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秉燭夜談
軍營的後山上，夜色已沉。
天上的星辰密布，贏姒看著飄忽不定的燭火的火苗一種莫名的溫馨突然浮上心頭。
看著山腳下星星點點逐漸亮起來的帳篷，贏姒輕輕的將頭發捋到耳後，盯著那些如同繁星般的燈火微微發怔。
“劉兄，你看啊，上邊一個銀河下邊一個銀河，到底哪個才是真的。”贏姒將燈籠插在樹上靠著樹抱膝而坐。
“殿下，當然天上的是真的。”
“劉兄，不要拘謹，說實話今天是我這些天來最開心的一天。”
贏姒麵帶勉強的微笑扭頭看著劉楓說道“劉兄，今天多謝了。”
“殿下謝我什麽？”劉楓也坐到地上長歎了一聲“我隻是比較懶，不想去想太多的事，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我就已經滿足了。”
“劉兄沒有棄我而去，棄大越而去。難道不該謝嗎？”
“我隻是懶習慣了，不想疲於奔波罷了。”劉楓輕笑一聲，側起耳朵來細心的聽著山腳軍營裏傳來的歌聲。
“殿下，聽啊，山下的軍營裏正唱歌呢。”
贏姒也學著劉楓側耳傾聽，山下傳來濃鬱大越鄉音的歌曲。
“殿下何必糾結，良辰美景，不如多觀觀這山這景，多聽聽這風聲這蟬鳴。”劉楓看著這山間的夜色，感受著清風拂過臉頰，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沒想到劉兄不僅是個奇人還是個雅人。”贏姒玩味的說道“這座山為觀景而修，卻從來沒有來過一個真正觀景的人，劉兄能賦詩嗎？”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塞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劉楓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這首詩隨口說了出來。
“劉兄果然大才。”贏姒的目光中閃過驚異的神采。
劉楓享受著贏姒崇拜的目光心中有些飄飄然順嘴說道“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唉～”聽到這一句，贏姒感慨萬千。
“琅琊的風雪可不比著邊境小。”
“不是風雪大，而是心中寒，我知道殿下心中有萬般委屈，可別人的不一定比您的少。”
劉楓說完本想瀟灑的離去，卻不料坐的時間長了雙腳麻木，剛邁出一步就踉蹌著又退了回來，隻好又扶著樹站在路邊緩了一會。
“你說這人真是奇怪，站久了不舒服，坐久了也不舒服，怎麽才能知足啊。”劉楓離去了，可他的話音還留在贏姒的腦海裏。
“不知足？不比我少？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贏姒喃喃的自言自語。
…
劉楓逐階走下山，寧靜的感覺如影隨形讓劉楓覺得放鬆。
回到軍營裏，李三他們的篝火晚會已經進行了過半，可歡聲笑語依舊不斷。
很難想到白天這裏曾經有一場莊重肅穆的葬禮，悲喜交織，這就是軍營的生活，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都可能在下一瞬間消逝。
“劉楓，來了？”李三見劉楓回來招呼道“就等你了，快來。”
“劉兄弟，來啊。”
“楓哥，這邊坐。”
眾人見劉楓過來都熱情的打招呼，吳森挪了挪屁股擠出了一個座位招呼劉楓坐過來，劉楓坐到那就被吳森一把摟住了？
吳森端著酒壇“兄弟們，我和楓哥的關係可不是吹的，我和楓哥聯手從那個勞什子皇子那敲詐出了多少好處…”
“喝酒害人啊！本來多老實的青年。”
劉楓心中不由得感慨，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軍士們都慢慢的遠離了他，隻剩一個人沒落的坐在旁邊沒有喝酒也沒有人陪他說話。
“趙高？你這幾天去哪了？”劉楓發現這個人竟然是趙高。
“劉兄，好久不見。”趙高拱了拱手有些沒落的說道。
劉楓奇怪的看著他，這原來是個話癆的選手啊？怎麽今天這麽安靜？被奪舍了？
“趙高，來喝酒啊。”劉楓找來兩壇酒一壇遞給趙高。
趙高卻沒有伸手，劉楓又往前遞了遞“來啊，你不是最喜歡喝酒嗎？”趙高又遲疑了一下，才慢慢的接過酒壇，敲開封泥。
劉楓見狀一笑。
“來，趙兄共飲此樽。”劉楓抱著壇子豪飲，趙高遲疑了也就痛快的喝了起來。一壇飲盡，兩人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趙高，來，接著喝。”喝完酒劉楓摟住趙高接著勸道，雖然趙高看上去有些失落，不過今天的晚會就是為了消滅這些失落而舉辦的。
“劉兄，我本以為你立下如此戰功就不願與我做朋友了。”
趙高這幾天因為劉楓第一次出戰就立下戰功而自己卻碌碌無為，反而有幾個之前關係較好的袍澤在戰場上為保護他而死，讓他感到失落和悲傷。
“趙兄，你怎麽會這樣想？富貴了就換朋友，我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我既不富也不貴，你怎能這樣想我。”
“這幾天你審訊那個俘虜，卻不叫我…”趙高扭捏地說出了自己的心結。
“哎，你說這事，當時李大哥給我推薦了吳森，我看你在戰場上衝的那麽猛，我還以為你受傷了，就沒打擾你。”劉楓恍然大悟地說道，這幾天他忙著敲好處確實沒顧得上趙高。
“(????)??嗨！劉兄，是我小氣了，咱們喝酒！”聽完劉楓的解釋趙高馬上活躍起來，一點小事說開了兩人感覺更加默契了一點。
…
“來來來！大家讓我們的大英雄劉楓來給我們唱上一曲！”篝火晚會進行到尾聲，突然吳森起哄到，轉瞬間響應者如雲。
劉楓喝得醉醺醺的，他很喜歡這種熱鬧的環境，這不是普通聚會間笑裏藏刀的表麵和氣，而是一群人，一群真正意氣相投的人的盛宴，想喜就笑，想怒就罵，想悲就哭，這樣的情景隻出現在劉楓的夢中。
“好，我就來一首！”劉楓借著酒勁踉蹌地站到中間。
“好！”又是一片起哄地叫好聲。
“一首無地自容送給大家！”劉楓借著酒勁扯開了嗓子唱到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麵帶笑容”
劉楓不禁回憶起自己之前的生活，所有的個性都被壓抑，一副千篇一律的乖巧讓父母不要擔心；討好老師不要給自己小鞋穿；討好同學不要讓自己被孤立。可那不是真正的劉楓！
“不必過份多說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
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劉楓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了，現在這種自由讓劉楓感覺痛快，這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感覺，今天他要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藏在心裏的激動釋放出來。
“…不再回憶回憶什麽過去
現在不是從前的我
HIYEHIYE“
劉楓拚命的後出最後一句，從此以後，我就是真正的劉楓了，不再是從前的假麵超人。他猛灌了一口酒，借著酒勁半真半假的癱軟地躺到地上沉醉不醒。
周圍的人一片寂靜，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身為生活在萬惡的舊社會的人實在欣賞不了搖滾啊。
“帶勁，真他/娘/的帶勁。”沉默了半晌，李三突然開口說道“早就想這麽放肆的唱歌了！”當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李三又開口說道“吳森，趙高快把劉楓抬回去，散了吧。”
聽到李三這麽說大家紛紛離開，但在不少人心中都在大聲的呐喊著“現在不是從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