一樣：「白大人還是處子吧，今晚就讓你嘗嘗做女人的滋味，哈哈哈。」
他看了一眼那女孩子的母親冷哼：「我說怎麼眼熟，這不是李都統的夫人么，可是金家直系的小姐呢！」
那女人被道破身份，臉色慘白，這個隊伍里只有她是直系，這回死定了！旁系許能活命，直系卻必須誅殺。
「白大人莫急待本官配李夫人玩一玩，夫人有身孕呢，未免太過辛苦，不如我幫你把孩子剖出來，以後的路也不必走的那麼吃力了！」
「畜生！」一聲聲的怒罵從周圍傳來，那些金家年輕男子破口大罵，押送官的想法簡直是變態。
然而怒罵的結果就是挨鞭子，被士兵拳打腳踢，直到吐血。
「哈哈哈，一群廢物！老子讓你們開開眼！」
「不要，求求你大人，開開恩！」女人哭嚎著捂著肚子，同時緊緊靠著芷容。芷容將下巴貼在她頭頂，她沒能力救這女人起碼能給她一些安慰。
押送官的刀剛要觸碰到那女人的肚子，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撲哧的一聲，只見一隻雪亮的劍洞穿了他的胸口。利劍抽出，獻血汨汨留下，他依舊是那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
女人冷汗淋漓的癱倒在馬車裡，芷容也感覺從生死線上走了一回。
十幾個黑衣人從樹上落在馬車前。領頭的抱拳頷首道：「大人，我們是明王派來保護您的暗衛。讓大人受驚了，小人是暗衛首領明十三，我們都下了血誓，日後大人便是我們的主子了。」
又十幾個人出來，領頭直接跪下，稚嫩的聲音傳來：「屬下文四。已經下過血誓。從此便認大人為主！」
聽聲音竟是個女子！
文四年紀比明十三小很多，看起來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她是從文家暗衛訓練營出來不久還沒有認主便被文宇派了過來。
這樣的暗衛芷容更好掌控。也是文宇的用心良苦。
芷容繃緊的神經這才放鬆，原來李佑和文宇派了暗衛過來。她伸出手指向外面，張了張嘴，勉強突出一個極為沙啞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殺！」
那小姑娘似乎明白了芷容的意思。大喊道：「姐姐說殺了那些狗官！」
明十三一震，他們只是負責芷容安全所以剛才發生的事並未插手。直到芷容遇到危險才下來。跟芷容無關的人和事他們都不管。
明十三的人和文四的人很快將那些官兵圍住，官兵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搞的摸不到頭腦，但是還是趕緊提了褲子乖乖的站到一邊。
誰都看出來這十幾個人都是頂級的高手，一個人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斬殺。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皇家流放運送隊伍。你們敢亂來？」副押送官扯著他那公鴨嗓子大喊。
一柄鋒利的劍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登時嚇得不敢再言語。
文四笑嘻嘻的歪著頭：「皇家的又如何？你想怎麼死？方才你們頭要剖人家肚子呢，你也試試？」
她始終笑眯眯。而那個副押送官已經嚇得臉色慘白。
「殺！」
芷容又發了一聲，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那幾個女子還在慘叫哭泣。可以想象剛剛是怎樣的場面。如果沒有這些暗衛她們會被折磨而死。
對於惡行之人不必留情！
芷容話音副押送官便真的被文四瞬間的開膛破肚。「嘖嘖，真臭！」
看著芷容猙獰的面目明十三一怔，立刻下令將所有的押送官兵全部斬殺，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們可以將芷容救走。
可是這些被流放的人還都活著，若是他們被抓走漏了風聲，那麼對芷容的安全不利。
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其他人全部殺掉，然後扔進深山喂野獸。即使朝廷發現那時候芷容也已經安全。
「主子，這些人留不得！」明十三不怕得罪朝廷就怕不能帶著芷容全身而退。
「留下他們。去北境！」芷容雖然發不出音，但是她知道暗衛都懂唇語，所以她可以下命令。「只有北境才安全！」她接著解釋了一句。
明十三大驚，沒想到主子竟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沒錯本來他們是要把芷容偷偷送到東南一帶，那裡的氣候不知比北境好上多少。
但是正如芷容所說只有北境最安全。那些一心要芷容性命的人若是發現她逃脫必定往南方尋找，誰也不會想到她會去寒冷的流放地。
不過就算去北境為何還要留下這些罪犯，明十三搞不明白芷容的意圖。而文四眼中卻冒出熱烈的光芒，心想自己沒有認錯主。
「為我所用者跟我走！」芷容冷冷的吐出這句話，在明十三和小女孩的攙扶下走出馬車。
她本來已經放棄了存活的希望，本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志，可是就在那個官兵靠近她的時候她是那麼的害怕，那麼的希望能活下去。
而懷中的女孩則給了她更多活人的氣息，那不再是地牢里腐朽的氣味，而是孩子的香氣。魏婷和文心說的對只有活下來，日後才有機會詢問炎華拋棄她的原因。
然而她始終還是勢單力孤，即使有李佑的暗衛，人數也太少，她需要擴充實力。幾大世家的的男子無論直系還是旁系從小便習武，這些少年如果不是被鐵鏈束縛恐怕早就反了。
這些孩子正是她所需要的力量，雖然只有一小股，但是她相信會越來越多。金家的流放運送隊伍後面可還有幾支，也都是少年。
那些金家的少年愣愣的看著芷容，他們身上也是遍體鱗傷，以為自己已經是最為悲慘的人。然而在看到芷容的時候全部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個風一吹就能倒的女子在火光下露出一條條猙獰可怕的疤痕，然而此刻她確實這些犯人心中的救世主。
「你們可願意跟隨主子？若不是我主子相救你們今晚都活不成！」明十三問那些少年。
「她為什麼不救我們？」一個女子趴在地上滿臉是泥，她向芷容投去怨恨的眼神，若是這些人早一點出現她也不用遭受那樣的暴行。
所以她並不感激芷容而是充滿了怨恨。
芷容也明白她的心理，她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出那聲音中的怨。
「我不知道會有人來！」文四將芷容的話傳達下去。「還是那句為我所用者隨我走！」事已至此過多的解釋也沒有用，有些人終究會懂，不懂的人也不配留在這個隊伍中。
「我們願跟隨主子！」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少年似乎在這些人中的身份稍微高一些，他這麼一說其他的少年也同時大聲附和。
他們緩過神將整件事想了一遍，芷容雖然有暗衛卻不代表一定要救他們。他們能活著全都依賴芷容，所以他們的心中並沒有怨恨反而有了希望。
本來已經是死路一條突然有了光明誰會放棄呢，管他前方是什麼，他們都追隨去看一看，總歸比屈辱的死了要好。
少年們紛紛跪在地上咬破手指指向夜空：「今日我等向上蒼起誓，終生為白芷容驅策，認白芷容為主，從此性命都由主子做主！」
這些曾經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金家子弟此時卻心悅臣服的跪在芷容面前，此生此世，認其為主。
「認我為主便不能叫明十三、文四。」芷容用唇語對兩個頭領道。
二人皆是一愣，還真沒想過要改名字，不過芷容的話也有道理，他們既然都認了芷容為主子再用明和文兩字確實不妥。
芷容思索一會兒道：「沈恆、沈青。沈字是我的母親的姓氏。」
明十三成了沈恆，文四則是沈青，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歡喜他們都知道芷容對自己母親的尊敬大於父親，並且還有傳言說主子是沈芝華的後代。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謝主子賜名！」(未完待續)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