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是夢
人嘛，倒黴到一定程度總是會走運的。
陳笑笑今天的經曆，深刻地印證了這一句話。
不敢相信，笑笑硬是在掛完電話後好久，又給人家回了一個，反複確認此事的可信度。得到再一次確認後，這才放心下來。
想等花美男回來請他吃飯，可左等右等都不見蹤影。索性打車出門，自己請自己。
希爾頓酒店對麵有一家大排檔，這是笑笑那天和花美男開房時無意間看到的。一直想去吃，無奈總是沒時間。當然，能在全市眾多大排檔中獨獨記住這一家，全都源自它的名字。
海鮮大酒樓。
笑笑隻覺得奇怪，明明就是一個低矮的平房改成的，偏偏要叫什麽“酒樓”，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人倒是還蠻多的。
笑笑點了一桌子菜，外加一瓶啤酒。
一個人出來吃這樣的大排檔，實在是有些寂寞。別的桌坐都坐不下，唯獨自己這兒冷冷清清。
她為自己倒酒，一邊倒一邊說：“陳笑笑，第一杯呢，祝你二十五歲生日快樂。”說著，一飲而盡。
接著又倒上一杯：“第二杯，祝你順利說服謝辰溪。”一飲而盡。
隨後第三杯：“然後第三杯，祝你榮升導演，哈哈哈。”端起杯子，她眯起眼睛凝視前方，開心得很，仿佛馬上就要看到李嫣然被打臉時的窘狀了。
可笑著笑著，心裏突然湧上酸楚。在C市生活那麽多年，竟然連個可以分享喜悅的朋友也沒有。想到當初還是江霆川未婚妻的時候，各種名媛聚會、茶會，她一個不落，身邊不乏簇擁著的同性朋友。
然而，當初那麽要好，現在身邊卻一個都沒有。早在她單方麵和江霆川解除婚約的那一刻，那一個個所謂的好朋友，就紛紛將她拉黑。
被拉黑的那一刻，她突然發覺離開江霆川是一件正確的事情，至少不用再麵對那麽多虛情假意的人了。
日後，她身邊空無一人。
對麵的希爾頓酒店，周邊圍繞著商廈。眼前的大街既明亮又熱鬧，繁華的商業街口，人如潮湧，都是下班來購物的女人和外地旅遊者以及來此消磨時光的名媛貴族。
笑笑最後一杯酒始終沒有下肚，看著商場裏的名媛進進出出，她深知，長年累月辛苦工作的她並不屬於這繁華景象中的人。她根本就沒有僅為消磨時間或是心情愉悅在這裏揮霍一番的能力。
以前，她要交房租；現在，她要努力還江霆川的錢。
想到這兒，這才仰頭，將第三杯酒一飲而盡。
笑笑是個一杯倒，今天竟然喝了三杯還沒倒，真是難以置信。不過大腦倒是一片漿糊，腦袋也晃晃悠悠的。
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對話，聲音微弱，但依舊能聽見。
“先生，這裏是大排檔。”
“.……大排檔就不能刷卡嗎？”
“是的，先生。”
“我沒帶錢。”此人說得理直氣壯。
老板怒：“你想吃霸王餐？”眼前這人，看穿著、看長相，不像是會吃霸王餐的人呀。
陳笑笑回頭一看，迷糊的大腦瞬間清醒。
體麵的商務裝，昂貴的腕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
“江霆川？”陳笑笑拍拍自己紅透的臉蛋，有些不敢相信。搖頭晃腦好一陣，發現此人正是江霆川，確認無疑。
“不好意思，我沒有帶現金的習慣。”
“沒帶錢你出來吃什麽飯？”上下打量一陣，露出狡猾的嘴臉，“要不，把你這塊表抵給我？”
借著酒勁，陳笑笑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猛然站起身，迅速跑上去，“你瞎了眼了，他就點了一盤花生米你讓他把表抵給你？你知道這表多貴麽？不識貨的東西！”
突然冒出個凶巴巴的女人，老板有點被酒後的陳笑笑給唬住了。
“他吃了多少錢？”
“十塊錢。”果真是被嚇到了，老板老老實實地回答。
陳笑笑跑回去，從自己的帆布包裏掏出一個錢包，拿出一張紅票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一副江湖女俠的口氣吼道：“我給！”
身後的江霆川見了，微微一愣。這丫頭，是喝了多少酒能有膽子做這事？隨後臉上露出異常狡黠的笑。
老板恭恭敬敬地拿了錢，趕緊掏兜找給他們。
笑笑搖晃著身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桌，口齒不清道：“順帶著，把我那桌的錢，一起結了！”
老板踮起腳看了看那桌，約莫估計了個大概，畏畏縮縮地又從找回去的錢中想抽回幾張，但瞬間就對上陳笑笑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賠了個笑，說：“嘿嘿，女俠，您那一桌，算我請您的。這是九十五塊錢，您收好。”
笑笑瞪了他一眼，道了句：“算你識相。”拿著錢，挽起江霆川的胳膊揚長而去。
