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章 迷醉
因為芷容的威望，惡靈城內無親無故的青壯年自願加入沈家軍。至此沈家軍的人數擴大到四萬，在北境各個自立為主的人中已經算是不小的數目了。
當然金子軒的收穫比她更多，除了自己三萬人的隊伍之外只是惡靈城的罪徒就收編了三萬之多。而經他所說在北境的北部已經完全是他的地盤，芷容雖然不問他隊伍具體的人數，但是最少也在十萬以上。
兩人都將離開惡靈城開始新的征程，以防朝廷出爾反爾對惡靈城圍剿金子軒留下兩萬的隊伍，芷容留下一萬的沈家軍，並且重新設置了城內城外的機關陷阱。再加上惡靈城本來就是全民皆兵的形式，所以說現在的惡靈城是固若金湯。
這日是沈青十四歲的生辰，芷容準備為她辦一個宴席。沈青也十分的開心跟大家說：「今兒大家都撒開了玩！」
然而沈青忘了一件事，一個頑劣不走尋常路的師父自然會帶出不一樣的徒弟。
這日她一早在房內好不容易梳了個女子髮髻，雖然樣式不怎麼樣但是也看得過去，再穿上微微有些發舊的淡綠色裙裝，歡喜的出了門，然而剛一開門便是一大盆冷水從天而降，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透透徹徹。
她食指一彈屋檐上兩個人砰的掉落，趴在地上，磕得鼻青臉腫。其中一人抬起青腫的臉吃力道：「師父，你不是說勁兒撒開了玩兒。」
沈青白了他一眼：「就這樣的小伎倆還敢跟我玩，嫩的很！趴著吧！」她方才雖然只是輕輕的彈了那麼一下卻點了二人的穴道。不到晚宴十分是不會解開的。
她起了個大早好不容易打扮成自認為淑女的模樣卻成了落湯雞，只好準備回去換身衣裳再出門。然而就在她要進門之際一道人影快速閃過。她想也沒想趕緊追了過去。
奇怪的是那人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跑，菜市街、妓院、賭場、酒館等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是往裡面鑽。沈青經過菜場的時候所有的攤販忽然閃開然後便是那些損徒弟將臭雞蛋、爛菜葉往她身上扔。
「金石——！」她教出來的徒弟除了金石沒有人跑這麼快，更沒人敢這麼整蠱她。她先是將菜場的那些小子狠狠的揍了一通然後頂著一身的爛菜葉和臭雞蛋繼續追趕金石。
所經之處人們都驚惶的讓出道路，還在後面議論不知道是哪家的丫頭瘋癲成了這個樣子著實可憐的很。沈青的聽見了險些沒氣暈過去。
眼看就要抓到了金石，沈青興奮的哈哈大笑，然而她卻沒發現這裡正是 沈家軍和惡靈城的護城軍的練習場地，眾將士只見一個俊秀的少年在前面奮力的奔跑，後面緊緊跟著一個滿身臭氣和掛著爛菜葉的女子瘋瘋癲癲的大笑。
將士們的第一個反應是竟然有瘋子闖入軍營，那還了得，所以當沈青以為就要抓到金石的時候一張大網將她罩住。然後十幾把長槍，銳利的槍尖對準了她，只要她稍微動作，就會被捅成馬蜂窩。
沈青暗道自己只顧著抓金石以至於疏忽大意。從前在狼殺只有她整蠱別人的事，哪曾有今日這般的狼狽。而且那些壞包們還專門挑在了她的生辰之日故意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
而她有損自己副統領的危險所以現在被人抓大還不敢抬頭，只是捂著臉不停的罵金石。
「兄弟們，我看她就是個瘋子，不如交給我處置吧。」那些士兵見她老實，以為只是平常的瘋子便交給了金石。
那傢伙背起沈青來到惡靈城內唯一的溫泉旁。用力一拋，沈青噗通一聲落水水中，她掙脫身上的網，心想著金石這小子還算是有良心。她總算可以將身上那股子刺鼻的味道洗下去了。
她露出頭見岸上已經沒人，「兔崽子，就知道你沒膽子見我。否則我把了你的皮！」翻了翻眼睛沈青便仔細的擦洗身上的污垢，忽然間手臂接觸到一個滑溜溜的東西。她想也沒想一手將那東西撈起來，竟是一條黑色的毒蛇。
這條毒蛇毒性十分的霸道。倒不會致人死亡，而是會讓人產生幻覺。沈青一掃水面便見十多條毒蛇都朝著她游過來，不用說，這也是金石等人的整蠱計劃的一個環節。
