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的王妃會遊泳
竹筏散架,要說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其實是不準確的。真正的尖叫聲主要來自龍家兄妹和李家兄妹,尤其是龍嬌嬌,那種尖細的尖叫聲,傳進耳鼓,能讓人想死。
事實上,幾個撐船的人,水性都很好,對河流熟悉得就跟他們家院子一樣。
而聶印的水性,那是經過實戰考驗過的絕技。當年奉國三十萬大軍圍堵季連大軍,還劫持了季連世家的當家主母韋大小姐。而韋大小姐實屬巾幗女子,將敵軍的情報一次又一次傳給丈夫季連別諾。
聶印那時年紀尚小,卻有一身好水性,一個猛子紮進月河裏,就能神不知鬼不覺遊得靠近敵區,將韋大小姐的情報帶回去。
可見就他的水性,怎麽可能將這種已算平緩的河流放在眼裏?
至於邱寒渡,曾經執行任務遇襲,幾次都是跳進急流深水,才躲過槍林彈雨。在她眼裏,這種河,隻能算有水而已,還根本談不上深,談不上急,更談不上危險。
唯一覺得不方便的地方,便是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的裙裝,稍顯麻煩。
出事的刹那,那幾乎是一種本能,聶印以為邱寒渡不會遊水,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抱住他的王妃,一起遊回岸邊。
邱寒渡又以為她這個少年老公不會遊泳,立時就去抓他的手。
碧水清清,暮色微暗。
兩個原本就曖昧得不行的男女,倒是如履平地,跟演一出唯美的韓劇一般,同時撲向對方,就那麽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四目相對,心都是猛然一熱,眸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兩具火熱的軀體就那麽在水裏緊緊糾纏,隔著濕透的衣衫,互相都感受到了彼此在對方心裏某種不一樣的存在……
他摟緊她的腰,幾乎是完全鉗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她繞上他的脖子,如一個美麗的河妖,在一個男子麵前綻放出最美的風姿。
兩個水性超好的男女,此刻享受著意外帶來的某種刺激,慢動作一般,輕輕的,緩緩的,像兩條水草交纏。
甚至,他還寵溺地用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眸色瀲灩,春光燦爛……他驀地狡黠一笑,身子一沉,將邱寒渡拉得沉入水裏,手臂一緊,就那麽覆蓋上了她的嘴唇……
滋味銷魂,終身難忘。
英俊少年欲罷不能。
隻是世事往往不能讓人如意,之如此刻,聶醫生恨不得牛鬼蛇神,統統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妨礙他享受銷魂蝕骨的滋味。
不過龍嬌嬌的呼聲太過淒慘,那聲音就好比是有人正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邱寒渡再是心腸冷硬,也不會聽之任之,隻得浮出水麵,示意聶印先救人。
聶印那個氣啊,氣得吐血,隻恨不得把龍嬌嬌的嘴用針縫上。不過王妃有令救人,還得先救人不是?
事實上,幾個撐船的人,已然控製了局麵,並沒讓那四個不會遊水的人往下沉。不過龍嬌嬌又是吼,雙手雙腿又是 亂拍亂蹬,人家哪有力氣來弄她?
邱寒渡順手接過正手舞足蹈還好似得了羊顛瘋的龍嬌嬌,此時聶印也接管了正極力往下沉的龍飛飛,於是撐船的人隻需要管好李家兄妹,這分工合作便足以保證幾個人的性命。
龍嬌嬌還在鬼吼鬼叫,也難怪,她嗆了很多水,又從沒吃過這種苦,不吼才怪了。
不過邱寒渡可不是她家的仆人,這便沉著臉冷冷威脅:“你再吼,我就放手了!”
龍嬌嬌顯然沒認清情勢,腦袋一蒙,就把人家邱寒渡歸到了必須寵著她的那類人,仍舊不信邪地吼啊吼,鬧啊鬧,撲騰啊撲騰。她不會水,心頭恐懼,不這麽折騰著就覺得會死。
可邱寒渡是誰?寵她?瘋了差不多!心腸本就冷硬,死個把人對她來說,根本不算個啥事兒。一心煩之下,真的就放手了,根本不跟她磨嘰,連通知都省了。
龍飛飛一瞧,大驚,口中忙求饒道:“王妃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咳!”一口水嗆進了嘴,隻覺得自己也在往下沉:“求求你,王妃!”大口大口喘著氣兒。
他當然知道是聶印在使壞,才讓他嗆著,但命在別人手裏,還真得低聲下氣。
邱寒渡並不真的要弄死龍嬌嬌,身體一沉,順手一撈,就將在水裏被黑白無常追命的龍嬌嬌撈了起來,聲音冷漠,語氣涼薄:“我再說一次,你再亂踢亂吼,我放手了就再也不會撈你。”
這話不是開玩笑,是真的。龍嬌嬌的生,龍嬌嬌的死,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她連自己的生死都已經不在乎了,還有空大發善心當聖母,緊張一個性情嬌縱視她為情敵的女子?
太有空了吧?反正她沒空。她的腦袋目前正常,沒被門擠,沒被門壓,根本不是方的。
但凡聽到邱寒渡說話的人都知道,這像是她幹得出來的事兒。
龍嬌嬌這會子安靜了,不毛燥了,連嗆了水後止不住的咳嗽都小聲兒了。
一行人,慢慢遊向岸邊。
彼時,月兒已升上了天空,星星閃耀得無比耀眼。
所有人都濕漉漉的,全身滴著水,倒在青草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兒。還好是夜晚,否則幾個女子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就太令人遐想了。
天為被,地為床,這對聶印來說,完全就是一件愜意的事。
對邱寒渡來說,這也不算大事兒。就算她一直否認對英俊少年心動,卻也不得不承認,在落水的刹那,在她想救他的同時,他也撲向了她,那種感覺讓她整顆心都在劇烈狂跳。
他在乎她,在命懸一線之時,他總是在乎她。
以前沒有人在乎她的生死,所有人都隻在乎情報是否到手。尤其是安遠喬,每當生死之際,都會選擇先自保。
她伸手,莫名想要握住少年的手。
與此同時,她的手,已被少年緊緊抓住。那麽灼熱,那麽急迫,仿佛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她歪過腦袋,破天荒地第一次笑得那麽明媚,像是在撒嬌:“水有些涼,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