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爺碎碎念
龍嬌嬌從頭上取下一隻尖利的簪子,哭成了淚人兒:“江大哥,你不是說過要像個哥哥一樣守護我嗎?我就是被這個人陷害,才失了清白!你隻當那日我和他一夜歡好,其實他醉酒之後,根本不能……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沒發生……江大哥,你替我殺了他,我保證從此安安心心做你的妻子,跟你過日子……江大哥,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
怪不得!怪不得她夜夜找上江洋合歡,隻盼著能有個孩子,得以在王府發芽生根。聶印心情竟是無比激動,原來什麽都沒發生啊?哎呦,等他的惹禍精醒來,他可要好好表表功,好好領領獎。
他可是清白得比清水還清哩。
他等著江洋行動,是敵是友,都讓對方決定。隻見江洋慘然一笑,接過龍嬌嬌手中的簪子:“嬌嬌,為什麽非要這樣?”他緩緩站起身,高高舉起簪子,簪尖向著聶印:“忠義不再,無顏苟活!”
他狠狠一刺,簪尖猛地變向刺入自己的脖子,鮮血濺在龍嬌嬌臉上。
他倒下,仿佛一個句號,將這場鬧劇終結。
聶印遵守承諾,讓袁宛央在韋大小姐的指揮下,救龍嬌嬌,留她一條性命。他自己則在奮力救江洋。
邱寒渡所住的院子,十分熱鬧。早前,袁宛央姐弟就搬進院內,住在東廂房裏,以方便聶印替冬陽治骨病。而虛無骨夫婦住進西廂房,因為沒有人會比他們更熟悉那種不老配方。
不老配方記載在“夢華劄記”的醫書裏。虛無骨天生背脊有異,不能坐立,是以他從小就愛用自己的身體試藥。
他研製出這種配方後,一位友人見藥物在虛無骨身上起了作用,便向他討要,希望青春永駐。結果隻一年時間,那位友人便不能動彈,隻能常年臥床。
因為那配方有嚴重的漏洞,除非用的人,不是活人,如花朵一般的植物。服用那個配方,會讓人骨頭變軟。虛無骨生來便如此,所以並不知道會有這麽大危害。
他無比羞愧,一氣之下,就將配方毀掉了。後來,又心心念念,覺得可惜,憑記憶寫進了“夢華劄記”,送給聶印,希望他能有所突破。
聶印當時本已有心得,如果治好冬陽的骨病,便能將兩者結合。但時間太緊,他不敢貿貿然給邱寒渡下藥,怕她那麽驕傲的女人,萬一以後隻能躺在床上生活,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事實證明,邱寒渡的身體虛弱得根本無法支持那樣的藥物。更何況,當時消息傳來,那位服用不老配方的友人,因不堪痛苦自盡了。
他更加不敢動,遲遲下不了決心。
終於,到了邱寒渡快要油盡燈枯。那日,他陪她看最後一次日出,已經隱隱察覺。後來,是韋大小姐的話激起了他的鬥誌。
她說,十年後,邱寒渡還活著。
他想,那就賭一把。
當找到邱寒渡的時候,不賭都不行了。她的毒發作時,竟然沒有藥了。她就那麽倒在他的懷中……
他實施了不老配方。其實這已經不是當年虛無骨的不老配方了,聶印在那基礎上,進行了大膽的嚐試。
曾經的不老配方,是阻止某種生命的進程。像某種豔麗的花朵,在開得繁茂時,被阻止枯萎,而永遠留住鮮活的顏色。
而此時,邱寒渡的身體已經老化。他必須讓她“枯木回春”……
當然,目前仍是沒有解決骨頭軟化的問題。可是冬陽的進展,讓他非常有信心。
入夜,聶印和往常一樣,擁著邱寒渡入眠。她的體溫和正常人無異,隻是沉睡不醒而已。她的身上因為每天都泡那種藥,而散發出陣陣迷人的香氣。
他這一夜,心情特別好,拉著她的手碎碎念:“喂,惹禍精,你真的得趕緊醒來,把家裏好好管管,該清理的清理了,該收拾的收拾了。我可是把最討厭的東西都給踢走了啊,剩下的,就都歸你管了。你不知道你有多少嫁妝,金銀財寶,數不勝數,還有好幾個大牧場,那可值錢得很哪……”
他毫無睡意,側著身子摟著她:“等你醒了,還得到處去看看咱們的產業。你那少主哥哥送給你的牧場,可不能在我們手上給荒廢了……對了,跟你商量件事,我想在牧場裏多養些小動物,那些猴子啦,鬆鼠啦……哎,施恩不要忘記報嘛,那時候,小猴子可是救過你我的命啊……還有綿綿和羞羞,你好久沒見了吧,它們可乖啦……唉,我也好久沒見,它們肯定想我們了……我們把牧場重新修整一下,它們就有家啦……”
那一夜,他特別多話。最後轉到了“失身”這個問題上:“對了,惹禍精,天可憐見,老天終於還我清白了……那個死龍嬌嬌沒有玷汙我……”很有點百感交集的味兒,也不覺得這話由一個男人嘴裏說出來,到底有多別扭。
“我終於能理直氣壯地對著你啦……惹禍精啊,我真的體會到你的心情了……那時候,你的心情多沮喪,因為跟安遠喬有過那麽一段。我當時真的不能理解你有多難過,但我現在能理解了……可是寒渡啊,你跟我在一起之後,就再也沒有別人,我很高興……這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你以後不需要自卑啊,我都明白的……”
他的碎碎念,像是春風,從暮冬刮到春天。可是邱寒渡真狠心哪,始終都不曾醒來。
朵兒姑娘越來越焦急,從一個月來一次,變為七天來一次:“印哥哥,公子姐姐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她還是住在懷煙山腳下,固執地守護著她的太子哥哥。秦家在她的房子外圍,又修了一圈房屋,派了許多家仆住在那裏。
聶印的回答總是“快了快了”,每次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閃爍著期盼的光芒。這個“快了”,是他生活下去的勇氣。
某日,冬陽的房中傳來劇烈的慘叫。
采華跟曲舒烏說:“烏烏,我的心都痛死了,那孩子最是能忍,現在發出這種慘叫聲,可見不知道有多痛?”
曲舒烏的眼睛泛著淚光:“唉,誰說不是呢?隻怕咱們的王妃醒後,總有一日也會經曆這樣的苦痛……咱們王妃的命,真的太苦了……”
“苦是苦,不過能得到咱們王爺的愛,那也是最最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