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雨林得救
雨林的小雨淅淅瀝瀝,笑笑凍得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江霆川的牛仔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
他抱著笑笑,借著頭頂的月色原路返回,怎奈月光太暗,根本看不清路。
懷裏的小人動了動,笑笑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
“你還是很在乎我的,對不對?”虛弱的聲音傳來。
恍惚間,江霆川的心仿若被針紮了一下,疼痛並不尖銳,卻讓人無法忽視。
“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麽多。”
“江霆川,如果我們今天走不出這片雨林,我們就要死了,你對我會不會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舍?”
江霆川低下頭看懷裏的女人,月光下,她那雙漆黑的雙眸愈發明亮。江霆川最喜歡的就是笑笑的眼睛,閃閃發亮,充滿著朝氣。
他有些心軟,原本堅如磐石的內心開始地動山搖。
要不要將真相告訴她呢?
如果說的話,爺爺那邊該怎麽辦?
奶奶還沒有找到,爺爺怎麽會原諒笑笑呢?
在家庭和愛情的抉擇中,看似已經妥協的江霆川其實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我不會讓你死的,放心。”
理性終究還是戰勝了感性,江霆川避重就輕地回避了這個話題。
奶奶不一定能找到,爺爺自然也不可能原諒笑笑。現在的他,進退兩難,不能做任何的承諾。
“我知道你恨我,對於三年前的不辭而別,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們對我很好,爺爺對我也很好,可是,我不能像個寄生蟲一樣寄存在你們家啊!爸爸因為公司破產而自殺,唯一的親人也走了,所以,我做夢都想重振他的公司。”
江霆川的步伐放緩,沒有料到笑笑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他說出不辭而別的真相。
“這就是你離開的原因?”
笑笑的眼睛水靈靈的,眼角滑落幾滴清澈的淚滴。
“當時趕上畢業,學校恰好有出國進修的名額,我就申請了。當時就想,不做出一番事業絕不回去,我不想依靠你的資源,我想自己努力。”
“然後呢?”
“然後.……然後發現,離了你我的確一無是處。進修了一年,會計師沒考過,找工作也屢屢碰壁.……”
笑笑還在說著,帶著混亂的邏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江霆川卻聽不下去,他緊緊地抱著她,憑借直覺緩緩向前走,卻感覺自己和笑笑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他接收不到笑笑的信息,而自己這邊,一片安靜。
江霆川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與之生活了多年的人會在經曆變故之後選擇無聲無息地逃離,說走就走。難道彼此這麽多年的經曆都不足以抵擋一場突如其來的考驗嗎?
“好了,休息一下吧。”江霆川溫柔地打斷笑笑,“前麵有一戶人家,我們去看看。你還發著燒,就不要再折騰自己了。”
笑笑感到委屈,原本亮閃閃的眼睛頓時黯淡下來。她乖乖閉嘴,往江霆川的懷裏蹭了蹭,緩緩閉上雙眼。
走近了,才發現前方並不是村民。在樹上搭得高高的木板屋,點著一盞虛弱的燈光。木板屋外有一個十分狹小的台子,一個老爺爺便坐在那兒。
像是守林人。
“爺爺,請問我們可以留宿一晚嗎?”江霆川抱著笑笑,抬起頭對爺爺說道。
爺爺趴在台子上的欄杆往下一看,凝了凝神,趕緊衝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上樓。
屋子裏被烤的暖烘烘的,雖然是在熱帶,卻依舊抵擋不住夜晚的寒冷。
房子一側的牆上滿是木質的抽屜,一股藥材的味道撲鼻而來。
“爺爺,您是醫生?”
爺爺點頭,露出慈善和睦的笑容來。
示意江霆川將笑笑放在一旁的搖椅上,然後拿出一個小電筒,將笑笑的眼皮輕輕往上翻了翻,最後摸了摸她的額頭。
放下電筒,走到滿是抽屜的那麵牆,拿著小秤,一邊裝藥一邊說道:“年輕的時候開過診所。”
走來將藥材遞到江霆川手上,指了指台子上搭起的簡易小灶,道:“把它煮爛,湯汁過濾出來,給那姑娘喝。一個小時喝一次,總共喝三次。”
“好。”
答應得挺快,江霆川拿過藥材,卻在如何生火那兒犯了難。站在灶台前,一臉的茫然與不知所措。老爺爺笑著搖搖頭,走到台子上,輕罵:“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你們這些城市裏的小年輕啊~一邊兒去,我來。”
江霆川乖乖閃到一邊,隻見爺爺麻利地用幹枯的稻草生好火,摻水,抓起一把藥材就扔進了鍋裏麵。
“爺爺,您是這兒土生土長的村民嗎?”