她想要飛出水面突然被一條蛇要了一口，她憤怒之下雙掌拍向水面，一瞬間那十幾條蛇都浮在了水面之上。奮力的往岸邊游，然而那蛇毒和快發作，她一陣眩暈倒在了水中，身體不斷的向下沉。
僅存的意識讓她心裡苦笑：想我堂堂的狼殺營第一、沈家軍副統領，沒想到會在生辰之日被淹死，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恍然間似乎有人用手臂挽住了她的腰，然後是上升的感覺，很快她眯著的眼睛進入了一絲刺眼的眼光。
還沒死，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則是姑奶奶好了之後定要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好看。第三個想法則是那個拿著我的胳膊不停的吸允的變態是誰。敢動我定會讓你好看。
這個她意識中的變態其實是沈恆。沈恆發現她被金石等人捉弄本是想看看這平日跋扈的丫頭的出醜，然而沒想到狼殺營第一人也有失策的時候竟然被小小的毒蛇給咬了。
他想也沒想立刻跳下水中去救人，上岸之後第一個做的事自然是將沈青體內的蛇毒吸出來，由此卻成了變態。
沈青徹底清醒的時候便看見沈恆的臉，她本能的將他一把推開，然後查看一下發現沒有任何的不妥方才正視對方：「謝了。」說著站起來：「不過我不會感謝你，誰知道你跟他們是不是一夥兒的。」
「快回去吧，主子給你準備了不少的禮物。」沈恆淡淡一笑。悠然的走了。
沈青烘乾衣裳跟在他身後去了芷容的住處。芷容也是剛剛進來，「真是可惜。」她在屋內來回的踱步。本以為能看到溫情的場面沒想到那兩個傢伙竟然就這麼回來了。
當初在地宮的時候芷容便發覺二人之間似乎產什麼什麼東西，出了地宮之後沈青看見沈恆便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後來又有了二人往自己身上攔罪的事，芷容可以確定他們互相產生了情愫。
離晚宴還有一個時辰，芷容將沈青按在椅子上，把門關好，然後開始為她梳洗打扮。胭脂水粉在沈青的臉上巧妙的塗抹，最後連她自己都認不出那鏡子中的人，那是一個十分美又帶著幾分靈動、積分嬌俏的女孩子。
頭上是靖唐最流行的少女髮髻，芷容為她簪了一朵雙生花，再點綴一些珠翠。插上一隻小巧正合適她臉型的步搖。穿上淺粉色上衣，米白色的點綴蜀綉梅花的羅裙，最後加上一件帶著火狐絨毛的藍色披風。
「這是我？」沈青從沒有如此的打扮過自己，她以為自己無論怎麼打扮也不會是個瘋丫頭的樣子罷了。
芷容將她摟在懷中：「當然是，多美。」她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后發現她還缺少一對玉墜子，然而卻沒有言語而是帶著連路都不會走的沈青來到了宴席之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人想到沈青會如此的沒，金石的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那些個徒弟也都看得呆愣。盛紅玉呆愣之後喃喃自言自語： 「她怎麼可能會比我美？」雙手攥起拳頭將心中的不甘埋藏，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沈恆。
沈恆到沒有痴迷的模樣。然而那眼眸中閃動的光彩卻被盛紅玉捕捉。早就發覺二人關係微妙，沒想到果真如此。
若是沈青長得一般也就算了，可現在論樣貌她又輸了。她從來自負美貌。是天之驕女，在見到沈恆的第一眼，便認為那個男人必定是自己的。絕對不容許別人搶走。而今危機就在眼前。
這時候人們只顧著給沈青賀生辰，誰也沒有注意到盛紅玉神情中微妙的變化。
晚宴上再沒有整蠱。大家都紛紛拿出自己的賀禮，雖然有些只是些小玩意兒卻飽含對沈青的敬重之心。金石送了一把匕首。沈遠山、江成等人也都是送的武器，盛紅玉送了一隻鐲子，靈兒送了自己繡的劍穗，芷容則親自為她戴上一對護腕。
沈青驚愕，她怔怔的看著那對護腕，她常年在廝殺中生存，習慣了與刀劍為伴的日子，也習慣了血腥的味道，別人叫她蛇血狂魔她完全不在意，然而從來沒有人送過她用以保護人身安全的東西。有一種東西在眼眶打轉，她從前聽人說那叫做眼淚。
