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濡以沫(下)
楊娘子幾度欲言,在吳驥的霸道眼神下,最終沒有說話,依言端著碗,喝起了菜湯。她喝得很是小心,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響似的。
吳驥端起碗,喝了一口。熱騰騰的菜湯落下肚,腸胃裡一陣火熱,飢餓感大增,若是可能的話,吳驥恨不得啃掉一頭牛。
喝完菜湯,雖然飢火難耐,卻是舒服多了,身子更加暖和,多了幾許力氣。
古人有言:五穀養人,這話還真不假!
吳驥把碗放下,楊娘子忙站起身,搶著把碗收拾了。看著楊娘子忙活,吳驥還真是自責,自己大男人一個,身子骨如此之差勁,根本就插不上手。
「渾,渾,渾……」吳驥本想叫楊娘子渾家,總覺得這叫法太拗口,遠遠不如叫老婆順溜,渾了幾次都沒有叫出來。
心念一動,要是給楊娘子取個名字,這叫起來就順口多了,沉吟著道:「你清純秀麗,就叫秀。秀外慧中,再加一個秀,就叫秀秀好了。你以後的名字,就叫楊秀秀。」
「啊!」楊秀秀竟然驚訝不置,一張小巧的嘴兒張得老大,半天才反應過來,竟然不顧形象的蹦了起來:「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說到後來,眼圈兒一紅,竟然落下了眼淚,一個勁的道:「謝吳郎!謝吳郎!」
吳驥原本是為了二人之間稱呼方便,這才給她取個名字,沒想到楊秀秀的反應是如此激烈,大是意外。猛然間想起,宋朝普通婦女是沒有名字的,對她們的稱呼是姓,加上排行,若是成親的就是某某娘子。諸如《水滸傳》里的孫二娘,就是這麼來的。
若是沒有成親的,就叫某某小娘子。
在宋朝,能有名字的婦女,屬於極少數,那是難得的殊榮。就是梁紅玉也沒有名字,她這名字是後人給取的,在《宋史》記載中,只是稱呼她為「梁氏」。
若能有一個名字,那是很光榮的事兒,是以,吳驥給楊秀秀取名,楊秀秀才有如此激動的表現。這絕對是她這輩子,最為激動的時刻之一了。
如此一來,楊秀秀陡然之間神采飛揚,洗鍋刷碗快捷得多了,彷彿多出了四隻手似的,只一口氣功夫,就做完了。
楊秀秀把手擦擦,抱些柴禾,堆在火堆里,把火升得旺旺的,扶著吳驥坐下,再三叮囑吳驥,不要出去,不要給凍著了。而她本人,則是帶著柴刀、繩子,去打柴了。
屋裡就剩下吳驥一個人了,冷清、孤寂、無聊。烘了一陣火,出了屋,山風吹來,很是冰涼,以吳驥這小身板,還真是不太好抵受,終於明白楊秀秀為何再三叮囑他不要出屋,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營養不良啊!得想辦法改善生活,把身板養好!」吳驥走了幾步,有些氣喘,不由得很是惋惜,這家太窮了,營養跟不上,以致有如此差勁的身板。
改善生活,對於吳驥來說,是當務之急,卻只能是個美好的願望,他如今要力氣沒力氣,要本錢沒本錢,一窮二白,談何容易。
這是一個小山村,叫吳家莊,莊子上的人大多數姓吳。即使不姓吳,也是和吳姓沾親帶故的,總共五十來戶,兩百來口人。
絕大多數人家是茅草屋,只有極少數幾間瓦房。在宋朝,瓦房是身份的象徵,只有富裕家庭才能住上瓦房。即使如此,那些茅草屋比起吳驥的家好得多了,至少要大些,要敞亮些。
打量一陣村子,吳驥望著遠處,入眼的是起伏的山巒,這是在大山中的小山村,四周全是山。靠山吃山,若是有一把子力氣,絕不至於這般窮。
樹葉枯黃,正是野獸上膘的時候,這時節正是打獵的季節,每打一頭獵物,比起其他時日收穫要高得多。
「若我有力氣,我一定進山去打獵,改善下生活。別的不說,安幾個繩套,也能套住不少獵物吧!」吳驥很是憧憬的想著,可是,他哪來的力氣?