“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
江霆川躊躇了一會兒,不知該如何開口。
老爺爺轉過臉來,“怎麽,有事想打聽?”
江霆川點頭。
“什麽事?”
“您知不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村子,叫龍村?”
老爺爺忙碌的手一滯,麵露緊張之色,隨即恢複正常,似在掩飾些什麽。
“知道,怎麽了?”
“我聽說,警察四十五年前在龍村抓獲了一起童養媳的案件,這事兒您知道嗎?”
老爺爺轉過頭來,十分謹慎地看向他:“所有的童養媳,都被送回家了。這有什麽值得打聽的?”
“您確定每個被賣過來的女性都釋放了?沒有漏網之魚?”
不知為何,聽到此話的老爺爺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帶著怒氣將勺子一扔,“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隻知道該釋放的人已經全部釋放。”
江霆川一愣,沒想到這老爺爺反應那麽大。隻覺告訴他,這趟三亞,指定來對了。
江振華說過,奶奶就是在和江老爺子去三亞的時候失蹤的,十之八九,奶奶也是當年受害者之一。
“我下樓了,你在這兒看著火,別忘了給那丫頭喂藥。”
“謝謝您。您透露了很多有用信息。”
老爺爺一怔,隨即消失在了樓梯口。
笑笑睡了一覺順利醒來,腦袋依舊是暈暈乎乎的。江霆川盛滿一碗藥來,小心翼翼地將其喂下肚。
笑笑看著江霆川,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卻又無從下口。害怕說少了,害怕說不點上,又害怕說多了逼到了他。
大概,現在最安全的距離,就是這樣遠遠的,什麽也不做吧。
心情十分複雜,喝了藥又開始睡。就這樣反反複複,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才徹底安心地睡過去。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自己在房間內活活被熱醒,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上,發出灼目的光來。
笑笑將蓋在身上的牛仔外套扯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屋子裏有刺鼻的藥草味兒,台子上殘留著昨晚熬夜的殘渣。
老爺爺坐在台子的另一側,盯著遠方。
“那個.……請問您是?”
明明記得昨晚上和江霆川在一起的,怎麽一睜眼就變成老爺子了?難道自己穿越了?
老爺爺笑,眼角的皺紋瞬時間深刻了幾分。
“你在找那個男孩子?”
笑笑點頭。
“那個男孩子,對你挺上心的,昨晚守在你身邊一晚上沒睡。”
一晚上沒睡?
怎麽可能?老爺爺是眼花了吧?
笑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不多問。
“那他人呢?”笑笑環視了一周,還是沒見到人。
“他說他有急事,先離開了。搜救隊馬上就到了,你不必太擔心。”
聽到此話,笑笑如遭雷劈。
什麽?走了?
該死的江霆川,竟然敢把自己一人留這兒?
就不怕出什麽危險?
還有這個老爺爺,說話不是前後矛盾嘛!江霆川要對自己上心,根本就不可能先行離開的好嘛!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說著說著,笑笑的笑臉轉而轉換為哭臉,乖乖回到搖椅上,等待救援隊的到來。
十分鍾後,樓下一片嘈雜。隨後,傳入耳朵的,是“叮叮咚咚”上樓的腳步聲,萬分焦急的樣子。
謝辰溪推門而入,上前立馬就給了笑笑一個熊抱。緊接著,幾個工作人員和村民也紛紛上來。本來還挺寬敞的小屋子,立馬就變得擁擠起來。
“都怪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衛生間的。”
笑笑“噗嗤”一下笑出聲,“沒有啦,本來就是我自己走丟的。再說了,我不一個人去衛生間,難道還要你陪我啊?”
謝辰溪雙手捧起笑笑的臉蛋,左看右看,確定沒有受傷後,猝不及防“吧”的一口,親在了笑笑的腦門兒上。
笑笑駭得後退一大步,“你給我讓開,你別讓大家誤會。”
幾個工作人員有些不好意思,識相地別過頭去。
謝辰溪的突然出現讓笑笑感到很開心,呆呆地看著他,可是越看越不對勁。兩邊臉,怎麽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突然之間,恍然大悟。
“謝辰溪,你跟人打架了吧?你嘴巴怎麽腫了一塊兒?明天還怎麽拍紀錄片啊?”
謝辰溪下意識地摸向嘴角,腦海裏立刻就浮現了昨天和江霆川打鬥的場景。
他扯出一個極其猙獰的笑,邀功:“還不是昨天找你的時候摔了一跤。”
笑笑看著他,呆若木雞。這得有多倒黴,摔跤能把臉蛋給摔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