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鬼屋告白
笑笑撓了撓頭，望穿秋水。這樣的要求，貌似不太過分，相反還有些期待呢。可是礙於現在這樣尷尬的處境，笑笑又不能將自己的熱切期望展現得過於明顯。
“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走路吧。”想了想，還是得認慫，她怎麽好意思跟江總接吻呢。
說著就想往後溜。說時遲那時快，江霆川一把將陳笑笑撈回來，“走什麽走，錢都花了。”說著，便蜻蜓點水式地在笑笑的唇上點了一下。
笑笑愣在原地，呆了半天。
冒出腦袋的第一個想法是：家纏萬貫的經霆川也會在乎那點兒門票錢？
第二個想法便是：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這麽結束了？
工作人員手中的相機剛剛準確無語地捕捉到剛剛那一幕，並且快速洗了出來。隻見他打開閘門，然後雙手奉上照片：“祝兩位旅途愉快。照片背後有下一個景點的介紹哦，也很適合情侶玩。”
笑笑接過，此刻的她腦子還是一片混沌，而江霆川則是風輕雲淡，推著笑笑小心翼翼地上船。
船隨著水流緩緩往下走，倆人相對而坐，也沒去真的劃船，就任它在水中飄來飄去。
氣氛又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笑笑百無聊賴地看著照片背後的廣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
江霆川不解，臉上的表情不再冰冷，倒是換了一副柔和的樣子：“笑什麽？”
笑笑帶著燦爛的笑臉將那張照片舉起來，道：“你看，上麵在宣傳鬼屋。突然想到上次跟你進鬼屋，一不留神把工作人員給打了，嘿嘿~”
江霆川頷首，亦輕笑。
“是啊，差不多，是六年前的時候了吧。”
月亮緩緩爬上天空，灑下點點星光，降落在彼此的身上。
江霆川別過頭去，看岸上的人來人往。而笑笑則是有些出神的，死死盯住江霆川那張完美的側顏，思緒又飄到了遠方……
笑笑上大一的時候，江霆川“不懷好意”地將笑笑帶進了鬼屋。
他有一個神秘而又偉大的計劃。
鬼屋的燈光暗黑，狹窄的過道趴著腐爛的屍體，兩旁各式各樣的鬼兒在輕輕張牙舞爪。江霆川略帶驚訝地斜視身旁這一米六的小人兒，她過度淡定的反應令人發指。
不是說，女孩兒進了鬼屋都會緊緊地鑽進男生的懷裏麽。
可不知怎麽回事，陳笑笑竟然一點也不怕。大概是因為昨晚她在宿舍和姐妹剛看完恐怖片，這點兒小兒科絲毫嚇不住吧。
江霆川暗道：“沒關係，真正恐怖的還沒上來呢！”
正這樣想著，一隻手拿長矛的無頭鬼從空中緩緩下落，無頭鬼的腦袋套了一個黑色布袋，在灰暗的環境中，布袋與四周融為一體，看起來就真的像缺腦袋的鬼兒了。
無頭鬼站在距離兩人一米處一邊發出幽幽的哼聲，一邊慢慢靠近，陳笑笑還是淡定沒反應，江霆川見了在一旁幹著急，大腦迅速飛轉，想了個歪招兒。
隻見他一頭紮進陳笑笑的懷裏。陳笑笑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大跳，“你幹嘛？”
江霆川麵無表情：“害怕。”
笑笑囧。
難以想象，平日裏那麽陽剛健康帥氣的大男孩居然怕一隻鬼兒？
無頭鬼越走越近，江霆川在陳笑笑懷裏偷笑，嘴裏卻還時不時的喊著“怕”。陳笑笑挺直腰板，溫柔地、像媽媽一樣撫摸江霆川的腦袋，安慰著：“別怕，我這就收拾它。”
說著，便一把推開懷裏的江霆川，一副女俠的樣子上前、抬腿、一腳踹。伴隨著一聲哀嚎，無頭鬼重重地躺在了路中央。
十分鍾後，警衛室。
“無頭鬼”捂著腹部的疼痛，將五張張百元鈔票往桌上一拍，指著正暗地衝他拚命擺手的江霆川怒斥：“不是，你踹我幹嘛呀？不是你花錢說讓我使勁兒嚇你們的嗎？真是！我跟你講，這挨打啊，得另加錢！”
陳笑笑聽了，額頭處立刻露出三條又黑又長的黑線，咬著牙轉後頭去看江霆川，隻張嘴不出聲：“你死定了。”
大概江霆川也沒有料到，本想趁著陳笑笑害怕之際趁機表白，卻沒想到被蒙在鼓裏的她給了工作人員一腳，最後竟在警衛室受了一天的教育。
出來後天已全黑，陳笑笑伸出手臂活動活動筋骨，抖擻抖擻精神。江霆川在他身後弱弱地問：“去吃飯嗎？”
陳笑笑瞪他一眼，說：“警衛室的盒飯你沒吃飽啊？要不你再回去吃一盒？”
“我錯了。”江霆川認錯比誰都快。
“你哪兒錯了？”笑笑咄咄逼人，盡顯女俠氣質。
“我哪兒都錯了。”
陳笑笑長歎一口氣，像哄小孩兒一樣伸出手，“走吧，溜一圈回學校。你明天是不是就開始實習了？”
江霆川點頭，趕緊迎上去，心滿意足地牽起她的手。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的城市在夜空下被照亮。陳笑笑雖目視前方，但還時不時地瞟江霆川兩眼。見他糾結萬分，好幾次都露出痛下決心的表情，可等自己將眼神砍過去，準備洗耳恭聽的時候，他又沒了音信。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曾經一同上學的中學校門口。
