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來不及了
長久的靜默，沒有人再說話。
檢查室的門開了，樂菲和戰斯爵同時站了起來，到底是戰斯爵先上前。
他從護士手中，接過梁千夏，小心翼翼的扶著她。
“累嗎？”
梁千夏笑笑，“累什麽？我又不用做什麽。”
那也是……會累的。
戰斯爵如是想，畢竟挺著個這麽大的肚子。
樂菲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詳細的看了報告，態度恭敬。
“戰總……”
醫生明顯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真的很難開口。
戰斯爵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梁千夏雖然看不見，可以也感覺到了，他周身一股迫人的寒意。
“戰斯爵。”
梁千夏抬起手，在空中摸索著。
“我在這裏。”
戰斯爵慌忙握住梁千夏的手。
“嘻嘻。”
梁千夏笑笑，“別難為醫生了，其實，我都說過，不用檢查了。”
戰斯爵頓覺心上刺痛的難受，口中也異常苦澀。
“說吧。”
戰斯爵看向醫生。
“是……”
醫生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和先前別處的檢查結果一樣，胎兒一切正常，很健康。太太……”
醫生頓了頓。
“情況比較危險。”
“危險？”
戰斯爵擰眉，接受不了。
“怎麽危險？”
夏夏這不是好好的嗎？除了……看不見。
醫生眉頭深鎖，接了這樣的病例，他們也是為難。
“戰總，太太看起來，也並不好……”
醫生如實道。
“太太眼睛看不見已經有段時間，我相信……這期間，她還有別的感覺，比如嗜睡，比如短暫的肢端麻木。”
聞言，戰斯爵錯愕的看向梁千夏！
就連樂菲也都驚住了！
梁千夏看不見，可是也能感覺到四道灼灼的目光，正審視的打量著她。
自從知道自己的情況之後，梁千夏每次檢查，就都拒絕給自己做檢查。
每次，隻要確定孩子沒事，她就要回去。
這件事，即使是樂菲，也勸不動她。
到了這個時候，樂菲才知道，她都隱瞞了什麽。
樂菲驚愕，“夏夏，你怎麽不說呢？”
“嘻嘻。”
梁千夏淺淺笑著，“我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
戰斯爵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腔裏，出不來隻能四處亂竄，於是竄的他四肢百骸都是疼的！
“夏夏！”
戰斯爵眼眶泛酸，“你不要命了？”
梁千夏眼底潮濕，卻還是笑著。她怎麽不想要？想要的啊。
可是，他不是她，不懂她心裏的舍不得。
“……”
戰斯爵深吸口氣。
誰也沒有想到，他下一句會這樣說。
“拿掉。”
並不響亮的兩個字，卻讓整個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梁千夏怔住了，定定的僵在那裏。
樂菲則是抬頭，瞪著他。剛才，他說什麽？
最驚訝的，莫過於一直在門口站著的秦天。他最是清楚，戰斯爵說出這樣的話來，意味著什麽。
這麽多年了……
戰少最心心念念的，便是治好大少爺。
眼看著，梁千夏肚子裏的孩子就要出生……大少爺醒來的機會就在眼前。
可是，戰少竟然……要拿掉孩子?
這樣說，雖然對不起梁千夏，可是卻是事實。
梁千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
“我說……拿掉。”
戰斯爵冷靜的重複道。
“……”
梁千夏驚愕，粉唇張了又張。最終什麽都沒說，隻是淚水從眼角逸出。
戰斯爵自然是難過的。
這是他的孩子，也是大哥活下去的希望……但是，這所有的一切，不應該用夏夏的命來換！
“夏夏。”
戰斯爵抬起手，捧著梁千夏的臉頰。
嗓子眼有些哽咽，眼底也有著霧氣。
“我要你好好的……”
“……”
梁千夏張了張嘴，“可是……”
“沒有可是。”
戰斯爵濃眉緊鎖，深吸口氣。
“聽話，你活著不是為了給我生孩子……你也沒有義務，用自己的命來救我大哥。”
梁千夏愣了兩秒，淚水瞬間洶湧。
能夠聽到他這話，她覺得就足夠了。
樂菲在一旁看著，不禁感慨……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麽，走到了今天這副局麵？
隻要長著眼睛，都能看出來，他們是相愛的。
梁千夏咬著下唇，搖頭。
“不、不……”
“聽話！”
戰斯爵咬牙道：“聽我的！”
“那個……”
一直沒有開口的醫生，此刻不得不插話。
“戰總，太太……”
“？”
戰斯爵抬眸，看向他。
“說。”
“是。”
醫生點點頭，“戰總，太太的月份，大了……”
果然，戰斯爵心頭一沉。
這一點，和他剛才在外麵，和樂菲的擔憂不謀而合。最擔心的事情，還是擺在了眼前。
醫生說到。
“太太的月份，已經不適合再做引產了。”
戰斯爵眉頭深鎖，喉結猛烈的滾動。
“如果堅持呢？”
醫生蹙眉，搖頭。
“不瞞戰總，太太這個時候引產和正常臨盆，危險是一樣大的。”
！！
戰斯爵錯愕，饒是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此刻驚慌也在眼底散開。
也就是說，晚了。
他知道的，太晚了。
戰斯爵默默攥緊手心，他真是個混蛋！妻子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她正在遭受的一切。
那段時間他都幹什麽了？
他做的，就隻有惹她生氣，讓她不高興！
早知如此，他當初該一切都順著她的。
隻可惜，這種假設毫無意義。
他們，誰都沒有辦法再回到當初！
“戰斯爵。”
掌心，梁千夏柔軟的手塞了進來。
梁千夏反而是這裏麵最平靜的一個，甚至還笑著。
“別這樣，這些，我都知道的。”
正因為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所以，才會如此平靜。戰斯爵不比她，對他來說，衝擊可能是比較大。
就像，那時候剛知道的自己。
“夏夏！”
戰斯爵一個轉身，驀地張開雙臂，將人抱進懷裏。
他想起來，那一次，他從手術台上，將梁千夏拉了下來！
他多想回到那個時候，阻止一無所知的自己？
他不該攔著的！到了現在，夏夏已經不得不麵對這生死危險！
而他，竟然什麽也做不了。
嗬嗬。
戰斯爵默默冷笑，他一個男人，究竟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