果然是醉了，而且醉得後知後覺。她迷迷糊糊地挽著江霆川，像想起什麽似的，停下腳步，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
路燈下，江霆川的臉愈發顯得溫柔。
笑笑整個人都靠了上去，兩隻手勾在他的脖頸處，整個人像是掛在了他的身上一樣。這張臉，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你不是出差了嘛，怎麽會出現在大排檔呀？”帶著醉意，笑笑問他。
江霆川摟著她的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把東西落家裏了，回來取。”
“落下什麽了？”笑笑眯起眼睛，好像能把他看穿似的，“嗯？”
“嗯……一個文件。順便，來吃飯。”其實江霆川的內心聲音是，把你落家裏了，算嗎？
那就是偶遇咯？笑笑心裏想，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哪有什麽順便不順便，所謂的偶遇，大部分都是有計劃的相遇。笑笑不會知道，為了回來給她過生日，江霆川丟下了整個公司，下了飛機就給她打電話，手機打不通，他便開著車，沿街尋找。
最後在海鮮大酒樓下，看到了喝酒傻笑的陳笑笑。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走到一座拱橋上，橋下是座公園，有一對男女在下麵堆雪人。笑笑跑過去趴在橋上，癡癡地看著那一男一女。
看了半晌，轉過頭來，笑靨如花：“以前，你也會和我一起堆雪人呢！現在嘛。”笑笑突然癟嘴，“現在，你好像已經不愛我了。”
江霆川看著他，心底劃過一絲失落。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
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對，就是現在。看向笑笑，他在心中倒數，三、二、一。
“砰”的一聲巨響，夜空中爆裂出一束煙花，瞬間照亮了有些靜謐的公園。橋下堆雪人的情侶嚇了一跳，隨後抬起頭，呆呆地看那束曇花一現的煙花。
隨後，一束又一束的接連從遠方的某個源頭發出。笑笑趴在橋上，靜靜地看這天地間一明一暗。
江霆川緩緩走到她的旁邊，一手摟著笑笑的肩膀，一手緊握那個精致的小盒子，正考慮什麽時候送出去。
就是現在咯？
可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被笑笑那突如其來的巴掌給扇了個莫名其妙，笑笑眼淚噴湧而出，先發製人：“王八蛋，我生日你都不記得了。活該你被打！”
想發火，卻不忍心。不知該做什麽時，下一秒，就被笑笑一把摟住。她墊起腳，將自己的腦袋塞到江霆川的脖頸處，然後使勁吸氣再吐出。
江霆川怕癢，這是隻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江霆川癢得全身難受，控製不住地抱緊笑笑，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漸漸的，笑笑的呼吸漸趨平靜，一呼一吸間已看不到戲謔的成分，最後變得均勻起來。
江霆川突然覺得，這溫柔的小懲罰，其實還挺可愛的。
“笑笑？”回應他的，是遠處的煙花，以及耳邊均勻的呼吸。
緊緊摟住笑笑的腰，江霆川向後微揚看她，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這丫頭，竟然睡著了。
無奈搖頭，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腳踩著“嘎吱”作響的雪花，準備打道回府。
翌日早晨，笑笑從夢中驚醒。身旁空無一人，昨晚的事情已不大能想起來了。不過，她倒是隱約記得，睡夢中，她貌似打了江霆川一巴掌，然後又是哭又是鬧，最後還看了煙花。
當然最重要的不是煙花，是她打了江霆川一巴掌啊！而且扇得那麽刺激！掌心現在貌似還能傳來隱隱的疼痛感。
哇塞，這想想都有些刺激！
雖然隻是夢，但一掃昨晚的疲憊。
隻不過.……笑笑有些不明白，明明昨晚什麽也沒發生，為什麽會四肢發軟，大腦昏沉呢？
嗯，一定是昨晚做夢累到的。要知道，扇巴掌這種事，得消耗自己多少體力啊！
這樣想著，笑笑美滋滋地下樓吃早餐。
一口麵包入嘴，就見花美男匆匆下樓，很著急的樣子。他看了一眼笑笑，誇了句：“這耳墜挺好看。”
耳墜？
下意識地摸向耳朵，指尖傳來水晶質地的觸感。
什麽情況？
來不及多想，花美男罵罵咧咧地出門：“該死的江霆川，昨晚上把老子的車停那麽遠真是吃飽了撐的！害得老子大早上的去取車！”
昨晚上？取車？
笑笑愣住，摸了摸耳朵上那精致的小東西，又想了想花美男的話，瞬間囧住。
蒼天啊，那根本就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