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深,人靜,風月暗
杜挽秋上牙磨著下牙,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酸溜溜地開口道:“是麽,妾身看來王爺和那幾個女人玩的不錯啊,連身上都是令人作惡的胭脂味!”
說完杜挽秋毫不猶豫地推開君九言,跑到烏木書桌後坐著,端起早已冷掉的紅茶小口小口地飲著。
不了解杜挽秋的人或許會覺得這種時候還能心平氣和地喝茶,也是個心寬的人,可他君九言是誰,若說最了解她的人無疑是君九言,這般模樣無疑是怒了。
君九言笑著搖了搖頭,緩步走近將白瓷茶杯從杜挽秋手裏拿出,輕聲道:“天氣轉涼,這種沒有溫度的茶還是不要喝為好。”
杜挽秋嗤笑,陰陽怪氣道:“不如王爺說與那些個美姬說去?想必她們會很是高興。”
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那四個被送去王府的女人,君九言歎了口氣,無奈地攤手:“夫人明鑒啊,那可不是夫君我要的。”
杜挽秋又何嚐不知道?一邊是皇帝太子,一邊是她這麽個小小的王妃,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何況皇帝都發話,難不成還能讓他抗旨不尊?那隻怕下一刻,人頭就滾落在菜市場了。
她有她的不得不,他亦有他的無奈,生而為人,總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這廂正胡思亂想,下一刻便被一雙大手撈進了懷裏,杜挽秋知道掙紮也是白費力氣,便丟了記白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
“本王的心意,王妃還不知道麽。乖,我們貌合神離才會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君九言在杜挽秋的發上落下輕輕一吻,將女子身上特有的芳香吸入肺腑。
杜挽秋哼哼,過了好一陣才悶悶不樂地開口:“那幾個女人,我回府後可不要看見她們。”
還說不是吃醋,這個小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可又萬般可愛,君九言嗯了聲:“放心吧,我會盡快按照夫人的意思丟出去。”
“切,可別吧您,日後又要傳出清王妃是個善嫉的,連幾個可憐的女人都容不得:”
杜挽秋越說越委屈,第一次覺得身為一個女人,真是憋屈極了,連男人都要跟別人分享。
“嗬。”
君九言輕笑一聲將杜挽秋從懷裏拽出,看著她的眼睛道:“清王和請王妃伉儷情深,這是世人皆知的,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那些個女人如此不識抬舉,本王怎麽留得下她們?”
杜挽秋知道這個節骨眼處讓君九言將人帶走無非是為難他,她要的其實也就是他的一個態度,如果連一個承諾都不肯給,她丟在他那裏的心就算不要了,她也要離開。
“還有啊,夫人,為夫剛離了殿便來了這裏,即便有胭脂味也是夫人身上的才對。”
君九言眉目含笑,卻不想又撞到杜挽秋的槍口處了,杜挽秋抬腳狠狠碾在君九言的腳上,君九言吃痛,雙臂的力氣微斂,杜挽秋便從他的懷裏閃了出來。
杜挽秋嘲道:“是麽,妾身若是沒有注意也就罷了,可妾身實實在在地看見夫君被三個美貌女人纏繞著,難不成夫君想說他們不曾近身?”
“……她們不過裝裝樣子,哪裏敢近我身。”
一記眼神就將人嚇跑了好麽。
聽至此,杜挽秋總算是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君九言手搭上杜挽秋的發上,柔聲道:“乖,我會處理的。”
“怎麽處理?”
杜挽秋抬頭,眼眸如兩顆黑瑪瑙,在燈下滴溜溜地轉著,別有一番風姿。
君九言喉結上下一滾,聲音帶了些許喑啞,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日後你便知道。”
杜挽秋自然是不依,君九言無奈,隻得說這些人從哪裏來自然要送到哪裏去。
聽完,杜挽秋扯了扯嘴皮子,說的輕巧,若是真有這麽容易,何必將那四個不省心的女人留在王府那麽久?
想是這般想,杜挽秋也沒有表現出來,君九言看出她的不信任,欺身向前:“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丟下這句話跳窗離開了,仿佛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趕著他,杜挽秋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杜挽秋一直都是這樣想,人生這麽短暫何必為難自己去想些想不明白的東西?
隻是此時被君九言擾的散了睡意,他倒是好,一走了之,這漫漫長夜,她總不能數一晚上的兔子吧。
杜挽秋歎了口氣,翻身而起,隨意從椅背上拽了件長袍披上,路過春秀睡覺的地方,些許的動靜,春秀睡意朦朧地揉了揉眼睛,問她要去哪裏。
杜挽秋看見春秀朦朧的模樣,也不忍心讓她跟著自己一並出去吹風,隻道在門口吹吹風,在周邊轉轉。
聽杜挽秋這麽說,春秀哦了聲又沉沉睡去,杜挽秋還沒離開就傳出沉穩的呼吸聲。
杜挽秋又好氣又好笑,傻人有傻福啊,瞧瞧這傻丫頭,什麽都不煩,倒床就睡。杜挽秋突然有些羨慕,覺得做個傻子,其實也不賴。
搖了搖頭,提著一個蓮花狀的宮燈踏出殿門。
杜挽秋的確是想在周邊轉轉的,可這些日子已經在周邊轉過幾個圈,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裏有個木樁,哪裏有片花圃,乏味極了。杜挽秋開始懷念宮牆外的生活,當年百無聊賴的事兒,如今都變成了奢侈。
杜挽秋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總之她走了多久便想了多久,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她給自己定的圈子。
待到霍然驚醒,杜挽秋茫然地看著四周景色,歪了歪腦袋,這裏……是哪裏?
不得不承認,在這迷宮似得皇宮裏,不迷路都難。
杜挽秋倒是沒有驚慌失措,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參觀一下,夜晚,皇宮,月暗,風大,似乎很能聯想到什麽,杜挽秋被自己的想法驚著,她怎麽也開始想些無厘頭的事了。
“池幽殿。”
杜挽秋借著宮燈,念著頭頂鑲著金邊兒的匾子。
杜挽秋在心裏反複默念這個名字,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已經踏了進去,她站著的地方似乎是一個石橋,兩邊流水淅淅,走上幾步才回得平地。