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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一切都是天意

  在這裏,似乎隻有風塵女子或是上不得台麵的女子,才會婚前便失身給男人。


  而在邱寒渡的那個現代化,婚前同居比比皆是,能將貞潔之身保持到新婚之夜的女人,少之又少。甚至年齡稍大點,就被人恥笑成“老處女”。


  盡管她並不是跟安遠喬同居,卻早已將自己給了他。那時,她堅定地認為,她會嫁給他。


  因為他說,他愛她。


  就是這麽一個承諾,一個忒不靠譜的承諾,竟然綁牢了一個從小受著特工訓練的女人。


  受過特工訓練的女人,從來不會把身體當成一回事,甚至,這是最尖銳有利的武器,比任何槍支彈藥都有用的武器。


  但她從來不曾用身體去獲得過什麽,因為那時,她還愛著安遠喬。


  她對他如此忠誠。


  一種愚到了極點的忠誠。


  無論特工訓練灌輸的是一種什麽思想,其實她從骨子裏,一直都是傳統而保守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終究,是她天真了。她一個特工,怎麽會有這麽怪的想法?


  她從少年懷裏蹭起身來,嫣然一笑:“嗯,是成親了。”


  “你騙我。”少年多不甘心,卻不由自主撕裂了她的傷口:“安遠喬?”


  邱寒渡坐起來,靠在床頭上,雙腿屈起,抱膝:“是不是我成過親了,就可以不幫你占王妃的位置了?”


  “你做夢!”少年想也不想,語氣惡狠狠的,呲著牙。


  “反正結果都一樣,那你管我到底有沒有成過親?”邱寒渡的心冰涼冰涼,卻強撐著無所謂的樣子。


  少年低下頭,訥訥的:“我隻是想多了解你一些,不想讓你不開心。”


  此時的少年說不出的真誠,絕計沒一點耍手段玩心計的意思。


  “我認識他的時候,隻有六歲,而他已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邱寒渡的聲音特別平靜,一點起伏都沒有:“等我十六歲的時候,他已經是教官了。我很崇拜他,因為我覺得,他什麽都會。”


  少年想問,他會治病嗎?他會跟動物講話嗎?他能號令江湖多少門派?他能像我這麽愛你嗎?

  心裏冷嗤一聲,吹牛的惹禍精!什麽都會!就會欺負女人!什麽玩意兒!


  以上心理活動,僅限於少年自娛自樂。他隻要一打岔,估計故事就沒得聽了。


  邱寒渡繼續道:“後來,他成了我的上級主管。毫不謙虛地說,我是他手下最得力最優秀的特工。他平步青雲,他賺取了無數的財富。確切地說,我替他賺了無數財富。”


  少年心裏又是一聲冷嗤,踩著女人平步青雲的男人,拿來給他洗腳,他都會一腳踢死他!


  “我和他,曾經一起深陷過沙漠,深遊過海底,餓過幾天幾夜,在熱帶密林中迷過路……”


  少年聽得火冒八丈,啊啊啊啊,該死的男人,居然和他的惹禍精還同過甘共過苦。


  “我們一起共過死,但絕對沒有同過生。因為每一次,他都毫不猶豫接受了我給他的生的機會。”邱寒渡淚流滿麵。


  往事一幕一幕,就那麽像放電影般掠過腦海。


  最初,安遠喬還假意推辭一下,後來習慣了,從來都是搶在前麵,占住生命通道最有利的位置。


  那時,她怎麽就那麽蠢?


  少年撲過來,替她擦著眼淚,挑撥離間道:“你看你看,關鍵時刻就能看出誰對你好了是不?”該讚的時候,他是絕不會客氣的:“在桌子下,我沒讓你出去送死吧?你掉陷井裏,我沒有獨自逃命吧?在大海裏,我沒有鬆手吧?惹禍精啊,看人不要光用眼睛,要用腦子!懂不,要用腦子!”


  他多麽語重心長,老氣橫秋地教訓她,還用崩指彈她,用手揉她的腦袋,像揉一隻小猴子。


  邱寒渡滿腔的悲憤,被他一彈一揉,就那麽搞沒了。好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拍掉他的手:“拿開你的爪子,你揉小猴子就是這麽揉的,討厭!”


  少年又一個崩指彈過來:“壞妖精,叫你施恩莫忘報。人家小猴子救了你的命,你這是什麽態度?當小猴子有什麽不好?”他嘻嘻笑著,抱緊她,搖了搖:“小猴子惹禍精,我最喜歡你了,小猴子……”


  “……”邱寒渡被搖得頭暈,無語到了極點。


  “以後不準再想起那個啥安遠喬的臭東西,聽到了?”少年繼續搖,嘴裏是命令,手裏是請求:“我不管你成親也好,沒成親也好,反正你就是我的小猴子惹禍精……一切,都是天意……”他說得煞有介事。


  一切都是天意?

  邱寒渡納悶了,啥是天意?怎麽就能扯到天意上去?


  他湊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熱氣呼著她:“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從半空掉下來的,但你掉到我手裏了,就是我的。這不是天意是什麽?”


  她如何不是掉落在秦俊的身旁?

  她如何不是掉落在秦舉的身旁?

  她如何不是掉落在……百裏千尋的身旁?


  少年扯來扯去,能想到的,隻有這幾個人還沾得上邊兒。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她落在他的手裏。他一定沒想到,多年之後,百裏千尋也有一個這樣從天而降的天意,落在百裏千尋的馬背上……


  天意,往往是拿來順從的。


  違背天意,會吃很多苦頭。少年想來想去,覺得這個說法忒美忒讓人心甜,樂嗬嗬地倒下了,順帶著扯下他的惹禍精。


  他仍舊在她的耳邊催眠:“你要是掉在別人手裏,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吧?誰能治你的毒?咳……雖然我現在沒徹底解了你的毒吧,可是我沒讓你死啊。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邱寒渡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像個很乖的小學生,點點頭。這一點,她必須承認。


  少年得到認可,興高采烈,心花怒放:“你總說我天性涼薄,其實最最涼薄的是你,對不對?和你比起來,我是比較溫暖的那一個了,一點也不涼。”他蠱惑著她:“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比你暖和多了?”


  甭管有沒有邏輯,邱寒渡被他給繞暈了,昏昏欲睡,偶爾從鼻腔裏哼了一下,算是回答。


  其實那會兒,她已經睡著了。香甜,深沉。她的呼吸,如此均勻。


  窗外的月光,皎潔如銀,斜斜映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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