連走幾步路都是氣喘噓噓,能進山打獵么?
「呼呼!」
山風吹來,吳驥感到身子一片冰涼,趕緊回到屋裡去縮著。雖然茅草屋穿風透雨的,還是要好些。回到屋裡,感覺上好多了。
回到火堆邊坐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有人在身邊,睜開眼一瞧,只見楊秀秀再拿了一件破衣衫給他往身上披。
「天黑了?」吳驥揉眼睛,打量起來,只見天色昏暗,這一覺睡得真沉。身子骨太差了,真嗜睡,吳驥總結原委。
「剛黑!」楊秀秀怕吳驥多想,變著法子安慰他。
楊秀秀把衣衫給吳驥披好,忙著抱柴禾,又要升火。吳驥知道她打柴很辛苦,忙阻止她:「我坐得久了,得走走。先不要升火,要坐的時候再升。」
「吳郎,你走動走動,我先升起來,備著。」楊秀秀卻是無微不至的關懷,把火升得旺旺的。
吳驥坐得太久了,腿腳有些發麻,真的得走動走動,活絡一下身子。楊秀秀不放心,陪在他身邊。
屋裡就那麼大,他走了一陣,無處可去,來到堆放雜物的屋間里。這是一個小間,裡面堆著農具、柴禾。
最吸引吳驥眼球的是,竟然還有硝石、硫磺,吳驥有些意外:「這有何用?」
「草市的大夫說,這可以治病。」楊秀秀忙著解釋。
「能治病?哦,似乎是可以的。只是,與我的病八竿子也打不著吧?明明是營養不良,缺乏鍛煉造成的虛弱病,硝石、硫磺要是能治好就見鬼了。」吳驥若有所悟,腹誹起來:「怪不得白衣天使黑心腸,原來他們的老祖宗如此會坑人!」
吳驥把硝石拿過來一瞧,這不是天然硝石,是經過熬制的,雖然工藝粗糙,雜質不少,在宋朝能有這等成就,很不錯了。
再瞧硫磺,也是一樣。吳驥抓起一點硫磺,來到火堆旁,扔進火里,發出嗤嗤聲,燃燒得特別快,竟然品質不錯。
「硝石、硫磺,再加上木炭,就可以配火藥了。若是能有工具,造出槍械的話,就可以打獵了。真要那樣的話,這打獵一定收穫極豐。」吳驥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了。
問題是,宋朝不可能有製造槍械必須的車床之類的工具,這槍械就太奢望了。製造爆歐本清頭那種槍倒沒問題,問題是那玩意只能在極近距離才有威力,若是距離稍遠,就威力不足,根本殺不死人,更別說皮粗肉厚的野獸了。
吳驥搖搖頭,自嘲一笑,自己太想改善生活了。
活動了一陣,吳驥有些發冷,回到火堆邊坐下來,繼續取暖打瞌睡的無聊事,楊秀秀去做晚飯。
這晚飯比白天又不同,是用糙米熬的粥。楊秀秀端給吳驥,而她卻吃野菜湯。吳驥不願吃獨食,以家主的身份,強迫楊秀秀與他分享糙米粥。
晚飯後,楊秀秀借著火光,做針線活。她穿針引線,極是熟練,做的東西很好。楊秀秀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針娘,一手針線活兒極得鄉親們的讚賞,若有針線活兒,都要找她。相應的,鄉親們會給些東西,諸如糧食、肉之類的。
吳驥實在無聊,只能靠欣賞燈下青澀少女打發時間,直到眼皮打架,這才不得不爬到床上去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驥迷迷糊糊的感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兒,翻過身,把嬌小的人兒摟在懷裡。楊秀秀一陣發僵,還有些打抖,卻是沒有抗拒。
聞著楊秀秀身上散發的陣陣體香,吳驥有些心猿意馬,心中一個勁的說,這是青澀少女,得養幾年才能吃。越是這般想,越是有些心思難耐。
心思還不錯,只是,吳驥悲哀的發現,該硬的地方在發軟,軟得跟麵條兒似的!
吳驥很是心虛的想:這是營養不良造成的,還是先天功能不全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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