「這是玉公子在南疆得到的獸皮，堅韌無比，我便做了一對護腕給你，這也是玉公子送你的。」芷容拍怕她的肩膀，然後笑對沈恆：「就差你沒送禮物了。」
「我忘了。」沈恆說得雲淡風輕，沈青卻刷的抬起頭憤怒的望著他。隨即收起表情開始和大家一起飲酒。
宴席散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沈青並沒有回房而是醉醺醺的來到溫泉邊上，回想著白天沈恆為她吸毒的那一幕，狠狠的將手中的酒壺砸向 水面口中大罵：「王八蛋！我今日好不容易有機會穿的這樣漂亮，好不容易穿女裝，化妝、簪花，穿著繡花鞋。你個混蛋連禮物都沒有。」
雖然是醉著的，但是她的感官還是十分的靈敏，身後有人輕輕的靠近，她拿起匕首轉首向後刺去，然而這就勁兒不知怎的如此之大她一個狼殺第一人竟然腳底打滑沒站住直直向前撲過去。
一股幽香傳來，她微微揚起唇角。閉上眼睛，手中的匕首掉落。沈恆接過她的身體將她輕柔的擁在懷中，輕輕一嘆：「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沈青緩緩起身，雙頰的紅暈像是天邊炫目的晚霞。微笑之間更是傾城之貌，岸上的芷容都微微震驚，她已經知道沈青身上紋身的事情，金子軒判斷沈青就是李紀的風流債。然而卻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容貌，若是再過幾年定是傾國傾城了。
「你來做什麼？跟我比武？」沈青崛起小嘴嘟囔道。
沈恆搖頭輕笑：「哪裡比得過你。」說著從懷中拿出一隻精美的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對碧綠的耳墜子。「過來。」
沈青感覺自己就像是著了魔似的聽著沈恆的召喚，任他給自己的雙耳帶 上耳墜。她沒有耳洞，而沈恆很細心的挑選了夾扣樣式的墜子。
「沈恆，你和主子一樣對我都好。」沈青摸著耳墜子，滿心的歡喜，醉意之中她竟問道：「沈恆，你喜歡我嗎？」
沈恆定在了那裡，他被沈青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住了，雖然對方滿眼醉意，但是絕對是出自真心的話。喜歡嗎？他問自己。
之前他一直當她是個嗜血的不懂事的孩子，直到地宮那次她拼了性命救自己，而自己也毫不猶豫的為她用了那半朵雪蓮花，是從什麼時候 開始改變的呢，他也不得而知。然內心是不會騙人的，他喜歡。
「等我長大了，再過兩三年我就嫁給你。記住你不許娶別的女子，否則我殺了她。」沈青醉醺醺的嘻嘻傻笑。
「好，我等你。」沈恆說著點了她的睡穴抱著她回去了。
芷容和金子軒走出來，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在沈青酒中下藥是金子軒的注意，這葯雖然讓人迷醉卻不會失了本心，反而會將心思全盤托出。
看著芷容略有失神的面色，金子軒不禁想當初炎華向她許下諾言的時候是否也如今晚這樣的迷醉美好。
「芷容，你即將去黃金州府，我也要去西邊。我不求其他，只求你答應我，無論何時保護好自己。」金子軒一瞬不瞬的注視她。將一隻玉瓶放在她手中：「最後一瓶葯，體內的毒素都可以清了。」
芷容接過葯，一飲而盡，卻感覺這葯似乎與之前的有很大的詫異。不過她相信金子軒不會害她，所以也沒有多問，只道：「你也小心。」
她們即將一東一西，去開闢自己的道路，黃金州是沈家寶藏所在地，也是盛產黃金的地方，芷容是非去不可，然而，那裡也是最危險的州府之一。
金子軒內心不希望她涉險，然而他更清楚的是愛她便讓她去選擇自己的路。他則會為了她的安全赴湯蹈火。任世人笑他沒出息，他卻是甘之如飴，滿心幸福。
第二日，兩人在城門惜別，然後各奔東西。芷容望著東方的日出，自言自語道：「黃金州，我白芷容來了！」
金子軒望著她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水平線線上：「芷容，願你得償夙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