傳達室的大爺一眼就看見了陳笑笑和江霆川，伸出腦袋衝他倆說：“看什麽看，還不趕緊進去，晚自習都上一半了！”
陳笑笑與江霆川相視一笑，不忍戳穿事實，手忙腳亂地將手分開，匆匆走進校園。隨後便聽到那大爺轉過頭去就跟同事說：“小小年紀不學習，學人家談戀愛。哎~”
進入校園後，兩人放慢腳步，各懷鬼胎。兩人繞過教學樓，到達學校的後花園。笑笑記得後花園中有個大亭子，自己初三的時候江霆川還在那兒背過古文。她費力地找了下，發現亭子已被鏟平，換成了圓形的噴泉池。池底五顏六色的燈開著，將那一池水映照得特別通透。
江霆川突然停下，陳笑笑走了幾步後見他沒有跟上，便轉頭看他。他站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目光灼灼。
“陳笑笑！”江霆川的聲音不大，在寂靜而又空曠的校園中卻顯得格外突兀。
“幹嘛？”
“你有沒有滿十八歲？”
陳笑笑一臉狐疑，心想每年生日都是你陪我過的，你能不知道我的年齡？於是，“這算什麽問題？”
“你回答我。”
“滿了。”
“那……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中學的時候，我追你追到人盡皆知，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不是不喜歡你，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
“怎麽就美譽辦法了？”
“因為當時你還未滿十八歲呢！”
聽得出來，江霆川的語氣顯然有些著急。他可害怕笑笑借機報複，從而拒絕他。
“如果我未滿十八歲，是不是就不能做你女朋友？”
江霆川一愣，老老實實地點頭。
“為什麽？”
“因為.……你爸爸以前說，你還沒成年，就不能談戀愛。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長大。”
小說裏，看了太多浪漫溫馨的告白場景；電視中，聽了太多耳熟能詳的海誓山盟；而在現實中，所有一切有可能用在自己身上的情節都化做了炮灰，隻剩下一句“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這簡單又平凡的乞求。
晚風吹開了，陳笑笑的長發在風中飄揚。她將吹到眼前的長發掖在耳邊，不正麵回答。她問他：“從我十五歲開始，每年我都會許同樣的一個願望，你知道是什麽嗎？”
江霆川眼裏放光，搖頭。
陳笑笑抬眼直視他的眼睛，緩緩開口：“我每年都會許，讓我永遠陪在你身邊。”
那一瞬，指針停止轉動，塵埃凝在空中……世間萬物如雕塑般靜止，隻有兩個人的胸膛，在劇烈地跳動。
江霆川張開手臂，陳笑笑帶著天真的笑臉，飛奔而去。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以後不管在哪裏，隻要我張開雙臂，你都要緊緊將我抱住。”
六年前的陳笑笑，還未經曆世事變故，也未曾體驗過異國他鄉的無助，她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是父親掌心裏的明珠，是江家囂張跋扈的公主。
六年前的江霆川，未曾被家族利益所羈絆，也未曾體驗過親人離去的痛苦，他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愛著親人，愛著心裏的丫頭。
所以，他們就那樣愛了，義無反顧。
可如今，盡是物是人非的孤獨。
“陳笑笑！”江霆川伸出食指輕輕敲了一下笑笑的腦門，“又在神遊？”
笑笑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神遊之際又盯著江霆川看了半天，立刻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沒想什麽。就是，有點兒想去鬼屋了。”
江霆川淺笑，帶著意猶未盡的思緒說道：“鬼屋有什麽意思，你又不害怕。”
嗯？這話是什麽意思？
莫非江霆川也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那我能再去玩一次嗎？好久沒進去了。”笑笑乞求，兩隻眼睛圓溜溜的，甚是有神，“就一次。回到C市就沒有機會了。”
江霆川最受不了的就是笑笑撒嬌和賣萌，隻要她做其中之一，江霆川定會把持不住而接受她的各種無力的要求。可如今這兩樣她都占了，江總怎有定力狠心拒絕呢。
隻見他緩緩清理了下嗓子，假裝不經意間地回答：“飄過去再說。”
笑笑在心裏大呼一聲“yes”。她太了解江霆川了，這反應，指定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